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魔女過往
楚人狂站直身子，眸子血紅，他看著江籬，嘴角上鉤，露出一道邪魅的微笑：“館主，找你還真是不容易呀，沒想到連你夢境投影的這具身體，都有不可窺視的力量?！?p> 江籬看著楚人狂，感受著他身上涌動的魔氣，聽著他的話，心里微動。
夢境投影，原來如此，難怪除了記憶之外，自己沒有繼承一丁點的神力。
說到底，他現(xiàn)在就像在玩一款全景的vr游戲一般，只是以夢境的方式操縱這具身體，本質上他的神念根本未曾降臨這個時代。
否則，以他境界，哪怕只是一縷神念降臨，也應當擁有至高級的力量，而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般，一切只能夠從頭開始。
他抬起手，拍拍身上雪花，不甚在意的問道：“所以，你是來阻止我的嗎？”
“或許……”
楚人狂開口，雖是男子的外表，卻是女子的聲音。
江籬默然，既然魔女的意識降臨在了這個時代，并且發(fā)現(xiàn)了他，那意味著此行到此為止了。
因為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任他如何，在魔女面前也翻不起半點浪花了。
不過，他確實有一點不甘心啊，不想就這么功虧一簣。
他回過頭，看向遠處的顧惜霜、冷雨和小青硯，然后又轉過頭來，輕聲問道：“難得回來一次，不過去見見你自己和你的母親嗎？”
魔女臉上并無表情，她看著江籬冷笑一聲，說道：“館主，你不用白費心機了，難得找到你，我可不會給你半點機會。”
她說著便抬起收來，要將江籬依附的這具身體除掉。
“等等……”
魔女停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過，倒也的確停下了手。
江籬道：“其實，即便你滅了我這具身體，也無濟于事，只要心魔幻境不除，只要我還在心魔幻境之中，我就可能再次入夢，降臨在這個時代，區(qū)別只是換一句身體。”
“而那時，我肯定會隱藏的更好，你找到我也將不再容易，既然如此，何必要這么急著除掉我呢？”
魔女聞言，慢慢放下了手，這的確是她未曾想過的事。
的確，心魔幻境不除，江籬便仍可能外幣降臨這個時代，若他果真躲在暗處，那她的確未必能再次找到他。
“不得不說，館主你太善良了，你大可以放棄這具身體，如你所說的那般隱藏暗處，那樣，我可能真的尋你不到，而你也可能改變過去，影響我的當世之身，但現(xiàn)在……”
江籬不以為意，他轉過身子，緩緩走向顧惜霜和小青硯，嘴中道：“我只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任何一個人都不應該被輕易放棄，即便是這具身體?！?p> 他既然已經(jīng)知道，他只是暫時占據(jù)這具身體，自然不想讓這具身體因為他而死去。
如果有希望，他還是想盡量保全這具身體。
說不定等他離開，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還能蘇醒。
魔女望著他，并不言語，也未曾出手，她倒不認為他能做什么，在至高面前，一個近乎凡人的人，根本翻不起半點浪花。
“爹爹……”
小青硯見江籬走過來，便小跑著撲了過去，抱住江籬。
江籬低著頭，摸著她的頭發(fā)，沉默不語。
他在想此時此刻，他還能做些什么，還能改變什么？
可想來想去卻發(fā)現(xiàn)，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陰謀算計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他現(xiàn)在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連殺死小青硯都辦不到，因為魔女必然不會允許他這么做，而且，他也根本做不到。
“怎么了？”顧惜霜看了看遠處詭異無比的楚人狂，又看了看一臉沉默的江籬，疑惑的問道。
江籬抬頭，看著顧惜霜這張絕美的面孔，忍不住輕嘆：“夫人，看來我根本改變不了什么?！?p> “唔？”顧惜霜一陣驚愕，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其實，這具身體的意識，也就是我并不屬于這個時代，我只是暫時意識降臨在這具身體而已?！?p> “你說什么？”顧惜霜又問了一聲，她臉上的疑惑之色更重。
江籬繼續(xù)道：“在此之前，我曾降臨在宇文的身上，是我讓南宮將軍趕來神京救你們的?！?p> 顧惜霜瞬間睜大眼睛，精致的臉蛋上動容不已。
南宮彥和冷雨對視了一眼，難怪他們擁有相同的招式和劍法，原來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而冷雨也明白為何一個書生在一夜之間擁有如此實力，竟然是有人的意識降臨在他的身體。
顧惜霜睫毛抖動，如水的眸子中淚光涌動，她看著江籬，“所以，你為什么要來幫我們？”
江籬低下頭，小青硯一臉疑惑，她并不知道他們的話什么意思，他抬手摸著小青硯的臉：“幫你們，也是在幫我自己?！?p> 顧惜霜不懂，但并沒有再詢問，因為沒有意義。
一旁的冷雨看著江籬：“你現(xiàn)在把這些說出來，是想做什么，你說你無力改變什么，又是什么意思，還有那個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江籬沉默，良久，才道：“我只能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歷史，只過不過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但這個變幻可以被附身在那個人身上的人改變，”
“附身？”冷雨看向楚人狂，那一副令人望之而生畏的樣子，的確不似先前的那個人。
江籬又轉頭看向顧惜霜，想讓她能堅強的活下來，但他想象這樣話不應該由他道出，因此，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眸光站了起來，走向魔女。
“江籬……”顧惜霜和冷雨同時喚了一聲，她們知道，此行一別，恐怕難以再見。
江籬停下腳步，稍作駐足，然后來到魔女身前，輕聲道：“其實，你可以放過你的母親?！?p> 魔女聞言，冷冷看了她一眼，之后她一揮手，江籬便陷入到無邊的黑暗之中，黑暗中，種種惡念充斥在江籬的腦海之中，讓他幾欲失去理性。
無數(shù)光影閃爍，無窮無盡的惡念如墨侵染，似要將江籬原本的心性改變，涂成漆黑。
“娘親、娘親……”小青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悲傷與絕望。
江籬睜開眼，光影已化作一個又一個片段，那似乎是魔女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
顧惜霜被幾個人圍在中心，看那樣子似要實施侵犯，而顧惜霜一臉決然之色，她手里提著短匕，看著不遠處的小青硯。
最終血水如墨潑灑而下，將整個畫面涂成漆黑。
又一個畫面出現(xiàn)，一個小女孩走在街道上，渾身破爛。
一個又一個聲音傳來。
“是這個魔女。”
“宇文府一夜之間被血洗，上下三百余口，除了這個魔女，無一人存活?！?p> “傳聞，是這個魔女招來了魔鬼將宇文府屠戮一空。”
“不折不扣的魔女，不祥之人。”
……
“我沒有?！鼻宕噙煅实穆曇粼诳罩谢刂谢仨?。
畫面再轉，一個男子半夜侵入一個房間將房間里的女子侵犯殺害，一個又一個畫面，一幕又一幕血腥。
之后，畫面再變，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被綁在木頭上，她臉上、身上盡是傷痕，腳下則堆了一堆的柴火。
“早說不應該收留這個魔女，你們不聽，現(xiàn)在村子也被詛咒了?！蹦莻€闖入別人房間行兇的人叫囂著。
“燒死她，燒死她……”充滿惡意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沒有！”
小女孩倔強的反駁著，可是無濟于事。
接下來，無數(shù)畫面流過，所有人都認為小女孩是魔女，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之中傷害她。
她的眸光越來越失去光彩，越來越陰沉。
這一年她十三歲，她的年紀雖然還小，但依然已經(jīng)是個美人胚子，若是再過兩年，定是一個傾國傾城之人，不輸于她的母親。
她雖頂著魔女之名，無人敢親近于她，但總有一些色膽包天之人。
這一日，她沿街乞討之時，被一個富家少爺盯上，并強擼到府上，要實施侵犯。
她極力反抗，就在反抗之中，不知哪里來的怪力，將富家少爺推搡在地，隨及拎起床頭欄桿上掛著的寶劍，將這富家少爺刺死。
鮮血濺了她一臉，但她眸光之中早已沒有懼色，她提著寶劍走了出去，將沿途遇到的人盡皆殺害，眸光之中閃爍著血紅的光芒。
不久之后，當官府的人來時，她已將這府上的人屠戮一空，哪怕一些習武之人，亦是死在她的劍下。
這一次，魔女之名徹底坐實。
因為沒人相信，一個沒有習過武的人，憑借一劍，將府上幾十人斬殺殆盡，其中不乏一些武者。
似是歷史重演，她再次被綁上火架上，要被燒死。
她抬起頭，看著周圍喊著燒死她的嘴臉，眸子無神，上一次，天降神雷，這一次，大概沒人救她了。
不過，也好，終于可以解脫了，不必見這骯臟的世間。
然而，就在她這般想時，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將在場的人斬殺，隨及將她擄走。
“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你將振興仙臨大陸的魔道。”
……
聲音漸漸遠去，江籬默默看著將魔女帶走的那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因為帶走魔女的人，就是魔女她自己。
真有意思！
救她的人，竟是她自己。
將她引入魔道的人，竟是她自己。
但造就魔女的人，卻是這個世界上所有傷害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