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斯人已去
喬伊用火焰之鋸奮力破開深淵先知的身軀，深淵先知的血條迅速見底。
深淵先知周身的能量，連同那黑色的長袍一同被點燃，并在火焰之中化作飛灰。
“啊——”
在一聲尖嘯之中，深淵先知渾身的血色能量散去，最終僅剩下火焰燎過的骨頭。
哐當(dāng)哐當(dāng)……
被燒黑的白骨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之中略帶沉悶的聲響。
顱骨滾到了喬伊的腳邊，與之相隨的還有一片尚未燃盡的衣角。
“結(jié)束了嗎？”伊蒂絲問道。
“結(jié)束了……”喬伊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然后俯下身雙手捧起那個顱骨。
那一瞬間，顱骨的眼眶中金光乍射，那光芒瞬間淹沒了喬伊。
當(dāng)喬伊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不站在教堂里，而是站在一片荒原之上。
“喬伊先生?！?p> 一個聲音自身后傳來，喬伊驀然回首，發(fā)現(xiàn)芙蕾雅正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
她坐在荒原中的一塊大石頭上，面帶微笑地注視著他。
“修女……還是說我該叫你深淵先知?！眴桃磷⒁曋矍暗呐耍冀K還是無法相信那個鮮活的修女，會是一個在深淵的力量下而活著的“白骨精”。
芙蕾雅笑了笑說：“你想叫什么都可以?！?p> “那還是叫修女吧，比較習(xí)慣一點?！眴桃琳f著走到了芙蕾雅面前，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然后說，“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幻覺嗎？”
“這里是這片大地幾千年前的樣子?！避嚼傺泡p聲說道。
喬伊聞言一驚——他沒想到修女的實際年齡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不禮貌的事情？”修女虛著眼睛問道。
喬伊連忙搖頭：“我不是，我沒有……你接著說?！?p> 修女于是繼續(xù)順著剛才的話題說：“那是一個非常遙遠(yuǎn)的時代，那個時代這片大地還沒有被迷霧所籠罩，那時這片大地的統(tǒng)治者還是原生的古老上位者，也就是后來人們所稱的古神。”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喬伊順口附和了一聲。
誰知芙蕾雅卻搖了搖頭說：“不，古神其實并不強，對于如今這片迷霧之地的支配者來說，古神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弱小。”
“可是人類更加弱小不是嗎？”喬伊歪了歪頭說。
對于喬伊的疑問，芙蕾雅并未反駁。
哪怕是最弱的神祇，那對于人類來說也是不同次元的強大。
“所以要驅(qū)逐或殺死神明，只能靠另一位神明的力量?！避嚼傺懦谅曊f道。
喬伊總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仔細(xì)想了想后才驚覺好像上一個這么說的人，是一個秘密結(jié)社的恐怖分子頭頭。
“難道你也……”喬伊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芙蕾雅點了點頭說：“為了殺死那曾經(jīng)支配大地的古神，我召喚來了另一古神——蜜絲緹西斯?！?p> 如果說道恩教授還只是個停留在紙上談兵階段的趙括，那么眼前這位就儼然是更加重量級的存在——她已經(jīng)在幾千年前就把道恩教授想做的事給實施過了。
“結(jié)果呢？”
“兩個都沒死，祂們?nèi)诤显谝黄?，誕生了另一個更加強大的古神。”芙蕾雅說到這兒轉(zhuǎn)過頭看向喬伊，臉上掛滿了苦澀的笑，“他們?nèi)诤现?，生出的古神名為……斐烏爾杜哈爾?！?p> 喬伊沉默了，他早就知道事情該會是這樣的。
試圖用神祇的力量來殺死神祇，無異于與虎謀皮。
“以神弒神果然是行不通的……”喬伊手托著下巴思忖片刻后說，“所以對抗神明，還是得要靠火焰的力量?！?p> 面對喬伊思考過后得出的結(jié)論，修女不置可否地嘆了口氣。
“我這么告訴你吧，其實真正殺死古神斐烏爾杜哈爾的，并不是什么傳說中的賢者，也不是你速來所知的火焰……人類的力量還不足以做到那種事情?！?p> 修女隨口之間，又說出了一個顛覆喬伊常識的消息。
“真正殺死斐烏爾杜哈爾的，是凱皮托和祂的子嗣——莫那普萊和貝魯克洛斯。”
這些聽起來十分拗口的神祇之名諱，喬伊其實不太能分得清楚誰是誰，他光聽名字就覺得頭昏腦漲。
莫那普萊喬伊知道，凱皮托他也曾聽說過……但貝魯克洛斯又是誰？
喬伊搖了搖頭甩去雜念，然后繼續(xù)看向修女說：“可是火焰確實對神祇的力量起到了反制作用，火焰是真的有用?！?p> 火焰的力量喬伊已經(jīng)見識過許多次了，甚至可以說是多次救他于危難。
修女沒有反駁喬伊，只是提醒喬伊道：“確實如此，但火焰終究是無機物，純粹的火焰總是排斥不純粹的人類，并且無機之物總?cè)菀妆焕谩?dāng)你使用火焰的力量時，一定要小心被火焰燒傷。”
說完，修女便站起了身。
“你該走了，我也該走了。”修女站起身說道，“深淵已經(jīng)封閉，城市正在腐朽，那遠(yuǎn)古的力量正在侵蝕我，我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像這樣保持理智與你對話了，趁著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離開這座城市吧?！?p> 一陣風(fēng)吹過掀起了荒原中的黃沙，修女的身形在風(fēng)中逐漸隱去。
“你要去哪里？”喬伊努力在風(fēng)沙中向芙蕾雅大聲問道。
芙蕾雅擺了擺手說：“一切都交給你了，年輕的執(zhí)火者……盡管我們的出發(fā)點不同，但我們的信念是一致的，為了人類而繼續(xù)前進吧，我在遙遠(yuǎn)的彼方注視著你?！?p> 片刻之后，風(fēng)沙遮蔽了喬伊的視野。
當(dāng)喬伊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教堂里。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捧著修女的顱骨，久久不曾言語。
他不知道剛才那一切究竟是幻覺還是別的什么……他只覺得迷惑。究竟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假，什么是鮮活，什么是腐朽，他已經(jīng)越來越分不清了。
洛洛這個時候飛了過來，落在了喬伊的肩上。
她收起火翼，重新變成了一只普通的貓咪。
她注意到了喬伊情緒不對，于是便用貓掌推了推喬伊的臉頰問道：“喬伊，你沒事吧？”
喬伊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后便率先走出了殘破的教堂。
教堂之外，常年被灰霧所遮蔽的天空依舊蒼白如紙，陰沉得讓人心生陰郁。
高聳猶如絕境長城的高墻橫亙于天地之間，徹底隔絕了深淵與城市。
而自由城……只剩下一片破敗。
大街上，瘋狂無序的人們依舊在狂歡。
有些人在縱情聲色，有些人依舊在互相搏擊，還有些人則是爬上已經(jīng)腐朽倒塌的鈴蘭塔，從中割下那些血肉用來調(diào)制料理，用來滿足自己暴食的欲望。
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座橫亙天際的高墻。
又或者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但是無動于衷。
喬伊感覺有些悲哀，他不知自己是悲哀于老唐不聲不響就化作了靜默的高墻，還是悲哀于自由城的人們對于自己的命運全然不知。
就在喬伊傷感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咿??……”
喬伊先是聽到了一聲馬兒的嘶鳴，隨后聽到了一陣由遠(yuǎn)及近的馬蹄聲。
喬伊的內(nèi)心有些激動起來，他驀然回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然后看見了一匹高大的瘦弱老馬，正在向著他慢慢踱步而來。
“老唐！”
喬伊向著馬兒跑來的方向跑去……然后他發(fā)現(xiàn)馬背上空無一人。
喬伊情緒變得失落起來，他走到老馬身側(cè)然后低聲問道：“羅伯特……你的主人呢？”
羅伯特的頭在喬伊身上蹭了蹭，然后默默抬起頭遙望向那面高墻所在的方向。
那一刻，喬伊知道了答案。
或許那個古怪的騎士，已經(jīng)再也回不來了。
“那你要跟我走嗎？”喬伊摸了摸羅伯特的脖子問，“跟我回火之都。”
羅伯特動了動蹄子，側(cè)身向喬伊露出了自己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