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放開了花
“秦淮茹這件事，你一大爺不是在跟你介紹嗎？”許大茂調(diào)侃道。
“別提他了，他那邊我是不指望了。”范學用情緒有些低落。
許大茂也知道指望不上易海中，他那晚的話很明顯是不愿意幫老范跟秦寡婦做媒，可能是沒想到自己會跟老范一起去，所以只好勉強答應(yīng)下來。
“不是，那這跟進你能不能進歌舞團有關(guān)系嗎？”
“怎么沒關(guān)系？你想想看，這次節(jié)日表演，小秦是不是要去看？”
范學用解釋，“我如果能在臺上一展歌喉，到時候小秦是不是就會忽略我的年齡，看到我的長處，畢竟歌舞團里可都是年輕人?！?p> “這…？我說你跟秦淮茹只見過一面吧！至于這樣嗎？”許大茂被他這么牽強的理由給弄不會了。
“這就叫一見傾心！你呀～不懂，我打第一眼就看出來了，小秦她純樸、善良、溫柔、美麗！還有一點，我看到小秦，就想到了我過世的愛人。”
“行吧，你覺得好就成?！痹S大茂看現(xiàn)在的老范，就像撲往火堆的飛蛾，攔都攔不住。
“那你說我真的沒一點機會嗎？”范學用不死心。
“什么機會？”
許大茂不知道他指的是進歌舞團，還是追秦寡婦。
“兩樣都行？”
“嗬～你還挺貪心?！?p> “那…那就小秦吧！”范學用想了想選了一個。
“我們還是來談一談進歌舞團的事吧！”許大茂調(diào)侃道。
“別別，還是幫我介紹介紹小秦吧?！崩戏兑仓兰幢氵M了歌舞團，也不一定能讓小秦看上他。
“想讓我介紹就別提了，我是不會去給你趟渾水的。”
許大茂打擊完，又給他出主意：“我給你出個主意吧，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你去買個十斤棒子面，找個機會給她送去，先跟她認識認識，以后慢慢再找機會。”
“這…？”
范學用放下筆湊過來問，“會不會太俗氣了點？送糧食小秦她會不會覺得我看不起她？”
許大茂心想老范你白擔心了，以秦淮茹家的情況和她的為人看，送她什么都不如棒子面好使。
想了想又不想破壞老范心目中‘小秦’的完美形象，只好又改口：
“要不然就送電影票，她到時候來看電影，放正片前你給出來表演個節(jié)目，爬個桿，翻個跟頭啥的，這不就給她留下印象了嗎！”
“大茂，這主意好。不過不能爬桿，這樣不沉穩(wěn)，我還是唱歌好了。可是…，這會不會太直白了？”
范學用高興的同時，又擔心被拒絕，因為一般請女同志看電影，代表著對方同意了跟你保持戀愛關(guān)系。
而他送電影票的目的是先跟對方認識，讓小秦看電影的同時，發(fā)現(xiàn)到自己的特長。
許大茂也感覺秦淮茹不一定肯收，她那人看中實在利益，對這種假浪漫估計不感興趣。想了想又出主意：
“那你就告訴她，這是我們放映室里，對一些家庭情況特殊的優(yōu)秀員工附送電影票，請她們一家來看?！?p> “行??！大茂你這腦子可真夠聰明的，我這就給小秦送票去?！?p> 范學用說完急不可耐的就往外走，臨出門前還不忘感謝許大茂，“回來給你買包大前門?！?p> “得嘞，這次可別忘了！”
范學用來到售票口，算了算小秦家人口，特意買了五張靠前正中的票，這兒的位置好，但也貴，一張要一毛二，頂著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一路哼著歌‘咱們工人有力量’就進了車間。
一眼看到梳著兩個麻花辮的秦寡婦，老范大大方方走過去微笑問道：“你好，是秦淮茹同志嗎？”
秦淮茹昨晚沒睡好，正在機器邊打迷糊，突然被叫醒，連忙站起來，看到對方穿著筆挺的列寧裝，黑皮鞋，上衣口袋里插著鋼筆，以為是哪個領(lǐng)導下來視察，忙應(yīng)道：“我是秦淮茹，請問您有什么指示？”
“呵呵，不用怕，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范，范學用，學以致用的學用，是咱們軋鋼廠電影院放映隊的隊長，也是宣傳科的副科長?！?p> “副科長？那您有什么指示？”
“沒有指示，沒有指示，我不是你們領(lǐng)導，倒是你們院里許大茂的領(lǐng)導，跟他都是廠電影放映室的?！?p> 看著秦淮茹挺胸站直的嬌憨樣，老范越看越覺得好看，擺爛擺手，掏出電影票來遞過去：
“是這樣的，秦淮茹同志，這是四張電影票，我代表我廠電影放映室全體同仁，邀請你們一家去看電影，明天晚上七點半我放映，片名是《劉三姐》”
“請我看電影？”秦淮茹下意識的接過票拿在手里，疑惑不解的低聲自語，“許大茂怎么會請我看電影呢？”
“好了，既然票你收下，那我就走了?！?p> 看小秦把票收好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頭，范學用很高興，雖然很想再多停一會，但也知道不可操之過急，走之前不忘再次提醒道：“記住了，明晚七點半，我放映。”
“秦淮茹同志，再見！”
直到范學用走遠了，秦淮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怎么就收了人家的票了呢？想還回去，又怕在車間里拉拉扯扯的影響不好。只能拿著電影票站那兒失神…
她都不記得上一次看電影是什么時候了，好像是棒梗出生那一年，賈東旭騎車帶著她，她抱著棒?！?p> 至于看的是什么就更想不起來了，可能是‘方珍珠’，也可能是‘紅旗歌’…
這才七八年，怎么感覺像是已經(jīng)過了半輩子！
“秦淮茹，愣什么呢？看機器操點心?！?p> “點心？什么點心？”
“誒喲，你可上點心吧，你愛人怎么死的你不會忘了吧?。俊?p> 被車間主任的呵斥聲從回憶中驚醒，秦淮茹臉色訕訕的，忙把電影票收好，繼續(xù)干活。
………
看著老范眉開眼笑回來后，丟給自己一包大前門，就獨自咿咿呀呀的吊嗓子，許大茂知道這老小子票送出去了。
但沒想到晚上下班剛進胡同，秦淮就在門口等他。
“許大茂你給我過來?！闭f完把許大茂拉到胡同旁邊，從懷里拿出電影票遞過去。
“這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票你都接了，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嗎！”許大茂被問傻了，老范送票你收了，現(xiàn)在來我這兒裝什么裝。
“你們的票我不能收！”
“你愛收不收，誰給你的，你找誰還去?！?p> “不都是你們電影院的嗎！”
“沒錯，但你也不能還我呀，既不是我花錢買的，也不是我送出去的，你還給我算怎么回事！”
想起來秦寡婦早上瞄他褲襠時奚落的眼神，許大茂嘴里也沒好話給她。
“行，許大茂，那我把票撕了?！鼻鼗慈隳笞∑弊鰟菀?。
“你愛死不死?！?p> 說完，許大茂也不理她，轉(zhuǎn)身進了院子。
后面秦淮茹氣得跺了跺腳，終究還是沒狠下心把票撕了。主要是心疼錢，考慮著找誰去把票賣了換成錢，買幾斤棒子面多吃幾頓。
進到屋里，許爸還沒下班，許媽在門口做飯，鍋里煮的紅薯稀飯，竹筐是淘洗好的豆芽，今天難得不用再吃咸菜。
“媽，我來炒吧。”
“你會嗎？”稀飯煮好，許媽把鍋端下來放到臺階上，從屋里拿出七個二合面餅子，隔篦子放到稀飯鍋里上騰著。
“炒個豆芽，那不是小意思嗎！”
許大茂在水龍頭上洗了洗手，看著秦淮茹進了院子，從自己身身后經(jīng)過，跟許媽打了個招呼就進了東罩房。
也不知道她把電影票撕了沒有，要撕了自己可有點對不起老范給的大前門。
房沿下掰兩瓣蒜拍碎剝皮，再拿兩個干辣椒備用，起鍋燒油…
“快停下，哪有你那么倒油的！不打算過日子？”
看許大茂提油罐往鍋里倒油，一把拿過來，拿起里面的掉完毛了的小毛刷，在小油罐里沾了沾，又在燒熱的鍋里蹭了兩下，大蒜辣椒丟進去煸炒兩下，把豆芽往里一下，放點鹽，倒點醋，出鍋。
許大茂看著盤子里干不拉幾的豆芽菜，想著還不如吃咸菜呢，這油放了跟沒放沒區(qū)別。
他還想練武健身，這飯營養(yǎng)可跟不上，摸了摸口袋里也沒幾毛錢，還沒結(jié)婚，每個月工資都上交了。
知道這年代物資匱乏，特別糧油是永遠緊缺，但也不知道這么緊張，居民幾乎所有生活用品都被納入了無所不包的配給體系，以至于小到火柴和衛(wèi)生紙都要憑票購買，甚至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一時間到也想不到什么辦法來改善伙食。
這年月，挖空心思想搞點糧食改善伙食的人，比后世想搞個好項目發(fā)財?shù)娜艘嗟枚唷?p> 城鎮(zhèn)居民至少棒子面還能管飽，農(nóng)村都是糠菜半年糧的吃。
所以，許大茂現(xiàn)在是也不當家，也不做主，也不敢提要求，只能人家做啥咱吃啥。
穿過來后，就跟老范吃過幾塊肉片，作為一個吃慣了后世各種花樣美食的人來說，現(xiàn)在這種飯菜偶爾吃一點還好，見天的這么吃，對他就是一種折磨。
幸好飯桌上，許媽讓他趁著明天輪休，收拾收拾去跟婁家閨女婁曉娥見個面，說完還有零有整的塞給他兩塊八毛錢和四兩肉票，讓他別小氣，放開了花。
兩塊八毛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大概相當于他三天的工資，雖然不能置辦什么大件，但如果放開了買的話，理論上能買一只大肥雞，或者四斤豬肉，好大米的話也能買二十斤。
當然，上面這些東西都是限量要票的，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
單就以相親約會來說，是完全可以帶女孩子吃頓好的，逛逛動物園，買兩瓶汽水，再看場電影的。
一條龍下來，可能還有的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