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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吁天錄

第二十三章丐幫幫主

英雄吁天錄 劍南生 5116 2022-11-20 21:43:05

  趙相承一路北回,不題。單說袁承天與格格回到那個小院中。清心格格讓袁承天裝束成戈什哈模樣,待在府中,為了不被旁人發(fā)覺,便讓他一個人住了一個院落,旁的侍衛(wèi)護從也不敢多問,只覺這新來的侍衛(wèi)英俊不凡,讓人覺得親近,沒有別人那種戾氣。袁承天樂得待在府中。

  這日和碩親王讓清心格格到他書房中有事。原來嘉慶皇帝這日處理完公事,一時心血來潮,便擬明日去效外木蘭圍場打獵,這自然要帶上皇家貴胄:和碩親王舒爾哈齊、清心格格、九門提督盧照林、內(nèi)務(wù)軍機大臣尚可多、還有火器營翼長、健銳營翼長、一等侍衛(wèi);這次狩獵和碩親王破例帶上岳停風(fēng),他很想知道這岳停風(fēng)如何表現(xiàn)。

  次日秋高氣爽,萬里無云是個明媚的好日子。嘉慶皇帝身騎一匹萬里挑一的青驄快馬,余眾王者貴胄也執(zhí)轡隨后,前后各有千人親兵衛(wèi)隊,手執(zhí)黃龍旗,大書一個大大的清字,寓意清國勇士。一路浩浩蕩蕩直奔京郊早已設(shè)立的木蘭圍場。嘉慶氣宇軒昂,冷眼看天下,心說大地皆在我腳下,誰人敢說不字,一派君臨天下,萬世唯我,不世之功的姿態(tài)。袁承天穿上侍衛(wèi)衣服,與眾不同,旁人和他相比相形見拙,清心格格不時回頭看他,四目相視一碰既開,殊不愿旁人看出端倪。她只要看到袁承天心中便說不出的喜樂,原來世上人都皆如此,愛戀一個人心中所見所說皆是她,正所謂情之所鐘,端在我輩!

  到了圍場,只見千人士兵和侍從拉開駕式,圍了四下,弓箭在弦,以防不測。只見偌大圍場草木蔥蘢,時鳥獸飛走其中。忽然長草閃動,一只兔子仿佛受到驚嚇,從長草中竄出,忽見四下人眾,還有迎風(fēng)獵獵作響的長旗,更是驚響,向人少處竄去。嘉慶看了熱血上涌,雙腿一夾,縱轡奔上。那青驄馬仰頭忽律律大鳴,向那兔子追去。兔子驚慌失措,只顧奔走。嘉慶道聲好,身在馬上,不慌不忙,左手執(zhí)弓,右手拉弦,箭在弦上,嗖地一聲一箭射出,一箭方出,右手搭箭在弦,嗖地一聲又是連珠箭射出。前一箭落空,插在草地之上,箭羽猶自錚錚。后面二箭撲撲射中那兔子小腹,那兔子正全力奔跑,所以中箭不深,猶是如此也是創(chuàng)口鮮血真流,倒地不起,無法奔跑,似乎只有就死。嘉慶心中大驚,縱馬上前,便下馬要拿這囊中之物。四下親王侍衛(wèi)兵士見狀更是搖旗吶喊喝彩。只有袁承天見到那受傷的兔子可憐,不知為何身子前行,便欲出手救下這小兔子命。清心格格見他眼中含悲,似有不悲之意,便情知他要上前阻攔皇帝哥哥,心想:這可是要出亂子,自己可不能任他胡來。便用手死死拽住他前行。

  袁承天忽地從臆想中驚醒,邁出的腳步收回,心想多謝格格,否則可要出丑。

  嘉慶伸手將受傷的兔子拿在手中,但見它的眼晴滿是乞求的神情,是一種無奈的哀求。嘉慶不知為何心中一酸,想起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本意松手放它的逃生,可是它已受重傷,不能行走,如果就這樣任由它去,它只有被同類折磨,沒有生存的希望;只有帶回宮中去掉長箭,加以調(diào)養(yǎng),方可存活。他將小兔孑放入馬鞍上一個長長褡褳里,幸許小兔子也感受到這人無意加害,所以并不動彈。在場眾人都由衷贊嘆這皇帝心懷仁慈,達濟天下,是個明君,這也許便是天下百姓福祉。

  就在眾人贊嘆嘉慶皇帝時,忽然深草長木之中傳出嗷嗚嗷嗚叫聲,心想不好,定是有兇猛野獸。他剛想到此,草叢之中躍出一只斑斕豹子,只見它藍(lán)汪汪兩眼,張開大口向嘉慶皇帝頭腦咬去。眾人都驚愕,連岳停風(fēng)也站在當(dāng)?shù)?。眼見皇帝身家性命難保,命在頃刻。袁承天虎吼一聲,越眾而出,身如流星,快如閃電,這在間不容發(fā),旋踵之間已到了那豹子眼前,更不加思索,啪一掌拍在那豹子腦門,隨手將嘉慶皇帝推在一旁。那豹子受這一掌發(fā)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吼。它尾巴一甩,回轉(zhuǎn)身來前爪前撲,向袁承天身上撲來。袁承天腳掌撐地,身子高高躍起。豹子撲了空,更加惱怒,身子原地一旋,撲撲將地上長草剪個紛紛碎。

  這時眾人才回過神來。和碩親王大喊護駕。岳停風(fēng)更不怠慢,持腰刀上前,護在嘉慶皇帝身前,煞是威風(fēng),仿佛適才是他救了皇帝,與旁人毫不相干。袁承天并不理會這干人,只是想如何對付這兇猛的豹子,所以對岳停風(fēng)視而不見。岳停風(fēng)心中不是滋味,心想:你只不過是王府一個護從與我的地位可差的遠(yuǎn)了,還敢自命不凡強出頭,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滿臉鄙視,滿眼怒火,怪這個不知輕重的侍衛(wèi)搶了自己的風(fēng)頭。袁承天才無暇去管他。

  這豹子盡平生之力在地上前爪一掀一按,碩大身軀躍在空中俯沖而下,向著袁承天而去,誓要將他吞噬。袁承天長身挨地滾到一名親兵侍衛(wèi)身邊,嗆啷一聲抽刀在手,看準(zhǔn)這豹子撲落的方位,一刀送出,不偏不倚正中它小腹,長刀一攪隨既抽出。豹子小腹鮮血直噴,它長叫一聲,落在青草地上,翻了幾個滾就此不活了。袁承天此時已躍在丈外將長刀嗆啷一聲送還那名親兵侍衛(wèi)的腰間刀鞘之中。

  這時嘉慶皇帝從驚駭中回過神,見這名年輕英俊侍衛(wèi)擊殺這斑斕猛豹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不由大聲喝起彩來,余眾也山呼雷鳴般喝彩。嘉慶向格格問這侍衛(wèi)叫什么名字。格格上前胡亂說了名字,搪塞過去。原來格格聰明,給袁承天起了個袁清的名字,因為這個名字含蓋了袁承天的袁和清心格格的清,寓意是此生兩個人生死不離??墒鞘郎嫌行┦率遣灰匀说囊庵径淖?,不是天命所歸,是天意難違。

  和碩親王聽清心格格說這個年輕英俊侍衛(wèi)的名字叫袁清,心想我王府親兵侍衛(wèi)中似乎從來沒有一個叫做袁清的侍衛(wèi),而且怎么看這侍衛(wèi)都面生的很,心下不覺疑團驟起,可是心中縱有許的疑問也不可以在這場合問,心想只有此間事情一了,回到王府慢慢加以詢問不遲。

  嘉慶讓袁承天近前,見他星月朗目,眉宇間透著一股正氣,玉樹臨風(fēng),在那一站岳峙淵嵉。這一眾侍衛(wèi)親兵竟沒有他這氣質(zhì)。嘉慶暗暗贊賞,轉(zhuǎn)頭之間卻見格格雙目含情看這袁清,心想:清心大約與他有一般的感覺,這怎么行,堂堂王爺?shù)呐畠涸趺纯梢院拖氯擞H近,譖越了尊卑禮教,那還成什么體統(tǒng)。格格便應(yīng)該許配大將軍多隆阿的大公子海查布才是正理,無論如何也不能與下人走的太近。

  嘉慶笑道:“袁侍衛(wèi)你好身手,救駕有功。朕欲調(diào)你入大內(nèi)做一等侍衛(wèi),你可愿意?”袁承天不加思索,回道:“多謝皇上隆恩,怎奈小人平常懶散慣了,受不了皇宮大內(nèi)的禮儀,還是呆在王府的好?!奔螒c見他不愿進皇宮大內(nèi)作侍衛(wèi),也不相強,便笑道:“不以功名心重,很好很好,可比那些沽名釣譽的人強多了?!彼乱庾R看了下岳停風(fēng),似有所指。岳停風(fēng)臉紅了紅,心中有氣,恨恨看了下袁承天,心想:都是這渾小子,否則皇帝何至于遷怒于我。

  袁承天退到格格身旁,并不看岳停風(fēng)。

  回去的路上嘉慶讓袁承天在自己身旁,一路說話,很是開心。因為他們兩個人年齡相仿,所以很談得攏。這時嘉慶才發(fā)覺這個叫袁清的侍衛(wèi)不簡單,對事情見解往往一針見血,針砭時弊,有獨到之見,立時讓嘉慶對他另眼相看。嘉慶勒馬緩行,袁承天也騎了一匹健馬隨后而行。嘉慶忽然問道:“袁侍衛(wèi)你以為如何治理天下官員互相攀比,日漸奢侈之風(fēng)?”袁承天不加思索回答道:“上必所好,下必從之。只要皇上帶頭儉樸節(jié)約,就可以起到好的帶頭示范作用,天下各個官員任誰也不敢再奢華了?!奔螒c深以為是,用嘉許的目光看他,實在沒想到他竟有此真知灼見,不由得另眼相看。一路上兩個人言笑宴宴,甚為容洽。袁承天覺得這嘉慶皇帝也不是師父口中說的殘暴不仁的皇帝,反而是個開明的君主。他沒有別的皇帝那樣好大喜功,聽不進忠言逆耳;相反跟他說話反倒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不覺得他是帝王而拘束。嘉慶皇帝看著這個英俊有為的少年侍衛(wèi),心情說不出的快心;其實他們年紀(jì)也相差不太的,向來世間少年心性皆如此,不唯他們。清心格格看著皇帝哥哥和袁承天說得興高彩烈,也是快心之極,小鳥依人在他身旁,她竟渾然忘了主仆有別,尊上卑下的規(guī)矩。和碩親王也無意提醒女兒了。

  回到王府,和碩親王讓岳停風(fēng)退下,喚來格格與袁承天,一臉肅然。兩個人一見便覺氣氛不對,似乎他有話要問,果不出其然。和碩親王舒爾哈齊道:“袁清侍衛(wèi)你是新近才進王府的,以前我可沒見你?”格格臉色變了變,不知如何應(yīng)答。還是袁承天見機的快,說道:“王爺日理萬機,小人只是偌大王府千人侍衛(wèi)中一人,王爺怎么會識得小人?”和碩親王捻須微笑,以嘉許的目光看著他,心想:少年英雄,年輕有為。我在他這般年紀(jì)處事說話皆不如他。格格見父王眼中透出贊許的目光,懸著的心放了下去。

  舒爾哈齊命下人擺上酒筵,要好好慶賀一下,因為前天法場被劫,皇帝便心中有火,只礙于他這個皇叔的身份,所以才沒有在朝堂之上,換作別人早革職問罪,發(fā)配邊疆;今日這袁侍衛(wèi)木蘭圍場救駕,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皇上想必也不會深究法場被劫的事情,這不都是袁侍衛(wèi)立下的功么?怎能不好好慶賀一下,他下令王府中的歌舞伶人翩翩起舞,有樂人拔打弦琴,一時之間王府御花園中歌舞升平。眾人都樂在其中,不知所以。

  最后上的一道是松江鱸魚,是很有名的,和碩親王平生最喜歡吃這道菜。端菜廚子是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走路穩(wěn)當(dāng),來到席前,看了看在座眾人,莫名地笑了笑。和碩親王覺得奇怪,平常這個廚子都內(nèi)向不與人說話,更加難得他笑便問道:“王廚子你笑什么?莫不是也想飲上幾杯?”這王廚子格格冷笑,在座眾人都心冷了一下,很不自在。王廚子道:“王爺,三年前通州法場你親自監(jiān)斬那所謂的三十六名鹽梟的事,你還記的吧!”

  和碩親王放下手中筷子,想想說道:“不錯,有這事,是本王爺京自監(jiān)斬,那又怎樣?你不知道本王爺一向嫉惡如仇,看見犯奸作科之徒非殺之而后快不可!”王廚子道:“王爺那三十六人不是鹽梟,你大約也看出來了吧?他們都是貧苦百姓,衣不遮體,食不裹腹,才甘冒大險販賣私鹽,可是那樣也罪不至死啊?你為什么不能高抬貴手,網(wǎng)開一面放了他們!他們可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兒女的人???你可好,不仔細(xì)審問,只憑己好,下令將他們斬首示眾,可憐可嘆。當(dāng)時在下恨不能出手相助,徒讓好人冤死豺狼笑!王爺,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天地良心么?”

  和碩親王幾曾被人這樣當(dāng)庭質(zhì)問,火往上沖,啪地一拍桌子,喝道:“你是什么人?膽敢這樣跟本王爺說話,活得不耐煩了?”王廚呵呵長笑道:“我怕者何來,世間大義真當(dāng)以死爭?!焙痛T親王霍然起身道:“好,好一個大義真當(dāng)以死爭,那么今日你是他們復(fù)仇來著?!蓖鯊N子取下帽子,將臉上的人皮扯下——原來是人皮面貝,只見一頭蓬松雜亂的頭發(fā)散發(fā),長笑聲中退后幾步,手中已多了一根晶瑩碧玉般的打狗棒——這可是歷朝歷代歷任丐幫幫主的衣缽信物。

  和碩親王道:“你是現(xiàn)任丐幫幫主袁枚——袁成舉。”這王廚子卻正是丐幫幫主袁枚,自前任丐幫幫主蕭辛吾練功走火入魔故去,便將丐幫幫主之位傳于袁枚,因為平昔袁枚做事老成,分罰平均,很有領(lǐng)導(dǎo)丐幫大眾的才能,所以將衣缽信物竹玉棒傳給他,臨終前囑咐他領(lǐng)袖丐幫行俠仗義,救助世間孤苦無助之人。這袁枚鄭重其事接過重任,從今而后每見世間不平之事,便要出手相助。這次他于七日前潛入王府,人皮面具扮成王廚子,本來可以在飯食中下毒毒死這和碩親王,可是那不是英雄所為,是下三濫的手段,為人不齒;他自然不屑此道,要光明磊落殺了這和碩親王,為當(dāng)年那三十六人討回公道。

  清心格格身子一動便要上前,和碩親王道:“清心你不要動,看阿瑪怎樣拿下他?!?p>  袁枚手中竹棒一橫,口中吟道:賦性生來本野流,手提竹杖過通州。飯籃向曉迎殘月,歌板臨風(fēng)唱晚秋。兩腳踏翻塵世路,一肩擔(dān)盡古今愁。如今不受嗟來食,村犬何須吠不休?!痹娨髯髁T,已是七八招。這詩是他年前路過通州,見到天下窮苦人衣食無著,更有小兒沿街乞討,衣衫破爛,感覺世事無常,人生短暫,直如白云蒼狗,逝者如斯,有感而發(fā),吟唱此詩,以舒胸中塊磊。和碩親王雖養(yǎng)尊處優(yōu),可武功卻未撂下,所以兩個人兵刃相交便石火電光。和碩親王手中是當(dāng)今皇上所賜紫金刀,甚是厲害??墒钦撐涔π逓?,和碩親王畢竟不是袁枚之對手??翱拔迨羞^后,和碩親王己落下風(fēng)。因為他沒發(fā)話,別的人也不敢上前。因為下人們都知道這位王爺稟性正直,寧死不屈的角色,如果有人不經(jīng)他允許上前助拳那比當(dāng)面殺他還難耐,所以只有眼睜睜看王爺落敗,清心格格也不敢冒然上前。

  袁枚竹棒前遞,搭在金背刀上順刀面一路向和碩親王面門掃去,如果打中非死既傷。和碩親王只有撤刀后躍。不料袁枚步步緊逼,今個兒是非為枉死的人復(fù)仇,否則這些年怨氣無處發(fā)作。他已勢如瘋虎,神志癲狂,不顧生死,只為拚殺了。御花園中的眾人都發(fā)出驚呼。

  袁枚竹棒向和碩頭腦點去,如果擊中那后果可想而知。袁承天也無暇多想,飛身掠去,勢如燕子竄林,揮掌將竹棒擊偏,饒是如此,竹棒余勢不減,在空中嗡嗡作響,好久不絕,可見這袁枚下手可不留情。袁承天忽覺腹中翻涌,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一搖倒地。袁枚氣急,本來可以一棒結(jié)束這王爺?shù)男悦?,誰料半路殺出個渾小子,壞了好事,自已功力盡出,再對付王府中侍衛(wèi)恐怕武功不濟,力有未逮,現(xiàn)下只有走為上策,心想都是這小孑壞了好事,我要拿他走,好好拾掇拾掇他,讓他明白以后做人的道理,否則難出胸中惡氣。

  他一抓擒住袁承天飛身躍上高墻。和碩親王這時才省過神來,大喝放箭,只見十幾名王府中弓箭手,搭箭放弦,嗖嗖如滿天雨花向袁枚射去。袁枚身在高墻,正自左手抓住袁承天后背,右手竹棒護住后背將射來的弓箭一一拔落,可是動作稍緩,還是被一支羽箭射中后背,但覺一痛一麻,心知不好,箭上喂有毒藥,不立時止住,只恐血流攻心,一命嗚呼。他飛下高墻,身落在地,啪啪點了自已箭傷周圍幾處穴道,不讓毒藥上行,否則毒血攻心只有死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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