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剛過六點,伴隨著學校起床鈴的響起,徐朗骨碌爬起來,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簡單洗漱完了之后。
來到食堂,用飯卡刷了早餐,就看到在食堂一角,獨自坐著的顧念。
“徐朗!你怎么在這里?飯卡借我用用,錢下個星期充了還你?!?p> 徐朗剛找了個能看見顧念的位置坐下,隔壁班的陳貴陽一臉堆笑的看著他,徐朗有些無語,對于這個家伙,他談不上交集,跟誰都是自來熟,一個學期下來,飯錢省了不少。
“滾蛋,我卡里也沒錢了,馬上都吃土了,中午的飯都成問題?!标愘F陽悻悻一笑,沒有說話,徑直走到了顧念身邊。
“同學?新來的!以前怎么見過你?”他自來熟的說道。
“我剛來不久,怎么?同學你有事情?”顧念有些狐疑的打量著來人,沒有絲毫印象。
陳貴陽自顧自的坐下,聽到回答之后,把之前準備的說辭,如法炮制的講給了顧念,這姑娘想都沒想,直接把飯卡丟給他。
“里面剛充的,想吃什么,你自己刷吧,記得把卡還我?!标愘F陽接了飯卡,剛準備離開,就被徐朗攔了下來。
“把飯卡還給她!”徐朗冷冷的說道。
“人家的飯卡,借給我了,管你什么事,閃開,咸吃蘿卜淡操心?!?p> 陳貴陽沒有絲毫理會的意思,準備繞開徐朗,卻被徐朗拉住了胳膊。
“你拿了飯卡干什么,我很清楚,再說一遍,飯卡留下?!?p> 徐朗的話又冷了幾分,絲毫不讓。這家伙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每次借人家飯卡都會刷很多,嘴上說的好聽,根本絲毫沒有還的念頭。
“我靠,你有病啊!我拿人家的飯卡,管你屁事?!?p> 陳貴陽來氣了,蹭吃蹭喝習慣了,從來都沒有像徐朗這樣,不給他面子的。
“別人的可以,她不行!有什么沖我來?!毙炖拾殃愘F陽手里的飯卡奪了過來。
看了眼顧念,扔給了她“飯卡別輕易借給別人?!崩愘F陽走了出來。
顧念接過飯卡,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干什么啊?!币矝]有多想,埋頭吃飯。
陳貴陽看著徐朗,瞪了他一眼,對此他只能無奈嘆口氣,尋找下一個目標。
一天的課下來,徐朗憑借自己標注的知識點,把其余幾科可能考的題重點學了一下,其余時間,撲在了解數(shù)學題上面。
“嘖嘖,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天到晚啊學習,徐朗變了?!?p> 孔飛遞給邱遲一瓶礦泉水,看著在座位上,依舊刻苦的徐朗淡淡的說道。
“哪像你啊,一天到晚跟個沒事人一樣,快中考了,我也得加把勁,聽說別的班已經(jīng)開始分流了,我們班上估計也快了。
我要是被分流的話,估計我老媽會揍死我的?!鼻襁t苦笑著說了一句,也急忙拿起書本,認真的看了起來。
夕陽西下,隨著放學鈴的響徹,學了一天的徐朗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的夕陽,不由得一怔,今天是他離?;丶业娜兆?,事情莫名的有些多。
“時間不知道夠不夠,老爸的那件事情,估計快要瞞不住了。
果然重生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搞錢,談戀愛追女孩先往后放一放?!?p> 他這般想著,來到了車棚,解開了自己飛鴿自行車的車鎖鏈,才發(fā)現(xiàn)前胎被人為的放了氣,他不禁有些錯愕。
嘴角涌出一抹苦笑,小人難防,對于陳貴陽,他現(xiàn)在沒空搭理,推著自行車緩緩離校。
因為是前不久剛剛下了一場小雨的緣故,腳下的路有些濕滑,而且回家要經(jīng)過一段土路,那段土路更是泥濘。
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走了約摸半個小時,徐朗看到了自己的家。
那棟房齡已經(jīng)超過四十年的筒子樓。在一眾同春筍般冒出的新樓面前,顯得格外的不堪。
筒子樓是建于上個世紀60年代。是這一片最為代表性的建筑,關于這棟筒子樓要拆遷的謠言,在最近幾年不斷的傳出。
只有作為重生者的徐朗知道,大概率的是,拆遷不了了。至于具體原因,他也說不上個所以然,好像和某個釘子戶有關。
盡管那里采光很差,一層樓才兩個廁所,卻承載了徐朗的整個的小學和初中的記憶。
“小朗回來了,我剛蒸好的饅頭,你拿幾個?!?p> 剛停好車,住在樓下,佝僂著身子的奶奶,就看到了徐朗開口說道,有些深邃的眼眸里,滿是慈愛。
“奶奶,下次你別自己蒸饅頭了,太累了,小店鋪就有賣的,”接過奶奶手里用方便袋裝的饅頭,徐朗拉著奶奶的手說道。
“機器做出來的饅頭,哪有我們自己做的好吃,那個饅頭一捏都扁了,根本不頂餓,我們做的貨真價實。放學了。
在家待幾天啊,我冰箱里上次你二姑來買的排骨,給你著呢。等下讓你媽拿了燉給你吃?!?p> 老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許久不見大孫子了,又從屋子里,陸陸續(xù)續(xù)拿出來很多,自己舍不得吃的牛奶餅干,一股腦的都塞給了徐朗。
“哎知道了奶奶。”
老人的疼愛,都是最樸素的一種方式,前世徐朗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家里。
出了那場變故之后,奶奶不惜把她珍藏多年的金銀首飾,全部變賣,拿了錢給他們家補窟窿。
這一次,說什么也不會讓前世的事情再發(fā)生,徐朗這般心里想著,拎著饅頭和一些零食,回到了自己家里。
“媽我回來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換了鞋,看著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徐朗眼眶有些紅了,現(xiàn)在的母親,一頭青絲。
眼角沒有爬滿皺紋,精神奕奕的模樣,很難和前世那個一夜之間頭發(fā)花白的母親相比。
“你最愛的紅燒肉,豆芽炒粉絲,還有一個湯,馬上就好了,去把你奶奶叫上來,一會兒吃飯。”
聶萍回了一句,手中的鍋鏟不斷的在鍋中翻騰。
菜沒多一會兒就做好了,解開圍裙,聶萍把菜端上桌,擺好筷子,催促著吃飯。
“怎么了?還不坐下吃飯老盯著我看什么?我臉上有什么東西???”
“就被風迷了一下眼睛,對了媽,老爸什么時候回來?”徐朗急忙轉(zhuǎn)移話題。
“管他干什么?吃你的飯,他大忙人一個,一天到晚看不到人,不知道忙什么?!?p> 把奶奶接到家里之后,三個人邊吃邊聊著日常,直到一陣雨襲來。
徐朗才猛的回憶起來,前世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夜幕降臨,徐父拖著有些泥濘的鞋子,回到了家里,難以掩飾他身上的疲憊。
在桌上留的剩菜剩飯,他拿起筷子扒拉了幾口,看了看胸前的公文包,模樣有些惆悵。
“菜已經(jīng)有些涼了,給你熱熱再吃,又忙的這么晚,身體就拖垮了,按時吃飯?!?p> “這批工程來的比較緊,再加上石料一直不到位,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
等審批的條款下來之后,應該就馬上可以動工了。
明天還要跑一趟,倒是辛苦你了,也不知道小朗這段時間成績怎么樣。
媽今天來了嗎?她的腿你抽空給她去看一下?!?p> 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徐年喝了一口,跟聶萍說起來工作上的事情。
前世,徐朗的家,還算富裕的家庭,從2004年5月19號開始之后。
開始走下坡路了,他清楚的記得。這個時間!
兩天后的清晨,他們家的大門,被朱紅色的油漆,寫上了欠債還錢四個大字。
起來他們家要錢的人。絡繹不絕,基本上來的人,看熱鬧的人。
每一個人都帶著輕視和不屑,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除了最親的幾個人,沒有人向他支出援手。
短短幾天時間,徐父徐母像是蒼老了幾十歲,賣了可以賣的一切東西,才勉強填上了那個窟窿。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徐朗在學校的成績,受到欠債的影響。
直線下滑,以至于沒有和顧念考上同一個學校。
在自己房間的徐朗,老父母的對話之后,頭不由得緊握了起來。
重生回來的他,帶著前世所有的經(jīng)驗,不會讓悲劇重演。
“孔飛的死,家里的欠債,既然老天,讓我重活了一次,這次我一定不會讓悲劇發(fā)生。”
他在心里暗暗發(fā)誓,把這兩件當務之急的事情,鄭重的放在了心里。
半夜,他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客廳,把父親的公文包偷拿了出去。
這里面的一張合同,就是他們家欠債的元兇。
“陰陽合同,讓我爸替你頂罪,狗東西如意算盤打的真好?!?p> 找到合同之后,徐朗把上面的條款,這是細細的讀了一遍,果然是漏洞百出,而自己的父親,則是因為相信。
并沒有事先提前看過合同,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被別人坑的那么慘。
徐朗把這合同的基礎重點改了一下,準備第二天去邱遲家的打印社,重新打印一份,神不知鬼不覺,但是這中間的時間差。
他需要好好的規(guī)劃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對于自己老爸的作息時間。
他非常的了解,翌日清晨,他起了個大早,通過后門,把還在熟睡的邱遲喊了起來。
“大早上的干什么啊,大哥,今天星期六啊,要學習也不用這么早吧,才6點多一點?!鼻襁t揉了揉惺忪睡眼有些不滿的說道。
“幫我這個忙,等幫了忙之后,請你吃大餐,暫時先別睡了。
找一張A4紙,要好的那種,按照上面的這種,把每一條都復制下來,然后打印出來?!?p> 邱遲有不解的看著他,自從他那天在宿舍里怪怪的,就覺得他哪里有些不對?
如今大早上的把他拉了起來,那種覺得不對的念頭,更加的強烈了。
“徐朗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這合同哪兒來的?你讓我有點搞不懂?。俊鼻襁t撓了撓頭,有些不解的說道。
“也別當我時間,別磨磨唧唧的,十分鐘之后給我弄好啊,要快一點,我的身家性命就在你身上了。”
這句話徐朗沒一點兒說虛,真事兒,這份合同關乎到他們家的未來。
聽到他這么說,邱遲不敢怠慢,急忙打開了電腦,按照他說的內(nèi)容。
把合同的條款打印在了一張A4紙上,裝訂好了之后,拿給了徐朗。
“錢你拿著,千萬保密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p> 徐朗扔下了五塊錢,在邱遲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騎著自行車。
回到了家里,看到母親把臟衣服拿到外面,準備用手洗,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
隨后他躡手躡腳的回到了客廳,打印好的A4紙裝訂的合同,
無聲息地塞進了公文包,做完這些之后,他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有了這份合同,就算你想使絆子,那也得看看,我們徐家人,不是好欺負的?!?p> 剛過了七點半,徐年兜里揣了兩個雞蛋,胳膊里夾著公文包,急匆匆的往外趕,大早就接到了施工方的電話。
今天是雙方正式簽訂合同的日子,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媳婦兒,我先去上班了,別忘了我昨天給你講的事兒啊,有什么事兒。
等我回家再說,桌子上我給你留了三百塊錢,馬上中考了,給兒子多買點好吃的?!?p> 說完這些之后,騎著摩托車,隨著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徐年的身影,消失在筒子樓之中。
看著父親漸行漸遠的身影,徐朗懸著的心此刻并沒有放下來,因為他很清楚。
前世的那件事情,不僅僅是那么一紙合約那么簡單,
有人專門對他父親徐年設下的一個局,直到他成年之后,他才知道了其中的秘密。
“小朗快起來吃早餐,我給你煮的糖心蛋。還沖了的豆奶粉,你奶奶也不舍得吃。黑牛豆奶粉,可是大牌子啊。
我沖了三碗,等一下你把剩下那一碗給你奶奶送去,對了今天中午你跟著我一起去醫(yī)院。
你奶奶腿腳不好,我一個人跑前跑后,顧不了那么多,你去了也有個照應。今天你小姑回來,就沒你什么事兒了?!?p> 老人的腿,因為下雨天滑了一下,傷了有一段時間了,期間也看過醫(yī)院,但是因為拿藥太貴了,老人家說什么也不愿意去第二次,脾氣犟得很,誰說都沒用。
這一次還是小姑來做的思想工作,保證是村里提供免費的醫(yī)療,倔強奶奶奶這才松口,答應去醫(yī)院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