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小乞丐
……
心魔幻境,江籬睜開眼,眉宇之間帶上一抹憂色。
斷了!
與柳神遺蛻的聯(lián)系完全消失了,似乎有一種異??膳碌牧α?,將一切盡皆斬斷,而他辛辛苦苦構(gòu)建的橋梁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是心魔幻境發(fā)生了異變,還是浮沉界出了什么變故?
雪皇……她還好嗎?
江籬眸子中不自覺便露出擔(dān)憂,心里有一道不安升起。
他抬眸望著天際,有鬼帝的殺陣和困陣,又有天地人三位輪回之主在,雪皇她們……應(yīng)該不會有事。
他如此想著,可心里卻愈發(fā)不安。
這個時候發(fā)生這種事,很難不令人往壞處想。
柳神、女帝也在這時從盤坐中睜開眼睛,她們同時看向江籬,但卻并沒有說話。
江籬能想到的,她們自然也能夠想到,聯(lián)系中斷,不是心魔幻境有幻化,便是外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而現(xiàn)在她們無法出去,若是心魔幻境異變還好,若是外面發(fā)生什么,他們根本幫不上忙,江籬會擔(dān)心,完全在情理之中。
說實在她們也很擔(dān)心,擔(dān)心荒和葉凡他們。
不過,相比較而言,卻也沒有那么擔(dān)心,他們實力不足,無法接觸到魔女之事,就算有危險,只要不接觸至高級生靈,就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危險。
而至高級生靈在整個人世間寥寥無幾,荒、葉他們只要不離開那個時空,根本碰不到至高生靈。
可雪皇她們不同,她們幾乎在對抗魔女的第一線,一旦發(fā)生什么事,她們便首當(dāng)其沖。
柳神想了想,便起身道:“對了,你進來時,我們失蹤了多久?”
聽到柳神的問題,江籬微微一怔,有點不明所以,但他還是回答道:“大概半月有余?!?p> “半個月……”
“怎么了,怎么突然問這個?”
柳神笑笑道:“若真的只是半個月,那你其實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p> “嗯?”
“這里循環(huán)了三百六十一次,即三百六十一年,而三百多年,外界也才僅僅過去半個月,而你來這里也才只是兩天罷了,即便時間流速未必有這么夸張,但也肯定不一致便是了?!?p> 江籬恍然大悟,心想難怪那么難以溝通,心魔幻境和現(xiàn)世之間除了幻境的屏障,還有時間流速的屏障,他忽視這一點,所以,才讓本就不容易的聯(lián)系變得更困難。
不過,他現(xiàn)在的心情的確是好了不少。
因為柳神說的沒錯,這里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他還有時間。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時間差異,但他想只要在一兩個月之內(nèi)出去,雪皇她們未必會有事。
而且,雪皇她們并不是溫室里的花朵,不能經(jīng)風(fēng)雨,而是與他一般一步步從弱小中走來,又豈會那么容易就出事呢?
想到這里,他長吐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沉聲道:“事不宜遲,你們先帶我去這個幻境的邊界看看,盡早離開此地,才是上策?!?p> 柳神一口答應(yīng):“好,不過,只能在小青硯構(gòu)筑的這個幻境的邊界看看,因為外面的人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
……
……
“快、快……”
一道粗狂的催促聲從耳旁響起,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和武器甲胄摩擦的鏗鏘之音,似乎是一隊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從身旁經(jīng)過。
江籬感覺身體沉重,意識也有些渾渾噩噩,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沉重的像是灌了鉛似的。
寒風(fēng)吹過,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萬里冰原之內(nèi),徹骨的寒,讓他的意識也越發(fā)模糊。
他本能的想要運功抵御,但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經(jīng)脈堵塞,宛若頑石,莫說是內(nèi)力、真氣了,連生機都幾乎于無,可以說,這具身體已經(jīng)奄奄一息。
或者說這具身體的主人根本已經(jīng)被凍死在這寒風(fēng)之中,只是因為他意識的降臨,才勉強讓這具身體保留了一絲的生機。
不過,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他果然又入夢了。
在幻境的邊界他與柳神和女帝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線索,就像柳神之前說的那般,外面的人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
所以,想要出去這個心魔幻境,還是得從小青硯下手,方法有兩種,一是除掉小青硯,心魔幻境自解,可那意味著幫助魔女?dāng)厝バ哪В?p> 二是壯大心魔,讓心魔反噬魔女,只要魔女重創(chuàng)或者身死,心魔幻境同樣也會解除。
顯然,第二種方法更好一點,不僅可以離開心魔幻境,更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魔女,。
可是,讓心魔壯大,這并不容易,不僅需要大量的時間,而且還需要了解心魔產(chǎn)生的原因。
可問題是……他們根本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他們看著活潑可愛的小青硯,一時間陷入了困局。
最終還是女帝提醒讓他再次睡覺試試,能讓一個至高不知不覺間入夢,這其中必有深意,很可能與這心魔幻境有關(guān)。
江籬覺得有理,吃過晚飯之后,便躺倒了床上,封閉神識之后,陷入睡眠之中。
當(dāng)然,女帝守在他的身邊,以防不測。
而現(xiàn)在他果然如夢,只是這具身體顯然不是宇文成天,而是另一個不知名的人,而且,是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
江籬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靜下心來,通過吐納之法,來調(diào)理身體,保留和壯大生機,他覺得再不做些什么,他很可能就要魂歸幽冥了。
不久之后,這具身體漸漸有了一絲暖意,眼皮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重。
他艱難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敞的街道,街道兩旁則是一個又一個商鋪,鱗次櫛比,每個商鋪的門上都掛著燈籠,讓整個街道,變得燈火通明。
只是燈火雖明,卻沒有一個商鋪開著,盡皆閉鎖大門。
雖是天氣嚴(yán)寒,夜幕降臨,但街上也不該空無一人。
江籬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他躺在一個屋角之下,衣衫單薄,破爛不堪,身體也是骨瘦如柴,看這模樣,似是一個乞丐或者難民。
江籬默然,如此繁華的街道,卻有人凍死街頭,無人問津。
他扶著墻,艱難的站起來,但由于身體太過孱弱,又栽倒在地。
不得不說,這具身體實在是太過糟糕了,若是找不到保暖的衣物,恐怕就算他意識降臨,恐怕不久后,也會凍死街頭。
他緊緊單薄而破爛的衣衫,然后盤坐而下,打算通過吐納,引動天地靈氣來抵御寒冷。
不久之后,一個年輕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書生,你這是在干什么?”
聽到聲音,江籬睜開眼。
是一個小乞丐,十四五歲的模樣,身上裹著破爛的棉衣,烏黑的手里拿著一個破碗,臉上臟兮兮的,但眼睛里卻烏黑明亮,像是夜明珠。
書生?
江籬低頭,是說自己?
他抬起頭,看著小乞丐,淡淡地回道:“一件單衣,如此寒冬,只是在等死罷了?!?p> 小乞丐聞言,嘖嘖一聲,道:“要俺說你們讀書人就是窮講究,已經(jīng)淪落到等死的地步了,還顧什么禮義廉恥,什么嗟來之食,要俺說活著才最重要,況且,如今的世道,就算你凍死街頭,也沒人會多看你一眼?!?p> 江籬心里一動,然后抬眸,道:“如今……什么世道?”
“什么世道?”小乞丐嗤笑一聲:“你自己凍死街頭,都無人問津,還問什么世道?”
江籬看著小乞丐,看著他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倒是覺得有趣:“世道怎么樣我雖不知,不過,我的處境也不算無人問津,這不還有你嗎?”
小乞丐聞言,臉上一紅,道:“那是俺覺得一個讀書人就這么凍死了,怪可惜的,所以,就來看看。”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么冷的天氣,只著一件單衣都沒把你給凍死,你的命也是夠硬的,換做其他人,早死十八回了。”
江籬搖搖頭,輕嘆一聲:“只是還沒死罷了?!?p> 小乞丐聽到這里,咧嘴一笑,一口牙齒,宛若白玉,他道:“那你可死不了了,你等一會兒!”
說著便一溜煙鉆入一個巷子,跑了開來。
江籬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久之后,小乞丐便回來了,一手拎著一個破爛的棉衣棉褲,一手端著一個豁口的破碗,里面有半個餅。
他小跑過來,臉上紅撲撲的,他將棉衣棉褲塞給江籬,道:“喏,給你的,你也別嫌棄,有的穿就不錯了?!?p> “多謝!”
江籬自然不會嫌棄,道了一聲謝,便就著單衣把棉衣棉褲給穿上,這具身在太過孱弱,再這么凍下去,他也吃不消。
小乞丐咧嘴一笑:“就你們讀書人屁事多?!?p> 他說著便把半張餅遞給江籬:“湊合著吃吧,今天京城有大事,除了饑一頓飽一頓的乞丐,都不敢出來,討不到吃的。”
江籬心里一動,沒有接餅,而是隨意的問道:“大事,有什么大事?”
他早就注意到這座城的不同尋常。
且不說剛才的士兵,就剛才他還看到一個商鋪的人偷偷將窗戶打開一個縫向外觀望,看到小乞丐和他后,又立即將窗戶關(guān)上。
小乞丐聞言,小心翼翼的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后,才俯下身來,低聲說道:“聽說城內(nèi)混入了叛軍,要行刺陛下……”
“哦?”江籬抬眸。
小乞丐遲疑了一下,繼續(xù)道:“俺還聽說此事與宇文大人有關(guān)!”
江籬聞言,眸子一亮,但臉上卻不動神色的問道:宇文大人,莫非是宇文成天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