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睡爺

　　此刻，老頭子已經(jīng)停止慘叫，麻溜的起身，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插在一旁的烤肉串。

　　老頭子站在原地，用力的吮吸著烤肉的香味，渾然不覺嘴角的哈喇子滴落下來。

　　他就這么站著，不離開，也不上前，不停的吞咽著口水，喉嚨咕嚕嚕的響動。

　　寧川見狀，抬手一揮，插在地上的青竹肉串瞬息飛出，直奔老頭子而去。

　　老頭子頓時瞪大了眼睛，單手探出，一把抓住飛到面前的肉串，眼珠子都快要鉆肉串上了。

　　但他還是強忍著沖動，象征性的朝寧川遞出肉串。

　　“你的……肉串，咕嚕。”喉嚨在滾動。

　　寧川呵呵一笑，吃完手里的烤肉塊，又從旁邊清泉里撈出鮮嫩的肉塊，穿到另一根青竹上。

　　“前輩，那是你的了，不要客氣?！睂幋ㄒ贿呎f著，一邊又將新穿好的肉塊架在火上。

　　然后，寧川繼續(xù)穿肉，一根又一根青竹上插滿了肉塊，陸續(xù)被架在火上烤制。

　　得到寧川的允許，老頭子再也管不住肚子里的饞蟲，左手拿著青竹，右手從上而下，將肉塊一齊擼下，送入嘴里。

　　頓時吃的滿嘴流油。

　　不僅如此，老頭子攤開掌心，頓時掌心里多了個酒壇子。

　　他端起酒壇，咕嚕嚕一股腦兒飲下，將嘴里的肉塊一同送入肚子里。

　　一壇子酒下去，老頭子滿臉紅暈，搖頭晃腦的原地打轉(zhuǎn)，“咣當(dāng)”一聲，酒壇脫手，砸在地上碎成七八塊。

　　老頭子也一同倒下，倒頭大睡，響起重重的呼嚕聲。

　　寧川看一眼倒地的老頭子，呵呵一笑，繼續(xù)自顧自的吃著烤肉。

　　老頭子酣睡間，含糊不清嘟囔著重復(fù)相同的二字。

　　寧川聽了半天，忽然笑出聲來。

　　“睡爺？”他重復(fù)老頭子此刻不停的夢囈之語。

　　再看一眼呼呼大睡的老頭子，寧川笑著評價一句。

　　“名副其實。”

　　將一桿青竹上的烤肉全部吃完，寧川看看天際，星光依稀，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白骨，去找那頭頭頂白毛的熊瞎子。”寧川吩咐一句。

　　等候在旁邊的白骨骷髏頓時起身，腳下生風(fēng)，咔咔作響的向遠處走去，消失在黑暗中。

　　寧川則是將烤制好的六串烤肉插在清泉邊的地面上后，從背后抽出青竹寶劍，開始練劍。

　　這兩日都沒有練劍，寧川此時手癢的很。

　　提劍而舞，寧川看一眼還在呼呼大睡的老頭子，刻意收斂殺伐劍意，一招一式間，行云流水，流暢自如。

　　從離風(fēng)劍法第一勢到第二勢，寧川手中的竹劍挑出無數(shù)的劍花，令人眼花繚亂。

　　地面之上，一道又一道的劍痕出現(xiàn)，縱橫交錯，每一道劍痕的深淺長短都驚人的一致。

　　揮動千劍宛如一劍。

　　離風(fēng)劍法第二勢后，寧川順勢劈出離風(fēng)劍法第三勢。

　　一時間，漫天劍光凌冽，組成明亮的光團，徐徐升起，照亮了一方夜空。

　　“嗚嗚嗚”

　　如鬼神啼哭的嗚咽風(fēng)聲自那光團中響起，聲音越發(fā)的響亮，風(fēng)聲如鬼泣神嚎，讓人聞之膽寒色變。

　　寧川沉醉其中，渾不覺夜色漸退，地平線上一輪紅日緩緩升起。

　　“哇哦，睡的好舒服哦?！?p>　　老頭子肆意伸展著雙臂，舒展腰肢，從睡夢中醒來，他不斷張大嘴巴，打著哈欠，同時睜著惺忪朦朧的雙眼，看向前方。

　　晨曦之下，倜儻出塵的少年正沐浴光輝，和風(fēng)而劍。

　　老頭子張開的嘴巴定格，惺忪的雙眼不知何時瞪的老大，嘴里不禁喃喃道。

　　“先古劍法?！?p>　　他靜靜看著前方練劍的少年，雙眼慢慢變得迷茫，臉上浮現(xiàn)出疑惑的神色。

　　“我為什么會認識這劍法？我為什么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老頭子雙目圓瞪，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前方，寧川劈出最后一劍，順勢揚手將竹劍拋起，竹劍在空中畫個圓弧后徑直落入寧川背后的劍鞘內(nèi)，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寧川看著面前被削出的一大片四方松土，暢快的吐了口濁氣。

　　這四四方方的松土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劍痕，每一道劍痕的深淺長短宛如量尺量出一般，不差分毫。

　　“小后生，你這劍法是誰教你的？”

　　聽到身后老頭子的問話，寧川轉(zhuǎn)身，看著眉頭緊皺的老頭子，微微一笑。

　　“睡爺，呃不，前輩，你醒了啊。”

　　寧川如實回答道：“不是我不說，而是授我劍法之人并未告我他的名字?！?p>　　在這個不知深淺的大能面前，說謊沒有任何的意義。

　　聽到寧川的回答，老頭子微微一怔，又問一句：“你這劍法，可有名字？”

　　寧川拱手道：“離風(fēng)九劍?！?p>　　“離風(fēng)九劍？”老頭子重復(fù)嘟囔一句，忍不住用手撓撓亂糟糟的白發(fā)，不住的嘆氣，“沒聽過啊，那為何我會覺得這般熟悉？”

　　老頭子在原地思索半天，也沒思索出個頭緒，索性舒展眉頭，不再去想這個糾結(jié)的事情。

　　看一眼背負竹劍的寧川，老頭子清清嗓子：“老頭子我從不欠別人的恩情，小后生你那一飯之恩，老頭子我現(xiàn)在要報答，說吧，你想要點什么？”

　　寧川愣愣，旋即一笑：“前輩，不過是一頓烤肉，算不上恩情。”

　　老頭子連連擺手：“莫要廢話，老頭子說這是恩，那就是恩，你打不過我，那就聽我的?！?p>　　面對這蠻橫的糟老頭，寧川哭笑不得。

　　如老頭所言，寧川的確打不過他。

　　不再墨跡，寧川想了想，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前輩就贈我一卷煉體功法吧。”

　　上次陰兵出手抓傷自己肩膀的一幕讓寧川明白，相較陰兵而言，自己的肉身太過脆弱。

　　那陰兵并非刻意抓傷自己，僅僅是為了將自己拉扯出門外，結(jié)果鋒利的鬼爪輕松在自己的肩膀上留下了抓痕。

　　“煉體功法？”老頭子微微一愣，“你個練劍的小后生，想劍體雙修嗎？”

　　不等寧川回答，老頭子已經(jīng)從懷里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冊子，隨手扔出去。

　　小冊子徑直落在寧川的手中，寧川看一眼小冊子的封面。

　　封面的邊緣部分到處是不規(guī)則的小缺口，紙頁已經(jīng)發(fā)黃，一副上了年頭的質(zhì)感。

　　《餛飩斬身觀想圖》

　　七個歪歪扭扭的黑體大字寫在封面上，其中“餛飩”二字讓寧川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餛飩？

　　還是混沌？

　　“前輩，這功法……”寧川下意識的抬頭，卻是愕然看到那老頭子站在泉水邊，將插在地上的烤肉串一桿又一桿的拔起。

　　雙手利索的將上面的烤肉塊擼下來，肉塊滾滾掉落到老頭子腰間的布袋里。

　　看到寧川看過來，老頭子尷尬的笑笑，干咳一聲，手上動作卻沒停下來。

　　麻溜的將最后一串烤肉塊擼進布袋子里，老頭子心滿意足的拍拍手，做賊心虛的嘀咕一句。

　　“老人家上了年紀，就容易想多吃肉。”

　　寧川啞然失笑，正想要說什么，忽然聽到老頭子干咳一聲。

　　“對了，小后生?！?p>　　“嗯？”寧川看過去。

　　老頭子掌心里多出一個酒壇，他一飲而下，一臉醉醺。

　　“睡爺這個名字，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