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十足的貪官
回到荊州府，在李士翱的照料下，蕭明繼續(xù)備考，每天家門都不出，準備著春闈。
這半年的時間雖短，但在蕭明的努力下，也算是小有長進。
這主要還是得益于蕭明的天資聰穎，與多年學習的知識作來打底。
沒有一個天才是一蹴而就，經過多年的打磨，才能有所成就。
當那日的春闈，也就是那場會試，全國的考生云集，都是各個省里的天才，其中也不乏年紀輕輕，心高氣傲之人。
而蕭明的年輕也沒有被他們放在眼里。天知道有多少天才，就是因為年輕時的魯莽，導致一朝失敗從此一蹶不振，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見多了。
越是年輕的考生，越不值得擔心，反而那些老舉人，才是他們要提防的對手。
會試雖然是選取舉人的考試，但這并不能直接決定考生的歸屬，也無權直接進行榜單的劃分，而是在考試后，擇優(yōu)選取三百人，進行最后的一場，殿試！
殿試是科舉的最后一站，也是最莊重，最令人可畏的考試。
因為，你要面對的不再是哪里來的大學士，或者什么當官的，而是天下最“尊貴”的人，是當今圣上，是天子！
沒有一個人不對此激動萬分，當蕭明跟著人流，走在著三百人的隊伍中，他的心里卻沒有分毫波動。
因為，早有知情人顧璘對他告知，這次的殿試天子不會出面，而是由內閣首輔，那威高權重的大奸臣嚴嵩，來進行主持。
同樣的，殿試的地點也不在金鑾殿，而是在翰林院里一個普普通通的大院里。
當這三百人在引領下向著紫荊城走去，本以為，會直接進了皇宮，直接面圣，卻沒想到那帶領之人直接拐個彎，拐進了一旁的翰林院。
考生們一陣喧鬧，然而這陣喧鬧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
“嚴大人到?。?！”
這是蕭明第一次見到這嚴嵩，雖然早就聽過他的惡名，但沒有真正見到，卻從沒想到他會是這樣一種形象。
英俊瀟灑，劍目星眉，雖然也已經到了不惑之年，但卻絲毫不顯老態(tài)，反而平添幾分威嚴與霸氣，讓人一看過去就對他升起幾分好感。
若不是名聲實在太響亮，誰也不會把他和那惡貫滿盈的嚴嵩聯(lián)系在一起。實在是太過違和。
他身穿一身紫袍，腰帶玉佩，頭頂著烏紗帽，威風凜凜的模樣，讓蕭明有點眼暈。
怪不得當初問李士翱，那嚴嵩到底什么模樣時，他支支吾吾的不說清楚，只是念叨句壞人也并不是就得是副奸邪樣。
“圣上有恙，無法與爾等面試，就由我來代接。你們也大可放心，考試便一切以能力為主，我不是惡人，也不會徇私舞弊。”
嚴嵩走過來，眼神輕掃一帶而過，根本沒能把考生們看過一遍，丟下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甩手離開。
那副姿態(tài)，就差沒直接說，你們都入不得我的眼中。
不僅如此，還口口生生說自己不是壞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有這個臉的。
不過，蕭明無論在心里對他再不滿，但也不會有一點表現(xiàn)在臉上，表面仍然是對他的恭敬態(tài)度，心里卻想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殿試很快開始，雖然地方和人都不對，但每年考試的套路都是差不多的，以策問為主，偶爾需要輔以筆試。
那嚴嵩坐在高臺上，眼皮子耷拉著，仿佛要睡著了一般。
進行策問的，也不是他來進行，全都丟給了翰林院里的考官，自己在一旁悠哉悠哉。
等到策問結束，那些考官還沒怎么將考生的情況告訴嚴嵩，嚴嵩就急不可耐的開口道：
“我都知道了，現(xiàn)在我來讀名字，讀到的人，站到那一排?！?p> 嚴嵩隨口一指，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百無聊賴的報著上面的名字。
“鞏鴻羽、酈溪、方慶，你們三個入一甲，分別是狀元、榜眼、探花?！?p> 隨著嚴嵩的聲音，人群中站出三個公子哥，他們一臉傲然，對著其他的考生們，眼神中滿是鄙夷。
他們年齡不大，但一身豪華之物，無一不說明著他們來歷不凡。至于學識如何，不可說，不可說。
“嗯，沒錯，就是你們三個。接下來是二甲的人選，不用站出來了，只要在原地即可。”
嚴嵩念道句，然后看著名單，隨口報道。
“荀志誠、居黎、余左……張白圭…”
聽到自己的名字，蕭明微微一嘆，看向高臺的眼神也更增幾分厭惡。
自己的文采絲毫沒有展露出來，只因為這樣的荒唐，就將自己的排名決定。
好在運氣還不錯，起碼落得了個二甲…
蕭明嘆息聲，本就沒對這次的殿試保有太大希望，也本就知道這個嚴嵩是個十足的貪官，但也從來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的明目張膽，絲毫不收斂。
“還有幾人是三甲，不用我多說了，自己去看看吧，如果有疑問，可以來親自找我，我就在皇宮里，過時不候?！?p> 嚴嵩一甩袖子，頭都不轉的直接走掉，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正眼看過底下的學子們一眼。
底下的學子們一片寂靜，除了那三個高中一甲的富家公子，其余的考生皆是沉默不語。
他們都是聰明人，基本也都小有家世，見過囂張的人也不少，但他們從來都沒有見到，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肆無忌憚的人。
蕭明冷眼盯著已經人去樓空的高臺，眼神越來越冷，他低沉的笑了笑，用著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呵，這就是內閣首輔嗎，這就是嚴嵩嗎，真厲害啊，自愧不如，自愧不如?！?p> 沒有等其余的學子離開，蕭明先一步走出翰林院的大門，朝著迎接自己的那群人過去。
一間酒樓里，李士翱和顧璘對飲著，旁邊還圍著站了一群人，他們都或多或少與蕭明有著幾分關系。
“顧大人啊，你認為居正能不能考到三甲？又或者，能不能考中進士？”
李士翱嘆口氣，一舉杯，悶了一口酒。
“難說，難說，幾率對半分吧。”
顧璘也是咽了口酒，無奈的說道。
這考上三甲，和考上進士，其中的跨度不可謂不大，但顧璘卻只給出了一半一半的評價，而對面的李士翱也絲毫不感覺意外，反而認為這個幾率是有些高了。
“我倒是認為，他考不上的可能相當大，就算是考上了，估計也只是吊在二甲三甲的末尾。畢竟，主管殿試的那個人，是那個人。”
說到“那個人”這三個字，無論是李士翱還是顧璘，臉色都變得冷上幾分，眼神也銳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