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不入流的刀法,照樣殺你
昭昭有禹,天俾萬國。
列祖應(yīng)命,神宗順則。
申錫無疆,宗我同德。
曾孫繼緒,享神配極。
這是千年前大禹神朝鼎盛時期,人人都會念的一句祭祀樂章。
實際上,哪怕是今日,天下十三州百姓都還記得這篇祀章。
遙想1500多年前,禹神宗在位時,大禹神朝執(zhí)掌天下十三州,設(shè)郡縣開州道、行文武科舉、攬?zhí)煜氯瞬牛贩馍酱ê恿?、開化草木精怪、立德行、重人道,威壓寰宇內(nèi)外。
彼時的大禹神朝,無論是妖魔邪祟、正邪綠林、外道方士,亦或是域外異族強(qiáng)國,莫敢不從。
大禹神朝以武治國,改人族為武族,警醒世人時刻牢記修武強(qiáng)身的同時,也打破了天下十三州的區(qū)域隔閡,彼時人人都以武族武人自居,并以此為傲。
天下蒼生都認(rèn)為,如此鼎盛的大禹,會這么千秋萬代的持續(xù)下去,他們也樂意如此。
但誰也沒想到,極盡繁華的盛世圖卷下,隱藏的卻是致命的危機(jī)。
大禹歷2832年,禹神宗突然暴斃,禹武宗姜天命繼位,短短一百五十年,天下大亂,大禹跌落神壇。
爾后短短不到百年,天下十三州就各自為政,大禹走了,十大圣級勢力接過了這片天下,開啟了一個嶄新的時代,世人謂之云:新禹歷。
為什么叫新禹歷?
一來大禹并未完全消失,爛船還有三千釘,何況是扛過鼎的大禹神朝,當(dāng)年天下大亂后,武宗姜天命見無力繼續(xù)收拾爛攤子,便保全力量,龜縮在天州自保。
等大亂過去之后,大禹依舊保全了不少力量,雖不能跟前朝相比,但卻也位列當(dāng)今天下十大圣級勢力之一,并且還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
二來世人也是為了紀(jì)念神宗那個偉大的時代,彼時的大禹有太多開創(chuàng)性的東西,至今仍然還在沿用,比如現(xiàn)行最重要的郡縣制與官道制,就是承襲大禹。
新禹這兩個字,實際并不應(yīng)景,因為按常理來說,世人都言喜新厭舊,新肯定要比舊好,可放在新禹時代和大禹時代對比的這個問題上,這條常理顯然并不適用。
若是問天下蒼生,覺得新禹歷好,還是大禹歷好,幾乎人人都會回答后者!
………………
新禹歷1321年十二月十七號
南嶺山北側(cè)輔道,先是鋪天蓋地的塵土飛揚(yáng),緊接著一陣馬蹄聲響起,三十多個身著黑衣,面目冷峻的武者,縱馬疾馳于林道間,為首的正是侯玉成與侯非兩人。
“從年初開始,田嶺縣那邊的正道江湖人士越來越多,鐵錠需求量突然變大,鐵錠價格已經(jīng)由年初的四兩漲到六兩,咱們四家的鐵礦產(chǎn)量都相差不多,每月能有一千塊鐵錠左右,大概能賣到六千兩銀子!”
侯玉成對族中的生意雖然了解不多,但對銀錢多少還是很敏感的,聽到多賺這么多錢,眼睛頓時就亮了一下。
說起來,田嶺縣跟昭陽縣毗鄰,但到底一個屬雍州魔道,一個屬徐州正道,按說連往來都很少,生意上,就更談不上什么關(guān)系了。
可實際上卻并非如此,商人一旦看到了足夠的利益,什么恐懼什么正邪,都給拋到腦后去了。
雍州畢竟屬魔道本就不善經(jīng)營,而昭陽縣又處在雍州東側(cè)邊緣地帶,因長期不受重視,經(jīng)濟(jì)貿(mào)易極其落后,跟隔壁的田嶺縣相差太遠(yuǎn)。
故此不光他們這些有正經(jīng)生意的小勢力,就是那些散修武者都經(jīng)常鋌而走險,到田嶺縣去做生意。
諸如元罡珠這類物品,作為開身十重武者突破罡氣境必備的物品,偌大的一個昭陽縣居然買不到,還要侯玉霄去田嶺縣買,這就是雙方差距的一個鐵證。
“那近期趁著鐵錠這段時間漲價,四家應(yīng)該都增大鐵礦開采量了吧?”侯玉成摸了摸下巴,眼中升起一絲精光。
侯非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不錯,咱們的礦場那邊新買了五百礦奴,跟原先那五百礦奴兩班倒,鉚足了勁兒,準(zhǔn)備把這個月產(chǎn)量突破到三千去,其他三家應(yīng)該也跟我們差不多!”
“這么說,他們?nèi)业牡V場里,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有不少成品鐵錠了?”
侯非一聽侯玉成這句話,頓時就會意了,眼中升起一絲驚色,道:“二爺想去搶?”
“搶多難聽,我去借點(diǎn)……借點(diǎn)……”
侯非臉色躊躇了一下,本想開口勸說兩句,可回頭看了自己身后的葵部三十人一眼,又沒說話了。
八個六重武者,二十二個五重武者,外加自己這個八重武者,還有二爺這么個開身十重高手,確實是有借的資格了。
南嶺山鐵礦的儲備量是公開的,二十年前四家聯(lián)合出資,請堪輿師來查探過,當(dāng)時那位堪輿師是說,將南嶺山蘊(yùn)藏的鐵礦完全開采出來,煉制成鐵錠,大約在四百多萬枚。
這可就已經(jīng)價值1600萬兩了,哪怕刨去成本利潤起碼也在1000萬兩以上,當(dāng)時可惹得銅陵郡不少人眼紅,幸虧侯通機(jī)智,把任峰給拉進(jìn)來了,不然這鐵礦的主人是誰,還真不好說。
任峰只占干股兩成,不負(fù)責(zé)出人,開采的事全都由四家來干,故此二十年前四家就把南嶺山鐵礦區(qū)一分為四,分別占據(jù)一方,其中侯家占東側(cè),青狼幫占南側(cè),西側(cè)跟北側(cè)礦區(qū)則歸飛鷹門和快活林。
侯玉成帶著三十余人快馬加鞭,直奔青狼幫所在的南部礦區(qū)而去,很快就看到了一處簡易木板搭建的三米高大門。
武者行走江湖,離不開馬匹。
馬匹不是什么便宜玩意,哪怕是最便宜最劣等的駑馬,也要三十到五十兩銀子不等,再貴些品種好的駑馬價格都快一百兩銀子了。
侯非這葵部三十人,都是家族目前的中堅力量,侯玉霄對他們的待遇可不差,給他們配的是一種名為黑鱗的駑馬,單匹價格在百兩左右。
三十多匹馬一同奔來的景象本就足夠嚇人了,何況騎著他們的人,各個都是不低于開身五重的強(qiáng)大武者。
侯玉成等人一靠近,值守在門口兩個的青狼幫幫眾就發(fā)現(xiàn)了,趕忙走進(jìn)去稟報了。
“吁…………”
眾人見侯玉成停下馬匹,便也跟著他一起勒住韁繩。
這些馬跟主人都待在一起超過半年,彼此之間默契十足,一個指令,三十多匹馬便全都筆直的站在原地,頂多也只是昂昂脖子,彈彈腿,不會挪動方位。
剛剛還聲勢不小的一行人,瞬間就沉寂了下來,只是沉寂下來過后,一干人馬不言不語,氣氛倒顯得更加沉重了。
那獨(dú)自留在門口的守衛(wèi),看到這幅肅殺場景,頓時心里一咯噔,可想到青狼幫跟侯氏的敵對關(guān)系,盡管心里懼怕,還是咬了咬牙,走上前指著侯玉成道:“侯老二你……”
啪……
“我讓你開口說話了嗎?”
侯玉成這句話其實是句廢話,因為他這一巴掌過去,那開身一重的守衛(wèi)整個人已經(jīng)跟脫線的風(fēng)箏一般,把大門都給砸塌了。
看著那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守衛(wèi),臉已經(jīng)腫成了豬頭,侯非臉部猛地一抽,順帶著身后葵部三十人,不少回想起那道耳光的人,都打了個激靈。
二爺這脾氣……
“侯老二,無緣無故到我青狼幫礦場打人,你今日不給我一個交代,休想活著走出去!”
一道暴怒的蒼老聲音傳來,礦場內(nèi)一行約莫三十來個,進(jìn)階身著青色狼紋短打的人走了出來,打頭的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神情兇狠的老者,剛剛那道暴怒聲,顯然也是他發(fā)出來的。
青狼幫雖幫眾過千,但能身著狼紋短打的核心幫眾,卻只有九十多人,南嶺山鐵礦作為幫內(nèi)較大的產(chǎn)業(yè)之一,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譚剛不但讓副幫主譚飛駐守在此,還給他派了一大半的武者人手。
只可惜上次跟侯家老四打個照面,人就被殺了十多個,如今也只剩下這三十多人了。
想到上次侯玉杰的事,譚飛頓時眉頭一皺,猛然意識到了侯玉成今天過來是為什么了!
“你確定是我給你交代,而不是你給我交代嗎?”
侯玉成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譚飛,神情霸道至極。
看著他這幅囂張模樣,譚飛只覺得胸腔都快要?dú)庹耍^捏的緊緊的,可看著侯玉成身后那三十多人,再看看自己身邊的人,還是強(qiáng)忍下怒火,沉定道:“你家老五毫發(fā)無損不說,侯老四那日還殺了我?guī)蛢?nèi)十多人,你侯氏如此咄咄逼人,真以為我青狼幫怕了你侯氏不成!”
譚飛這幅明顯怒火已經(jīng)攀升到腦門的模樣,不但沒能讓侯玉成有半分收斂,他甚至還騎著馬往前靠近了他兩步。
侯玉成思索了片刻,依舊還是那副霸道的神情,低頭看著譚飛。
“難道……你們不怕?”
“你找死!”
當(dāng)著這么多幫眾的面,被侯玉成如此羞辱,譚飛終于是忍不住了,暴怒出聲。
氣血鼓噪之間,譚飛雙掌頓時泛出一層青色,爾后高高躍過馬身,狠狠朝著侯玉成的身體拍了過去。
“青狼幫三流絕學(xué),狼毒掌!”
侯非看著那譚飛雙掌詭異的青色,瞬間就道出其來歷。
昭陽縣目前已知的三流武學(xué)共有三門,他們侯家的黑龍十三式,青狼幫的狼毒掌、以及飛鷹門的浮屠刀決。
侯家除了侯玉霄一人,其他人對長棍都沒什么天賦,故此都沒有修煉黑龍十三式。
侯玉成愛刀在昭陽縣出了名,只修煉了一門名為快刀決的不入流刀法,他與譚飛都是開身十重洗髓境的修為,實力相當(dāng),比拼的無非就是武學(xué)造詣。
不入流刀法跟三流武學(xué)碰撞,結(jié)果很明顯……
此時譚飛卻看到侯玉成呆愣在馬上一言不發(fā),還以為他是嚇傻了,獰笑一聲,掌風(fēng)更加狂暴。
“你侯老二也算個天才了,只可惜空有一身修為,卻只練了一式不入流的刀法,老夫今日就送你歸西!”
侯非聽到譚飛這番話,頓時臉色緊張,正欲上前搭救,耳邊卻傳來侯玉成一道輕描淡寫的聲音,動作頓時停了下來。
“不入流的刀法,照樣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