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木劍無鋒 大巧不工
第4章
妙悟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
學劍實在太難了。
楊小乙說得不錯，天賦加努力，才能打造我的壺，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壺是什么壺，鐵壺、銅壺、錫壺……但道理大概是這個道理。
劍道之路，天賦和努力缺一不可。天下雖大，不知多少人投身于劍道，最后能夠有所成就者，寥寥無幾。
雖然一些富家子弟，常常被吹噓成又聰明又努力，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像楊小乙，做菜做成那個鬼樣子，也有的是人捧臭腳。
當然，自己和其他捧臭腳的人不一樣，自己是為了佛光普照而捧，為了天下蒼生而捧，捧得光明正大，捧得正義凜然。
簡而言之，自己是站在道德高地上捧。
在這種情況下，楊小乙能親口承認天賦不如何，那應該是的確不如何。
為了佛法在幽州傳開，妙悟也不介意指點一二，讓鎮(zhèn)北王府，知道金山寺的實力。
要知道，佛門也有劍法。
想到此處，妙悟禪師面露微笑，剛才的不快，已經(jīng)是煙消云散。
“關于劍道，貧僧的確有一二心得。佛法傳承三百年，當初蛇妖作亂，我派祖師在西湖岸邊，一劍分雙蛇，至今思來，仍讓人心生向往。我金山寺傳承了三種劍法，一曰金蛇劍，二曰觀潮劍，三曰正法無情劍，貧僧所修，正是金蛇劍?！?p> 妙悟禪師侃侃而談，心想，如果能夠借著劍道，將鎮(zhèn)北王的小王子收入佛門，何愁佛法不能在幽州光大。
年輕人嘛，誰會對練劍沒有興趣。
只聽楊小乙打了聲哈欠，剛才提起做飯時有多激動，此刻就有多么漫不經(jīng)心。
“父親大人，如果沒什么要緊的事，我就先退下了。”楊小乙道：“我還要去研究蔬菜湯的配方?！?p> 妙悟皺起眉頭，怎么事情和自己想得不大一樣，這位小王子，竟然對劍道如此不感興趣。
莫非是因為天賦太差，碰壁太多，打擊了自信心。
這倒是可以理解。
妙悟笑著道：“劍上的道理，嘴上未必說得明白，我可以與殿下試試手，切磋一二?！?p> 鎮(zhèn)北王點點頭：“這樣自然是再好沒有?！?p> 妙悟心想，以自己的身份，說切磋是給他面子，其實也就是趁機指點指點。
以自己對劍道的理解，瞅準他劍法中的漏洞，指點他突破關隘，說不定就能激起他對劍道的興趣。
這樣一來，金山寺在幽州傳法，豈不是順風順水。
“我對劍道不感興趣，不過既然遠道而來，讓大家白跑一趟，也不是待客的道理?！?p> 楊小乙打了聲哈欠，用慵懶的語氣道：“包子，取我的劍來?！?p> 書童包子去而復還，懷里抱著一柄長劍。
妙悟一直關注著他懷里的劍，獨孤愁也坐直了身體。
劍有長有短，有輕有重，通過一個人慣用的佩劍，就能看出他的用劍習慣。
楊小乙輕輕一揮，劍出鞘時沒有任何聲音。
“木劍！”
四人都是一驚，妙悟緊皺眉頭，臉上出現(xiàn)困惑的表情。
“我家公子九歲持劍，十歲持青鋒劍，凌厲剛猛，無堅不摧。十三歲用重劍，大巧不工，橫行無忌。十三歲之后，倒是重新?lián)炱饘W劍時用的木劍，至今已經(jīng)四年，還未遇到對手。”
楊小乙矜持道：“我們只是簡單比劃一下?！?p> 嘶！
妙悟四人倒抽一口涼氣，隨之互相看看，臉上同時露出不易覺察的笑容。
瞧瞧，捧臭腳的太多，已經(jīng)讓他膨脹到什么程度。
金赤非咳嗽一聲，立刻道：“殿下劍法高超，天賦驚人，不如就讓在下先領教領教?！?p> 妙悟心中不爽，竟然讓他搶了先。
如果金赤非捧臭腳捧得楊小乙太爽，自己豈不是沒有了表現(xiàn)的機會。
“在我平生所遇，殿下當真是個妙人?！泵钗蚝鲜Φ溃骸柏毶蚕朐诘钕率种蓄I教一二?！?p> 獨孤愁咳嗽一聲，雖然沒有說話，但很明顯，也不想把這個機會讓給旁人。
那蠻族少女阿朵，兩只眼睛也是咕嚕嚕亂轉。
“不如，你們一起上吧?！睏钚∫业?。
四人又是一驚，心中已經(jīng)有些不開心。四人當中，除了那蠻族少女阿朵，在江湖上都是有些身份的，以多敵少，雖然是為了給人捧臭腳，但傳出去后，名聲也不太好聽。
“諸位就陪他耍耍，如果能讓他長到教訓，本王一定不會虧待了諸位?！睏钕５馈?p> 對于楊小乙的天賦，他是有所了解的?？上У氖?，楊小乙一心撲在做飯上，對于劍道并不感興趣。
就該讓他狠狠撞到鐵板上，從此知道天高地厚，把心思放在正路上。
做飯算什么正事。
四人互相看看，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怒火。雖然我們是江湖人，雖然需要捧著你們的臭腳。
但是，沒有這么欺負人的。
妙悟深吸一口氣，將怒火轉化成笑容，站在大殿一角，道：“殿下，請賜教?！?p> 金赤非站在東方，從袖中溜出一柄短劍，微微低頭，卻也是殺機畢露。
獨孤愁站在西邊，手中一柄鐵劍，倒也是樸實無華，只是有淡淡的血腥氣。
那蠻族少女雙手持劍，封住了最后一個空位。
四人沒有故意展露殺機，但是不動聲色間，大殿內已經(jīng)風起云涌。
只有楊小乙站在當中，手中一柄木劍，顯得漫不經(jīng)心，仿佛此事與自己無關。
“殿下，請了。”
妙悟合掌笑道：“若能逼得貧僧退后一步，便算是你贏了。”
妙悟已經(jīng)決定，給楊小乙一點顏色瞧瞧。一來，也是展現(xiàn)自己金山寺的實力，二來，對于楊小乙的表現(xiàn)，他也是非常生氣的。
年輕人，現(xiàn)在就讓你知道什么叫實力的碾壓。
讓你明白，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什么叫無能為力。
你會體會到絕望，感受到深深的無力。從而像凡夫俗子一樣跪在我的腳下，明白在修行者面前，所謂的王公貴族，真的什么都不是。
“好的，那我出手了?！?p> 楊小乙一劍揮來，順勢拉近與妙悟的距離。
妙悟臉上還帶著笑，這什么都不是嘛。
可是，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僵固住。
忽然發(fā)現(xiàn)，楊小乙的劍路，封住了自己的移動路線。
向前不能，向左不能，向右也不能……
只能后退。
而后退，是楊小乙故意留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