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矜忙把手機鎖屏。
“沒什么,我就問問游戲的事?!?p> 程辭低頭看她的手指,果真正緊張地捏著,壓了壓嘴角。
“跟我進(jìn)游戲大廳?!?p> 鐘淮給遞蕭矜了一個眼神。蕭矜秒懂。
“等等!吃點吃的嗎?”
蕭矜匆匆忙忙翻出一瓶牛奶和一塊小蛋糕遞給程辭。程辭看了一眼邊上憋笑的鐘淮,又看了看食物,眉頭皺皺。
蕭矜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被騙了,很快縮回手,轉(zhuǎn)身換成礦泉水和面包,看見鐘淮憋笑憋的更起勁了,程辭的眉頭也皺的更深。
蕭矜索性把東西都扔回去。
“你要吃哪個?自己挑吧?!背娀捶藗€白眼,蕭矜把袋子遞給程辭。
程辭把東西遞給鐘淮。
“先進(jìn)游戲大廳,吃東西一會兒再說。”說完程辭消失。
蕭矜揪住鐘淮的胳膊一擰。
“你騙我?!虧我還那么信任你!”
“停停停!其實也沒有啦。他愛喝牛奶是真的,冰箱里每天都有好幾瓶。但是就是不吃蛋糕?!?p> 蕭矜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入游戲大廳。
來到客廳,程辭坐在沙發(fā)上。蕭矜剛想在旁邊坐下,程辭攔下。
“站這兒?!?p> 蕭矜乖乖站著。
“昨天睡得怎么樣?”
蕭矜面色猶豫。她不知道指的是哪個怎么樣,也不知道還說好還是不好。
“不……不怎么樣?”
“哼?!?p> 程辭笑一聲,身子后靠,翹起二郎腿。
“你問我呢?罰個站都能睡著,我是該說你厲害呢?還是說你厲害呢?嗯?”
蕭矜不說話。蕭矜低下頭。
“你反省了嗎?”
“反省了?!?p> “反省什么了?”
“反省……反省……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不該和他們玩一天游戲,不該不看直播,不該刷屏,不該不去練槍,不該不去搬家?!?p> 呸呸呸,我錯了,但我下次還敢!
蕭矜心里默默想著,嘴上還是老老實實。
“我保證以后一定聽你的話,一定管好自己,認(rèn)真看直播,不刷屏,積極練習(xí)槍,做事提上日程。”
“然后呢?”
蕭矜抬眼呆呆地看他。沒了???還有啥啊?
程辭舔一遍牙尖。
“首先,你不練槍。是對你自己的生命不負(fù)責(zé),你好不容易有個槍還不會用,不僅不對自己負(fù)責(zé),也是不對你的隊友負(fù)責(zé)。
其二,你不自律。一般副本結(jié)束會有十天,你看看已經(jīng)浪費幾天了?就這么點破事用了三天。
還有,讓你罰站。你還在那打瞌睡,還睡著了。態(tài)度也不端正!
這都是你對你自己的不負(fù)責(zé),跟聽不聽我話沒有關(guān)系?!?p> 但是,我活不活無所謂啊。
蕭矜有些迷茫,自己干嘛還要負(fù)責(zé)?干嘛要收斂自己?干嘛要參加這個隊伍干嘛要活著?!
她抬頭看了看程辭的臉,又低頭想了想隊友他們。
如果……他們死了……我會傷心嗎?
蕭矜想象了一下,他們?nèi)绻懒恕龝芄陋毜?。就像以前一樣,重新成為一個行尸走肉,甚至因為已經(jīng)達(dá)成了愿望,以至于會比以前更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與現(xiàn)在的她相比,兩者差了一個東西——欲望。
她沒有欲望,以至于讓她現(xiàn)在重新有了欲望的隊友們,成了欲望本身。
欲望本身死了,但欲望就像植物的根,深深扎進(jìn)蕭矜的心里,延伸到四肢百骸,攥緊了她的理智,掌控著她的情緒。
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里,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擁有欲望。再次失去,只會反彈地更厲害。
回到一開始。她干嘛要活著?
“為了欲望本身。為了……他們?”
蕭矜抬頭,眼神越過來到她面前臉色緊張的程辭,仿佛看到了什么人一般,雙眼悠長深邃,輕聲喃喃。
“你又騙我。他們明明不是救贖!是欲望,是欲望本身。你算準(zhǔn)了我會陷落,你用他們來牽制我!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呢?你不是說你很幸福嗎?看來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蕭矜的眼淚奪眶而出。程辭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只是搖晃著她的肩膀喊她。
“蕭矜!矜矜!蕭矜!”
蕭矜回過神來,抬頭看向程辭的臉,拿起游戲幣回到現(xiàn)實。
程辭一愣,緊接著跟她也回到現(xiàn)實。
蕭矜淚眼朦朧地出現(xiàn)時,其他隊員都在被搬空了的客廳等他們。
看到小姑娘滿眼淚水,都緊張起來,沖上去把她團團圍住。
“怎么了?矜矜怎么哭了?隊長罵你了?”
“對啊。隊長要是罵你了你跟我們說,我們一起幫你罵回去!”
“別哭啊。這么好的日子,哭了可就不好看了?!?p> “別哭別哭,快擦擦眼淚?!?p> 蕭矜看著那一張張關(guān)切又緊張的面孔,破涕為笑。
“我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喜歡你們了!”
隊友們以及匆匆趕來的程辭皆是一愣。
“所以……你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但凡你們其中任意一個人出了事……”
小姑娘紅紅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都……我一定會瘋了的!”
蕭矜想到了什么,腿一軟,栽倒在地。
等她醒來,睜眼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
五個隊友聚集在游戲大廳里,幾人來到客廳,皆沉默地坐下。
程辭罕見地拿出一根煙,想要點燃。
“隊長……小女孩一般聞不得煙味?!辩娀撮_口,聲音有點啞。
程辭的動作頓了頓,煙被他收了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欲望的人嗎?”
“是……矜矜嗎?”秦析想到蕭矜在副本里的樣子,有些艱難的開口。
程辭沒有回答。
“我之前一直有個疑惑?
為什么我們會對蕭矜感到親切?為什么這么接受她喜歡她?
為什么她這么信任我們?為什么這么依賴喜愛我們?
后來我似乎懂了。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注定的。
我們注定會喜歡上她。她也注定會信賴我們。
或者換個說法。
因為我們是我們,她是她。所以我們勢必會互相接受,只是早晚的事。
至于為什么會這么早?
應(yīng)該是有人跟她說了什么。
她之前沒有欲望,遇見了我們后,她被吸引,陷落,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深陷欲望。而我們,就是他的欲望本身,她只會顧慮我們,顧忌我們,只要失去一個,都是沉重的打擊,就會反彈,變得比之前更加冷漠,絕望,直至再也爬不出來。”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沉默。
太極端,太沉重。
“總得來說,她活著,就是為了我們,所以保護好自己才是最主要的。
回去吧,她該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