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盛開在絕望中的花
【絕望值：443點】
骷髏鎮(zhèn)是王城最大的銷金窟，有最漂亮的女人，最刺激的賭博，來尋歡作樂的人絡(luò)繹不絕。
包括貴族也會喬裝打扮來享受。
這種毫無法度，只憑本事說話的地方，路嘉才來了三天，絕望值已經(jīng)足夠開啟邪神真身。
他看到衣衫襤褸的乞丐餓死在街頭，偷跑的女人被鞭子活活打死，裸露的尸體吊在樹上示眾。
說實話，路嘉并沒有因為絕望值的快速增加而開心。
海瑟琳娜在見到這些陰暗后，變得沒有以前那么活潑。
紫瑪瑙酒館。
路嘉還以為赫爾萊薇是逗他玩兒，沒想到真有這個酒館。
地方很小，但賣的酒不錯，喝起來有一股清香，酒侍也漂亮，不過有的做過夜生意，有的沒做。
“我叫你別跟來吧?！?p> 路嘉穿著睡袍躺在床上，正吃著老板娘親自做的火腿配鱸魚。
海瑟琳娜坐著一張編織軟墊的高凳，沉默不語。
路嘉嘆了口氣，將餐盤放在一旁的柜子上，“這里和外面是兩個極端?！?p> 海瑟琳娜沒想到太陽神眷土真的存在這種地方，殺人放火，搶劫偷竊……
沒有足夠保護自己的實力，男人比牲畜還不如，女人更是會淪為玩物。
這幾天一共有三撥人見她漂亮，又是生面孔，想直接把她搶走，全被路嘉打退了。
海瑟琳娜本想自己動手，但路嘉說她剛掌控力量，下手沒輕重，便阻止了她。
路嘉見海瑟琳娜心情低落，根本不像幾天前那么活潑，心里有些內(nèi)疚，如果這位公主沒遇到他，一輩子都不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海瑟琳娜，我送你回去吧。”
路嘉正色道，一個還不滿十六歲的小姑娘，看到的應該是漂亮的花，帥氣的青年，以及家人的笑臉。
而不是陪他在這個鬼地方搜集絕望。
“大人……”海瑟琳娜抬起頭，雙手攥著裙子，嚴肅道：“我們什么時候開始審判他們？”
她從凳子上跳下來，推開窗戶，微風輕撫發(fā)絲，表情逐漸堅定。
路嘉小看她的承受力了，海瑟琳娜渴望力量的同時，也做好面對世界陰暗面的心理準備。
不過她以為是邪物，卻見到比邪物還殘忍的人類。
“大人，”海瑟琳娜捏緊拳頭，叩在窗臺上，語氣非常嚴肅：“我是善惡天秤的圣女，要稱量世人的善惡，為善者獻上花束，讓惡徒永墮地獄?！?p> 路嘉笑著搖搖頭，走到窗邊，聲音溫柔，“海瑟琳娜，所有神棄者之地都是這樣子，你殺得完嗎？”
海瑟琳娜的拳頭已經(jīng)將窗臺抵出裂紋，這是烈陽甲的力量，強大且無畏。
“我不會放棄。”
她沒有托大，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能做的很少。
曾經(jīng)以為在太陽神的照耀下，一切陰影無所遁形。
但來到骷髏鎮(zhèn)后，海瑟琳娜才認識到自己的淺薄。
路嘉撥弄著窗臺上的無名小花，輕聲道：
“說實話，這里的罪惡，也是我從未見過的，除了吃人，神棄者們幾乎什么都干了……”
路嘉指向遠處飄揚的一面旗幟，白底黑色十字，“但那才是一切的根源?！?p> 海瑟琳娜順著路嘉指的方向看去，疑惑道：“神棄圖案？”
路嘉點點頭，“神明給人類打上的烙印，毫無理由，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魔鬼，被群體排擠，做出再邪惡的事也不奇怪?！?p> 海瑟琳娜抿著嘴，過了很久，她才說道：“神……不該救贖所有人嗎？”
“救贖？”路嘉背靠窗臺，面板內(nèi)的絕望值又漲了一點，他看著海瑟琳娜迷茫的側(cè)臉，解釋道：“人類擁有無窮無盡的想象力，卻也帶來無底線的欲望，日曜天使用信念約束騎士，用神棄圖案將絕望聚集在一起……”
他的腦海中閃過那座圣潔神像，“因為神也拿人類的貪心沒辦法?！?p> “那我們……”海瑟琳娜話沒說完，便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有很多疑惑，比如阻止神明大戰(zhàn)后他們還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善惡天秤的使命難道僅僅局限于神與神？
路嘉臉色平靜，他大概能猜到鑄名儀式是用來干什么的。
這個世界，強者以更強者的名字作為姓氏，比如赫爾萊薇，她擁有日曜天使的真名——米迦列拉。
那么繼續(xù)往上推，日曜天使很大概率擁有太陽神的真名。
他召喚邪神真身時，庫爾明顯認出了什么，放棄一切抵抗，跪地匍匐。
灰紅真主、瘋狂與絕望之神、阿爾塔利伽……
鑄名儀式，鑄就的是阿爾塔利伽之名。
這位執(zhí)掌瘋狂絕望的神明，路嘉沒找到關(guān)于祂的任何記載。
路嘉一旦完成鑄名儀式，有可能直接獲得神之名，到時候他大概率會走上一條邪神之路。
“力量是否邪惡，來自使用者是否邪惡?！?p> 路嘉說了一句海瑟琳娜聽不懂的話，于是她轉(zhuǎn)頭疑惑地看著路嘉。
路嘉與海瑟琳娜對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撐著頭，繼續(xù)道：
“雖然只是我的揣測，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會在根源解決問題，或者盡量減少。”
他伸了個懶腰，走到床邊繼續(xù)躺尸，“瘋狂與絕望，是人類通往幸福的必經(jīng)之路，全聚在一起，會誕生更可怕的東西?！?p> 海瑟琳娜等了很久，卻沒等到下文，她回頭一看，路嘉已經(jīng)睡著了。
她還不想回自己的房間，不知為何，待在這兒要安心很多。
這是海瑟琳娜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王宮很冷清，就算她想要什么父王都會給，所有人都寵著她，也很冷清。
海瑟琳娜不想在王宮當什么公主，不想成年后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不想高高在上，卻對這片離王城這么近的陰暗之地一無所知。
她羨慕多蘿西婭，渴望成為她那樣的英雄騎士，渴望譜寫自己的故事，渴望真正的自由。
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海瑟琳娜這朵被呵護成長的小花，準備面對真正的風雨。
……
海鷗港，咆哮神殿。
那張記錄鑄名儀式材料的羊皮紙，開始扭曲，上面的文字逐漸淡化，并誕生新的文字。
【瘋狂與絕望，是人類通往幸福的必經(jīng)之路】
扭曲大霧彌漫，這句話一出現(xiàn)，整座神殿仿佛活了過來，呼嘯著來自深淵的狂暴風聲，大柱上裂出紫金線條。
順著臺階往上看，那偉大的神座，灰紅之瞳正燃起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