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漸漸圍上來的官兵,張之鶴滿臉自信,挽手耍了個劍花。
馬良的手也悄悄摸到背在身上的竹制畫筒,里面裝的是覺醒小黑的鐘馗圖。
“住手!”
大喝聲從包圍圈后傳來,面前的官兵讓開一道口子,并豎起長槍,單膝跪地。
年輕的小將騎著棗紅色的駿馬緩緩出現(xiàn)。
頭戴束發(fā)流云紫金冠,劍目眉星,面若施粉,身穿金線刺繡百花戰(zhàn)袍,細腰寬背,猿臂豹腿,外披燙金獸面饕餮連環(huán)鎧,左挎大刀,右提戰(zhàn)戟,背負長弓。
“阿姐,你來這兒,怎么不寫信告訴我啊?”
他摘下頭盔,爽朗一笑。
“奉先?幾年不見,姐姐都差點認不出來你了?!?p> 白素柔略微有些吃驚地看著劉奉先,沒想到小時候天天跟著自己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男孩都長得如此英武不凡了。
“這里是怎么回事兒?”
劉奉先從駿馬上翻身而下,將手中的戰(zhàn)戟丟給一旁的兵士,語氣倏地變得冷漠,向領(lǐng)頭的官兵詢問。
領(lǐng)頭的當差也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主,不然領(lǐng)不到看守城門這份油水十足的差事。
他發(fā)現(xiàn)自家大人居然是對方的弟弟后,立刻開口:
“報告劉將軍,此事應(yīng)該是個誤會!”
“誤會?”劉奉先走到他的旁邊,陽光下盔甲閃爍著寒光,拍著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
“既然是誤會,那還不敢快拉下去埋了!”
“是!”領(lǐng)頭的身形一顫,險些直接跪倒在地,冷汗劃過額頭,不敢直視劉奉先的眼睛。
他可知道,眼前這位笑臉盈盈的年輕人,在軍營中則被之稱為“劊子手”,手中的人命可是要論堆計算的。
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他趕忙拉著兩個軍士一起把死在地上的人拖下去,順便招呼著剩下的人把血跡用土蓋住踏平。
“阿姐,這些人是?”
劉奉先朝白素柔問道。
“我的朋友?!?p> 白素柔沒有多做解釋,神情淡然。
“兄弟好俊的身手,叫什么名字?”
劉奉先對著張之鶴夸贊。
他剛剛就在城樓之上目睹一切地發(fā)生,只是出于某些目的沒有第一時間出面,張之鶴快若閃電的劍術(shù)自然給他極深的印象。
“過獎,我叫張之鶴,一介草莽,你也不賴,有機會切磋一二?!?p> 張之鶴抱拳行禮,武人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少年絕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平和,想法帶著淡淡危險的氣息。
這是他出道以來,唯二感覺能威脅自己的人,其中一個是認真的柳白眉,也就是他師傅。
“過譽了。”
劉奉先同樣抱拳回禮。
看向坐在一旁的馬良和白素柔懷中的林雅,面帶微笑地問道:
“這兩位如何稱呼?”
眼中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利芒。
“鄙人馬良,是一個畫師,這是我家小妹。”
馬良接過白素柔懷中的林雅,抱在身前。
就在剛剛,他有種如芒刺背的感覺,不過在抱過林雅后,這種感覺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諸位既然是阿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劉奉先的朋友,跟我進城吧,帶你們?nèi)ヒ姼赣H?!?p> 說完,他重新戴起頭盔,翻身上馬,在前面引路,威風凜凜。
“白姑娘,這人與你什么關(guān)系?”
張之鶴一臉好奇。
“叔父的義子,算我半個堂弟?!?p> 白素柔解釋道。
義子?奉先?
馬良有些怪異地看著劉奉先的背影,這讓他想起了某個著名的三姓家奴。
城內(nèi),白素柔突然叫住在前面引路的劉奉先,輕聲說道:
“奉先,等一下?!?p> “今天天色已晚,我還是先找個落榻之地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去拜訪叔父吧?!?p> “不然,拖著疲乏的身子去,總歸有些無禮”
劉奉先勒住馬匹,調(diào)轉(zhuǎn)身來,贊同地說:
“還是阿姐禮數(shù)周到,那我先不告訴父親,明天他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p> 旋即又說:“那要不要我來幫忙安排食宿?”
“不用,”白素柔一口回絕,“我跟他們就行。”
“也好,不過,若是阿姐遇到什么麻煩……”他眼神凌厲地掃過馬良和張之鶴,隨后開口說:
“盡管差人來找我,我住在北邊的軍營里。”
“知道。”白素柔微微頜首,算是謝過他的好意。
劉奉先見狀也不多說什么,朝著軍營方向趕去。
“那我先去把這馬車賣了,你們等我。”
隨后馬良賣掉馬車,拿著夏飛揚給他準備的盤纏,找了個客棧,開了兩間上等客房。
車馬勞頓,四人很快睡去。
夜空中蓋著烏云,繁星不顯。
城北軍營內(nèi),一座豪華的營房燈火通明,周遭一片空曠。
劉奉先站在里面,臉色瘋狂中透著貪婪與迷戀,房間的墻壁上掛滿了白素柔的畫像。
“嘿嘿,阿姐我們又見面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溫柔?!?p> “身上總帶著淡淡的香味?!?p> “你小時候總問我為什么一直問你要糖,你不知道,我不愛吃糖,我只是貪戀你身邊的每一絲氣息!”
“在皇都的日子,身邊的人都嘲笑我,看不起我,只有你愿意跟我說話!”
“我喜歡你!”
“你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我有多難熬嘛!”
“每天只能拼命地折磨自己,懲罰自己!”
“讓我明白失去你的痛苦!”
“既然上天讓我們再次相遇,我一定要得到你!”
“把你牢牢綁在我身邊!”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哈哈哈啊哈哈哈!”
“我不能沒有你!”
“所有阻礙我和你在一起的人,我都會一一殺了他!”
“誰都不可以搶走你,誰都不可以!”
他滿臉通紅,眼睛充滿血絲,身軀不住的顫抖著,嘴里以極快地頻率不停地碎碎念。
全然沒有白天那副英武不凡的樣子,更像是一只藏在下水道的老鼠,瘋狂而貪婪,骯臟而齷齪,卑劣而下流。
劉奉先取下其中一副畫放到床上,自己寬衣解帶,迫不及待地爬上去與之做著不可描述的事情。
燈火葳蕤,將他的影子映照得如畸形的怪獸一般。
他不知道的是,一只磨盤大小的蝎子從挖好的洞里爬出,藏在火光照不到的陰影下,注視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