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世風(fēng)敗壞
考場外，那輛豪華的馬車依然停在原處，堵在考場的大門口，嚴(yán)重阻礙了交通，但那些考生寧愿從旁邊擠過去，也得要離那馬車遠(yuǎn)遠(yuǎn)的。
因為，這是張府的馬車，若是弄壞張府的東西，怕不是輕易能夠賠償?shù)钠鸬摹?p> 看到蕭明走過來，那胖胖的管家先一步走來，將蕭明迎上馬車，恭敬的問著有沒有吃好睡好，絲毫不提考試的事情。
不是因為怕提了考試傷蕭明的心，只是因為，在他看來，考試根本不重要，這次出來也不過是讓小少爺出來玩玩罷了。
玩累了，玩痛快了，也就該回去了。
回到家里，更是沒人提那考試的事情，或許他們也不相信，年僅五歲的蕭明，會在這次的考試中取得什么成績！
過了三天，放榜日就要到了，還未到午時，便有黑壓壓的一片人堵在門口，探頭看著那即將貼上名的榜單。
“嘿，你說這次誰能考中？我覺得那村東的小子就不錯，平日里，刻苦，這次準(zhǔn)能考上！”
“別胡扯了，我天天看那小子睡大覺，就他上哪考去？我倒覺得那劉家的應(yīng)該不錯，他爹就是童生，還不得傳自己兒子幾招？”
“他倒是有把握，不過也只能考中，想要拿到好名次可就不簡單嘍?！?p> “此話怎講？”
“聽說這次考試，塞進(jìn)來不少關(guān)系戶，都知道那考官能走路子，誰不想多考點分，省了后面的考試，直接一步成功？”
“嘿，你那消息也忒過時了，你們都不知道，這次雖然關(guān)系戶不少，但想要排上第一，可沒那么簡單！聽我家小子說，這次來了條攔路惡虎，你猜是誰，就是那張家的張白圭！似乎那考官與他也有些關(guān)系，說不定早就泄露了考題，提前早有準(zhǔn)備！”
……
在門口等待放榜的人，本就多是相識，這一開了話閘子，就關(guān)不住的亂糟糟的談起來。
這經(jīng)人一說，張家張白圭也來考試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個遍。聽得這個消息，他們更是多有氣憤，這張家也要來摻和一招，本就緊縮的名額，不得更加難考，別人能夠考上的機(jī)會也就更小了些。
而且，他們多是來為自己的孩子或是相熟的鄰居來幫他看榜，遇到這樣的事，感同身受般，紛紛斥責(zé)起這種行為。甚至，還有把張家從上罵到下，言語粗鄙，臟話連連。
就這樣，午時很快就到，但是他們談著聊著，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
那明明已經(jīng)該放榜了，為何還偏偏不下？難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事實上，意外確實是發(fā)生了。
在那官府中，幾個考官滿頭大汗，緊張的反復(fù)翻找那一張張試卷，就算找了幾遍，也不肯放下心。
那坐在高位的主考官，臉上也是陰晴不定，仿佛一個即將要被點燃的火藥桶，一碰就炸！
考官們看到主考官這副模樣，也不敢觸及他的眉頭，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勤了。
“報！主考官大人，已經(jīng)到了放榜的時間，怎么遲遲沒能送來？”
在外面等不及的黃兵長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進(jìn)來，被外面那群人不斷的詢問，他也很是不耐煩。
“放榜，放榜？還放個什么榜！都是群蠢豬，蠢豬！”
主考官一聽黃兵長的話，頓時怒不可遏，將桌案上的筆墨紙硯盡皆砸在地上，破口大罵，那架勢恨不得殺人一般。
那黃兵長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居然惹惱了這個考官。
“是…是小人莽撞了，小人這就退下！”
但很快他反應(yīng)過來，知道這是考官心情不佳的緣故，暗道不妙，連忙躬身退下。
“你給我等等！”
然而，就在他要退出的時候，主考官突然又叫住了他。
“主...主考官，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黃兵長硬著頭皮問道。
“你給我過來，把那張白圭的卷子給我找出來！那卷子你是見過的，如果找不到，你就看著辦吧！”
主考官指著那地上散落的卷子，命令道。
“這...”
黃兵長猶豫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卷子，再看向那怒氣沖沖的主考官，他的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恐怕又要遭殃了。
“張家少爺?shù)木碜?，是怎么了？?p> 黃兵長蹲在地上，低聲問著旁邊忙碌的一個考官，他真的感覺莫名其妙。
“我們也不太清楚。”那考官猶豫著說道：“似乎是張白圭的卷子丟了，找不到了！”
“什么！這怎么可能！”
黃兵長大驚失色，在場的只有他和那主考官，知道這件事到底有多嚴(yán)重。
“怎么會丟呢？”
“怎么會丟呢…”
這一刻，那黃兵長和主考官都在心里納悶，一個是親手送過去的，一個是親手收回來的，怎么會就這么憑空的消失了？
找了半天，他們也沒人能夠找到，主考官的臉色更黑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逾越了半個時辰，不能再拖下去，只能就這樣了。
“真是群廢物！都別找了，照我說的做，直接將榜發(fā)了吧?！?p> 主考官的眼神中流出一抹狠色，歷聲說道。
“可是…”
那些其余的考官有些猶豫，那件事實在太過離譜，如果萬一被查到，他們也得連坐！這個后果可是不堪設(shè)想！
“別可是了，聽我的，這次出卷的是那大名鼎鼎的李士翱，那位可是貴為荊州知府，絕對不會為這科舉小事來奔忙?！?p> “是……”
外面等待放榜的人們早已等不及，腿都要站酸了，才好不容易的等到了下放來的榜單。
雖然他們大多數(shù)人識不得幾個字，但讓那些識字的人來讀名字，傳起來也是相當(dāng)?shù)目臁?p> “讓我看看…第一名是，第一名是…是張白圭…”
“沃日的，果然是他！早知道會是這樣！”
“唉，真是敗壞孔孟之道，連一個話都說不清的五歲的小屁孩，也能拿到頭榜！”
“哼，我看我也不用讓我家小子再努力學(xué)了，還不如早賺幾年錢，湊個賄賂的數(shù)兒來的實在?！?p> “你看看你看看！那頭榜幾個，全都是走了關(guān)系的。原本有能耐的沖榜的，現(xiàn)在竟然差點就中不了了。”
“真是該死！世風(fēng)敗壞，窮人無地自容！”
……
眾人一片嘩然，到處都是喊罵聲，但這卻起不到一點作用。
那榜單一放，官兵就已經(jīng)進(jìn)去把門關(guān)上，外面那群“刁民”的聲音，根本傳不進(jìn)來。
“還是大人您有辦法！”
緊閉大門的府里，主考官依然端坐在正中，此時也已經(jīng)沒了一開始的慌亂，在他人的吹捧中，反而有些得以。
是啊，反正卷子還在自己手中，想改榜單還不是大筆一揮的事情，哪有人會因此來找他的麻煩？
他甚至想到，自己以后也不用再“透考題”“送考卷”如此麻煩，直接將那榜單明碼標(biāo)價，多少錢就是多少名，少了許多不確定性，收錢也更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