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面首
魏宣匆匆出了東宮,便對謝安吩咐道:“這兩日你便暗中去盯著戚府,盯著陸明潭。一有動靜,即刻來報?!?p> 那日他在陸明潭的桌案前見到了那瓶傷藥和一支白玉蘭玉簪,陸明潭雖被逼退婚,可他的確也對戚九珠動了心思,難保他賊心不死。
至于戚家,和陸家退婚之后,戚尚難保不會再與別家結(jié)親。
明明只有兩日就是沈府的百花宴,他仍是覺得不安心,萬一錯漏了某個環(huán)節(jié),發(fā)生超出他控制之外的意外,他不喜歡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更何況他還有一件大事要辦,無法分心去做其他的事。
“屬下領(lǐng)命?!?p> 魏宣又補充了一句:“若是辦砸了,自去領(lǐng)六十大板?!?p> 魏宣丟下這句話便大步回了東宮。
待魏宣走遠(yuǎn)了,謝安才敢小聲道:“今日殿下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崔九嗤笑一聲道:“連你都能發(fā)現(xiàn)殿下心情不好,那殿下此刻的心情便只能用極度糟糕來形容,仔細(xì)辦好殿下吩咐的差事,六十大板打在身上,不死也得脫一層皮?!?p> 不過這次殿下交代的差事并不難,只是讓她看住一個小娘子,他只需將那戚家娘子每日做的事如實稟告給殿下便是,再想辦法阻止戚家娘子與陸世子見面。
他不覺松了一口氣,對崔九道:“我這就去戚家替咱們殿下守著,這幾日我就不在殿下眼前晃了。”
殿下心情不好,萬一惹怒了殿下,那六十板子只怕會提前打在他身上了。
……
三月的夜里甚是寒涼,戚韶睡在屋頂上,大半夜給凍醒了。
他見到身旁放著一個白色小瓷瓶,放在鼻尖輕嗅,便知這是魏宣留下的治傷的藥。
這傷藥他在戚九珠手里瞧見過一模一樣的,他并沒有多想,他將瓶子貼身收好,拍了拍身上的朱紅描金的請柬,爽朗一笑道:“衛(wèi)兄果然仗義。”
便從屋頂一躍而下,半夜酒醒了大半,睡意全無,他便打算在宮里巡視一圈,待到天亮?xí)r分再回府,將請柬交給妹妹。
行到昭明宮外,就著屋檐下昏黃的宮燈,他好似在見到了一個人影,那人披散著頭發(fā),彎著腰,抱著一棵樹,站在湖邊。
他突然想到許是昭明宮的宮女受了委屈正打算投湖自盡。
他在金吾衛(wèi)當(dāng)差,負(fù)責(zé)宮禁的治安,每日的任務(wù)便是在宮里巡邏。
也經(jīng)常會碰到宮女太監(jiān)受了主子的責(zé)罰,一時想不開便投河,投井自盡的。
他急奔而去,大呼一聲道:“這位姐姐,請先冷靜冷靜,此處湖水冰冷,莫要想不開呀?!?p> 魏曦月扶著樹干,提著酒壺,和宮里的一群面首飲酒作樂,縱酒高歌了大半夜,她喝了個酩酊大醉,后半夜覺得殿內(nèi)有些氣悶,便想出來透透氣。
酒氣上頭,她便扶著這棵槐花樹,在湖邊嘔吐。
戚韶突然出現(xiàn),大喊一聲,嚇得她身子不穩(wěn),腳下一滑,身子一晃,便要栽進(jìn)湖里。
眼看著她就要掉進(jìn)了湖里,戚韶情急之下一把拉著她的手將她拽了回來。
魏曦月剛脫離了那棵樹,又被人拉了回來,腳下沒站穩(wěn),頭有些發(fā)暈,便要向前摔出去,情急之下,她雙手勾住了戚韶的脖頸,這才站穩(wěn)了。
她披散著長發(fā),眼神迷離,帶著醉意,面若桃花,艷若芙蕖,勾唇一笑道:“你是昭明宮新來的面首嗎?來,陪本公主喝一杯!”
她沖戚韶一笑,便要去找自己的酒壺,戚韶嚇得身體一僵,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是屬下無禮冒犯了公主殿下,屬下巡邏至此,以為有人要投湖,沒想到卻碰到了公主殿下?!?p> 那銀酒壺早已滑進(jìn)了湖里,魏曦月找了半響也沒能找到,便瞇眼一笑,“不妨事,走,隨本公主去寢殿繼續(xù)喝?!?p> 戚韶羞得滿臉通紅,腦中一片空白,低著頭,不敢看魏曦月,生怕自己只看了一眼便冒犯了她。
誰曾想,魏曦月卻勾起他的下巴,“怎么?難道本公主生的不好看?你為何低著頭,不看本公主?”
戚韶的臉紅得滾燙,只是看了一眼魏曦月,趕緊低下頭,卻連耳尖都通紅一片,“公主很美,比月宮的仙子都美?!?p> “你這新來的面首倒是很有趣,與他們都不同,好像還挺純情的。”
戚韶見魏曦月誤會了,又趕緊解釋道:“屬下只是一名金吾衛(wèi)。并不是公主殿下的面……首?!?p> 可魏曦月卻身子一軟,倒在他的懷里,嘴里喃喃道:“阿蘭哥哥?!?p> 戚韶不敢碰她,將她扶著靠在一棵樹下,退在離她漸遠(yuǎn)的距離,又生怕她會出意外,便只得在一旁默默地守著她。
好在半個時辰之后,魏曦月的丫鬟紅蓮來尋她,他將公主交給紅蓮,這才離開了。
戚韶回府之時,已經(jīng)是天明時分,他便匆匆去了雁歸院,戚九珠見兄長清晨前來,趕緊起身笑著相迎,“兄長昨夜當(dāng)差辛苦,待用過早飯再回暮春院歇息吧?”
戚韶點了點頭,見身后照顧戚暉的婦人有些面生,便問道:“妹妹,這位是?兄長瞧著她有些眼生,這是府里新請的下人嗎?”
戚九珠點頭笑道:“算是吧,我寫信去了外翁家,這位奶娘是雪姨娘推薦的,她名叫燕娘,夫君從軍戰(zhàn)死沙場,孩兒也不幸早夭,身世孤苦,但為人老實本分,也很是細(xì)心,留在身邊照顧暉兒正合適?!?p> 那婦人的確溫聲細(xì)語,瞧著也很是和善,戚韶也放心了不少。
“妹妹選的人自然是不差的,原來那個奶娘的確不能再留在暉兒身邊了?!?p> 他看著坐在桌前默默喝粥的戚暉,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著,兄妹三人在一起總算有了家的感覺。
“對了,留香院那邊如何了?”
戚九珠夾了一片牛肉放在戚暉的碗里,這孩子來了雁歸院之后,話也漸漸多了,性子也活躍了不少,他彎了彎眼眸道:“謝謝阿姐!”
戚九珠輕拍他的頭,“暉兒要多吃才能長得高,長得強(qiáng)壯。”
戚暉拍了拍胸脯道:“暉兒都聽阿姐的,等暉兒長大了也要像兄長一樣保護(hù)阿姐。”
戚九珠心頭一暖,沖他點頭一笑,將他摟在懷里。
她便壓低聲音道:“聽說那邊鬧了一夜,那位雖然不至于毀了容,但若要養(yǎng)好臉上的傷,只怕還需些時日。昨晚,人也給阿耶送去了,阿耶當(dāng)晚便收下了,抬了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