第三十四章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七嫂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嫂子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孩子,說道:
“咱們到院子里說吧?!?p> 于是朱四跟著七嫂子到了院子里,說是院子就是個籬笆圍子。
“七嫂子,你剛才說七哥不是自殺?”
女人這會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朱四兄弟,你七哥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么些年他啥時候有過這念頭?為了活命,就連...就連拉幫套的主意都想起來了?!?p> 說到這七嫂低下了頭,這是作為女人的恥辱??墒菫榱藢で笾焖牡膸椭?,七嫂子還得繼續(xù)說下去。
“自從...自從那次讓李紅撞見我找你套谷子之后,這事在村里就傳開了。”
朱四恍然大悟,雖然套谷子是農(nóng)村約定俗稱的,但是嚼舌頭根子的人永遠不會少。
尤其是村里的三姑六婆,閑著沒事坐在村頭樹蔭下聊得就是這些事是是非非。
朱四當時是一走了之,可七嫂子和李紅還在村子里呢。
這事經(jīng)過李紅的嘴,那就像長了翅膀,沒幾天全村男女老少就沒有不知道的。
“要光是讓她們議論幾句還沒什么,反正事都做出來了,當時你要是同意,也瞞不住旁人。”
朱四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七哥是因為被人議論,才想不開的?所以你說七哥是被人逼死的?”
七嫂子搖了搖頭,沉吟了一會,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你七哥老婆都舍得,讓人說幾句不疼不癢的怕什么,其實是...”
七嫂子又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是你走之后,總有人半夜來敲門,說些流氓話。還要....還要給錢?!?p> 朱四這下明白了,這就是農(nóng)村壞了名聲的結(jié)果。
你家想找套谷子?
好極了,不管是結(jié)婚沒結(jié)婚的,很多男人心里就起了心思。不過朱四認知力嘴上調(diào)戲調(diào)戲救夠過分了。
還半夜來敲門?還說給錢?這不是罵人嗎!
不過朱四也著急了:
“七嫂子,說了半天七哥到底怎么死的?”
“喝藥死的?!?p> “那你怎么說他不是自殺呢?”
七嫂子聽到這有些激動:“家里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哪有閑錢買農(nóng)藥???地里有草都是我一鋤頭一鋤頭除的。你七哥是個病秧子,下地溜達都費勁,他去哪買的農(nóng)藥?”
七嫂子說到這就委屈了:“我找過村長說過這事,可是...他瞧不起我!說是我想野男人,買到農(nóng)藥給老七喝的,說什么丑事不能外揚,草草就給你七哥埋了...嗚嗚嗚嗚。”
朱四沉默了。
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啊。
你要說農(nóng)村人沒有法制觀念嗎?
確實沒有!
就是到了十幾年后,警察到山村解救被拐婦女,全村老少持械抗警的事也發(fā)生過。
這個年頭,大家都沒怎么念過書,只有樸素的原始道德理念。
你姜七家的想找套谷子,你就是水性楊花,你男人喝藥死了更是丑事。會讓鄰村笑話的,所以趕緊辦理后事然后天下太平。
這就是村長和其他村民的想法。
你說他們錯了嗎?
錯肯定是錯了,但是悲哀的是他們并不自知。
“照你這么說,七哥確實可能是有人害死的,你怎么不報案啊?”
“我不敢,有人說我要敢鬧,就弄死我的孩子?!?p> “是誰?”
朱四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威脅七嫂子的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就是會計王三麻子!”
“竟然是他?”
王三麻子不就是李梅嫁的那個人嗎?他怎么會威脅七嫂子讓她不要報案呢?
“那王三麻子有沒有...有沒有找過你,那啥?”
朱四說的委婉,主要是這話不老好聽的。
意思就是王三麻子有沒有半夜來敲過門。
七嫂子也聽明白了,搖了搖頭。
“那倒沒有,不過我去找村長的時候,他就在邊上,完后他單獨來找我說不讓我找警察的。”
朱四想了一下,也沒琢磨透這里面的關(guān)節(jié)。
“那王三麻子和七哥關(guān)系怎么樣?事發(fā)前有沒有來找過七哥?”
“那我就不知道了,白天我都下地干活,孩子去上學了,家里就姜七一個人?!?p> 朱四想了想,說道:“我現(xiàn)在去找我那朋友,先報案,你等我的消息。”
“哎,好,我等你。”
朱四轉(zhuǎn)身回了家。
等到到家的時候,李大友也剛起床。朱四把李大友拉住,和他簡單的把事情經(jīng)過講了一下。
“照你描述,不像是投毒啊。倒像是他殺!”
“沒錯,我也是這么想的。”
“那我先騎車去鎮(zhèn)上掛個電話,找刑偵制度的同事來?!?p> “好,你快去快回!”
等到李大友騎著三夸子走了之后,朱四一直等到中午,李大友沒回來,朱四爹回來了。
“他爹,你看誰回來了!”
“爹!”
“四兒,你回來了!瘦了啊,吃了不少苦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咱們好好種地,娶媳婦的事有爹呢?!敝焖牡彩呛芨吲d,兒子能囫圇個回來就好。
畢竟這年頭也不太平,通訊手段不發(fā)達,人出門打工幾年沒音訊都很正常,有的人干脆就沒在外邊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草根明星王傻根就是這樣,出門打工,一是為了省錢,而是混不好不好意思聯(lián)系家里。所以和家里沒聯(lián)系。
等到他火了之后給家里打電話,家里人都不相信,認為他是騙子。因為很多年沒聯(lián)系,家里人都以為傻根死在外邊了。
所以朱四爹看到兒子平安歸來,雖然兒子很可能是在外邊混不下去了,但還是高興。
“四兒現(xiàn)在是出息了,在京城當大老板,媳婦都找到了,這次回來就是接我們?nèi)タh城成親的?!?p> “??!”
朱四爹也不敢相信。
于是朱四又把自己的遭遇和爹說了一遍。
“好啊!感謝政府感謝黨?。∥覀冞@才有了好日子。對了,姑娘是誰家的?”
“是縣城輕工業(yè)局局長的閨女?!?p> 朱四爹不喜反憂:“???干部家的女兒?那你不成倒插門了?”
朱四娘一巴掌呼在老頭后脊梁上:“說啥呢,兒子現(xiàn)在掙大錢了,還配不上她?”
“對對對,是我糊涂了。”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朱四也把自己早上去七嫂子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接著朱四又把要接老兩口去京城的事說了。
和朱四娘不一樣,朱四爹表示了支持:
“老伴兒啊,咱們是應(yīng)該去幫幫孩子,我還有力氣,能干活。尤其是蓋房的活,我熟!”
朱四笑了:“不用您干力氣活啊,就是幫我管管工人啥的。”
沒想到聽到這個朱四爹連連擺手:“那可不成那可不成!我哪管過人啊,再給你管壞了,我還是干干活心里踏實?!?p> 算了,朱四也不勸了,等到了京城再說,現(xiàn)在跟老兩口解釋也是徒勞。
就這樣,時間一晃來到了下午。
李大友終于帶著兩個帶大檐帽的進了村子。
“妹夫,這是我們分局的兩位同事,聽了我的電話趕快趕過來的。”
“您好您好,兩位同志辛苦了?!?p> “不辛苦,咱們趕快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吧?!?p> “走,我?guī)??!?p> 四個人在朱四帶領(lǐng)下來到了七嫂子家。
七嫂子今天沒有下地,一直在家里等著呢。
遠遠看到朱四帶著兩個穿警服的,很是激動。
“七嫂子,這是市局來的兩位刑警。帶兩位同志看看現(xiàn)場吧?”
“現(xiàn)場?”七嫂子沒聽懂。
“就是死者死亡的地方?!币粋€刑警說道。
“哦哦,就在屋里,跟我來。”
七嫂子引著幾人進屋,朱四和李大友就站在外屋等著。
不一會兩位警官就出來了,搖了搖頭:“不行啊,這現(xiàn)場打掃的太干凈了,什么都沒留下?!?p> 另一個警察帶著手套拿著一個農(nóng)藥瓶子:“農(nóng)藥瓶子這位家屬倒是收起來了,可這....明顯都擦過了,就算有指紋也找不到了!”
這一下屋子里的五個人都犯了愁。七嫂子看四人不說話,有些自責的說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p> 朱四安慰道:“算了,你也不懂這些?!?p> 然后又向兩位警官問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啊?”
“不好辦啊,事發(fā)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就算是驗尸尸體也都腐爛了,現(xiàn)場什么證據(jù)都沒有,難啊。”
朱四說道:“不是還有個嫌疑人王三麻子嗎?”
“可是沒有證據(jù)啊?!?p> “要不咱們這樣......”
朱四小聲的和李大友與兩位警察說著自己的想法。
“可以試一試,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真沒辦法了。”
“行,咱們試一試,走吧,去村部?!?p> 接著五人來到了村部找到了村長。
村長滿臉堆笑:“哎呀,兩位公安的同志來也不說一聲,也沒什么準備。”
兩個刑警板起臉,公事公辦的說道:“你們大隊會計王二喜呢?”王二喜就是王三麻子本名。
“他估計在家呢吧?是犯了什么事了嗎?”
“少打聽,走,帶路!”
村長忐忑的帶著幾人又趕往王三麻子家。
王二喜家正在做飯呢,村長一進門就喊道:“三麻子,有兩位公安的同志找你?!?p> “喊什么!”一位刑警明顯是有經(jīng)驗的,立刻快步往屋里走。
正好和要出門的王二喜打了一個照面。
王二喜愣了一下,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站住!別跑!”
兩位警察上前就追。
王二喜哪是警察的對手,在后屋跳窗戶的時候被按在了窗臺上。
這一下朱四李大友和兩位警察都面帶喜色。
王二喜肯定有重大作案嫌疑,不然他跑什么?
一個警察一邊給王二喜上銬子一邊說道:“帶到村部,先審一下,李大友,待會麻煩你還得跑一趟鎮(zhèn)上打電話給局里?!?p> “你們這是干什么?怎么亂抓人啊!”說話的是一直在廚房做飯的李梅。
“朱四?你!就算咱倆不成你也用不著找人抓三麻子??!”
朱四懶得搭理她,一個警察說道:“王二喜涉嫌故意殺人!你知不知情?”
李梅一聽殺人,也慌了,趕快撇清關(guān)系:“警察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剛嫁到他們家兩個多月!和我沒關(guān)系。”
朱四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還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