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新聞了嗎?”
“嗯?那個某某逃稅的新聞?”
“那個確實是個大新聞,可惜那張臉了。等等,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你說的是什么?”
說話這人打開新聞頁面,“就是這個?!?p> 新聞標題:見義勇為的英雄已經被打撈上岸。
“救人還把自己搭進去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知道量力而行嗎?”
“我到覺得做的對,畢竟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p> 一如往常,莊宇認真工作著,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午休,旁邊的同事正在討論著女朋友生日送什么禮物好。
聲音不大,但足以被他聽見,他沒有融入聊天,而是盯著桌上透明盒子里的手工藝品,周曉蝶送他的生日禮物:蝶與魚。
這工藝品被他保護地很好,因為每天都帶著,上班放在辦公桌上,放假就放在房間。有事沒事兒就看一眼,像是精神寄托。
一年了,直到分開,他甚至都不知道周曉蝶喜歡他什么,為什么要當他這個十分普通的人的女朋友。
如今,這都是過去式了,群聊再也沒響過。
同事忽然湊過來問他,“你好像是蒲公英大學的吧?”
他點點頭。
同事說出了想法:“聽說你們學校的櫻花湖,櫻花開的時候很唯美,你當導游帶我去看看?”
他對這個提議有些抗拒,萬一碰到了周曉蝶,他應該如何面對,于是想要婉拒:“你們帶女朋友一起的,我去不合適吧?”
“一起才熱鬧嘛!你也可以約女朋友一起???”
“我……還沒有女朋友……”
“那更好了,我讓我女朋友給你介紹一個!正好一起去看櫻花認識認識?!?p> 盛情難卻,答應跟他們一起去看櫻花,不過女朋友還是不用介紹了。
周末,連綿細雨竟然在停了,久違的陽光溫暖著大地。
同事開著車接上莊宇,直直地開到了學校。
櫻花湖是開放區(qū),慕名而來的人不少。難免有些素質不高的游客,為了拍花瓣飄落的照片,而用力搖晃著樹身。
因為之前下雨的緣故,飄落的花瓣貼在路面上,清風難動。一路上看到好幾對新人,借此天工,拍下美美的婚紗照。
幾人四處走走,拍拍,不知覺就已是正午。
吃過午飯,莊宇將他們帶到了之前打工的奶茶店。
領班丁姐見到他還有些意外,“有段時間沒看到你了,工作還好嗎?”
“我沒住學校了,搬到公司附近了,工作上同事都很照顧我,還不錯?!?p> 同事們幫話:“這小子很有前途?!?p> 領班一邊做著奶茶,一邊閑聊著:“今天回來是去江邊看看的?”
莊宇不解:“江邊?”
同事?lián)屧挘骸敖呉灿袡鸦ǎ俊?p> 聽到莊宇的反問領班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有空的話,就去看看吧,海角橋前面一點?!闭f完,繼續(xù)著手上的活計。
“那邊是有什么活動嗎?”莊宇追問。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們的奶茶好了。”
領班今天的反應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之前領班可不會這樣打啞謎。
海角橋離這里還是有些距離,大概四五公里,同事開車將大家載了過去。
橋前,江邊,是一條沿江走廊,是給附近居民茶余飯后消遣的。
不過,現(xiàn)在幾乎沒人,因為都去賞花了。
走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亂如雜草叢生的頭發(fā),破爛不堪的衣裳,木制的小板車,是那個偶爾出現(xiàn)在店門口的流浪漢。
流浪漢正雙手撐著地,緩緩地向前滑動。
而他的斷腿上,放著一支櫻花枝。綻放的櫻花,白里透紅的花瓣,花蕊上還沾有昨夜的春雨。
潔凈的花與臟兮兮的他,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似乎是到了目的地,他將雙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拿起腿間的櫻花枝,擺在其他鮮花的最邊上。
畫面往上,是掛在圍欄立柱上紀念牌。內容是:紀念見義勇為的周同學。
看到周同學三個字,他先是心中一慌,但理智告訴他:冷靜。
身后的同事環(huán)顧四周,想起之前的新聞:“噢,這里就是之前那個新聞,那個救人的大學生被撈起來的地方?!?p> “我們也去摘點花祭奠一下吧?!蓖聜兩塘恐?。
“你們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p> 不可能是周曉蝶,她明明還叫我不要當老好人,肯定是同姓,對,周這個姓還普通的。
莊宇平復好心情,半蹲下身子,詢問著流浪漢:“你好,還記得我嗎?”
流浪漢做完祈禱,打量莊宇片刻后,點點頭。
“你知道這紀念的是誰?”
流浪漢依舊只是點點頭。
“能跟我說說嗎?”
“是,是一個經常給我吃的的女孩,她人很,很好?!?p> “她在哪里給你東西吃的?”他努力使語氣平緩,不讓大腦胡亂猜想。
“在…在一塊…大玻璃……”流浪漢不知道該怎么描述。
他開始慌了,問:“是街口奶茶店的玻璃?”
“我…我不知道那叫什么,對了,你也在那里給過我吃的。”
聽到這個回答,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緊接著,大腦就選擇不相信這個回答推論出的結果,他想繼續(xù)問些細節(jié),比如頭發(fā)衣著。
可他的余光瞥見一只熟悉的手,在鮮花旁,又放上了一枝櫻花。
目光往上,是她,林嬌。
“你來了?”林嬌語氣冰冷,全然沒有以前的活潑。
他不敢出聲,在看到林嬌的那一瞬間,他大腦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喉頭哽咽,鼻梁發(fā)酸,淚水洶涌。
“對不起,那天我沒有陪姐姐一起出來?!?p> 他面目猙獰,牙都要被咬碎了,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你肯定在怪我吧,明明天天都粘著姐姐,那晚卻沒有跟她在一起?!绷謰刹桓颐鎸ηf宇,她凝視著江面,語氣雖然平淡,但眼眶已經紅了。
“你在這里哭有什么用?你為什么要搬走?姐姐之前沒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跟你在一起的!”他無法反駁,林嬌的每一句,都如針刺在他的胸口,讓他無法呼吸,他不支地跪在地上,大張著嘴,不知是在呼吸,還是在喊叫。
那晚的再見,竟是訣別,還妄想什么,在未來等卿,可笑。
林嬌抹了抹眼淚,“你罵我兩句吧?!?p> 現(xiàn)在最該罵的應該是他自己,自己要是足夠優(yōu)秀不用搬到公司附近,要是更努力一點考上研究生,要是早點跟她坦白……
一切都為時晚矣,在這里討論誰對誰錯,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