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鐵扇僧
“記住了，城里沈家，名叫沈湛，你把他給我們從城里擄出來。
我們就饒過你！”
一方陰森洞穴中，四五只妖怪匯聚，變作人身，眼綻兇芒，聲音陰惻惻，威脅地上跪著的人道。
地上一個和尚打扮的人，皮膚黝黑，長著滿臉大胡子，脖間掛著一串大念珠，手上拿著一柄鐵扇，他神情害怕，不住求饒。
“諸位妖怪爺爺，小僧把那個沈湛給你們帶出來，你們真就會解了我身上的毒？”
“我等說到做到，不過你要快！
我的蛇毒，最多延遲一日發(fā)作?！?p> 幾個妖怪間，有個氣質(zhì)有些陰柔的白面男子，冷笑道。
他和其他幾只妖怪，聽聞城南狐妖紅云被除去，意識到這或許是個搭上紫云妖王的機(jī)會，想入城把那個沈家公子擄出，到時交給紫云妖王處置。
但思前想后，又覺太冒險。
“妖怪入城擄人，此舉太過猖狂，萬一惹動城隍，沒等搭上紫云妖王，我等就要命喪?！?p> 于是他們商量一番，決定找個人替他們做。
這事做起來要趕快，紫云妖王或許就快了來了，等那位妖王一到，就用不上他們了。
“一日？是，是！
小僧明白。”
自號鐵扇僧仗著有些修為在附近千里之地招搖撞騙的大胡子僧人，神情惶恐，連忙點頭。
號稱斬過深海惡龍，降服過千年老魔的他，此時卻對幾個修煉兩三百年的小妖，叩頭求饒。
“滾吧！”
鐵扇僧冷冷汗直冒，連忙往南淮城方向去了。
洞穴中，幾個妖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目露不屑，彼此交談。
“斬殺了紅云的異人應(yīng)該已離開沈家，這個鐵扇僧修為不過化氣圓滿，但擒拿一個凡人應(yīng)該夠了！”
“他那柄鐵扇法器，擅起黑風(fēng)，正適合擄人。”
“希望他快一些！”
……
房間里。
被湘靈問到。
“沒什么好怕的，妖和我們?nèi)艘粯硬贿^是天地間有情眾生罷了?！?p> 想起助青瑤那日報仇后的傷感和訴說，沈湛神情微動，語氣淡然。
“只不過……兇惡的妖怪可能更多一些?！?p> 按他所遇到妖怪來講，紅云、鷹妖和夜叉，的確是兇殘作惡的妖怪更多。
湘靈先是目露欣喜，但聽到他話音一轉(zhuǎn)說了一個只不過，心又揪起來，幸好沈湛最后的話并沒有斷掉她的希望。
“那公子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為何忽然問這個？”
“因為，公子……我可能并不是人?！?p> 湘靈發(fā)現(xiàn)沈湛對人之外異類沒有那么排斥，咬牙說出了藏在心底許久的秘密，她解下白紗，臉上如剝殼雞蛋光滑白嫩。
“湘靈，你的臉？”
沈湛眼底閃過驚訝。
湘靈的臉白皙無暇，沒有一點傷痕。
前兩日被狐妖抓破留下的幾道深深傷痕，已消失不見。
“公子，其實湘靈從小就發(fā)現(xiàn)自己和常人有異！
我可以在水中呼吸，自如行動，而且即便受傷，只要吸收一些水就能恢復(fù)！”
湘靈清麗臉上帶著忐忑，聲音不自覺弱了些許，道。
小時候洗澡時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會溺水，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吸收水治愈傷勢。
她害怕極了，一直隱藏此事，尤其怕被和她一起長大的沈湛疏遠(yuǎn)甚至害怕，也怕被別人當(dāng)做異類排斥趕出沈府。
“水中呼吸？吸收水就能恢復(fù)傷勢？”
沈湛面露訝異。
本來猜測湘靈因為鼠妖所說的吸引妖怪的‘清香’，才問他和妖怪有關(guān)的問題。
但現(xiàn)在湘靈所吐露的事情，有些驚到了他。
根據(jù)沈父沈母以前所說撿到湘靈的情形，在湘水岸邊撿到一個棄嬰，棄嬰像從河水中心飄到的岸邊，和那件水火不侵的襁褓物證。
“湘靈身世有異，可能并非人類，而且古鏡此后示過警，我已經(jīng)確認(rèn)過并不意外。
但還真不知湘靈身上有這種異處。”
沈湛目露思索，穩(wěn)定了心緒，問道。
“湘靈你為何現(xiàn)在又說了呢？”
其實湘靈是異類，他早就有所猜測，以前古鏡示警，也是因為湘靈，他才要對鼠妖分辨一番才敢確認(rèn)。
后來那日，他從狐貍洞回來，見到湘靈古鏡再次示警，他確認(rèn)了這件事，也沒有在意。
“因為湘靈回想了下，身上吸引妖怪的清香，可能因為我被那只狐妖傷到才出現(xiàn)。
也許我恢復(fù)了臉上傷口，吸引妖怪的清香會隨之消失?！?p> 湘靈雖然知道自己吸收一些水，就能恢復(fù)傷勢，但她怕被人發(fā)現(xiàn)，平時從未用過，直到前兩日。
聽了鼠妖的話，湘靈哪怕住在府里不出去也感不到安心，怕身上古怪的‘清香’再吸引妖怪來到沈府，害了沈湛。
她又不想和沈湛分離，動用能力恢復(fù)了傷口。
本該留疤的傷口消失，注定瞞不了多久，她想著坦白一切。
說完，湘靈擔(dān)憂看著沈湛，怕他眼中流露出異樣的情緒。
“湘靈……”
沈湛看著她的臉龐，淡然一笑，安撫她不管她是人還是異類，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不是假的，她過于擔(dān)心了。
然后，他說了襁褓和古鏡示警的事，示意自己早就有所猜測和確認(rèn)，又道。
“說實話，我甚至有些羨慕湘靈你的能力。
受些傷只需吸收一些水就好，這是多么方便的能力?！?p> 得知這件事，沈湛心底也放下了些負(fù)擔(dān)，因為沒了襁褓，或許湘靈本身的特殊性足夠證明她的身份。
“公子，我這兩日一直在想這件事，原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p> 湘靈眼圈發(fā)紅，抹了抹眼淚，又想哭又想笑，情緒復(fù)雜。
她以前只知道自己在被湘水旁所撿到的棄嬰，其余并不知道。
不過進(jìn)一步清晰得知自己身世的湘靈，更為在意沈湛早已知道她是異類卻對她依舊如原來一樣而欣喜。
然后，沈湛說了襁褓的事，說襁褓幾年前搬家弄丟了。
只能說早就沒了，不如他實在無法解釋襁褓怎么沒了。
湘靈笑著說并不在意，那件襁褓沈母小時候給她看過，上面沒什么特征，可能拋去它本身水火不侵外，只是一件尋常之物，反過來安慰沈湛。
“公子，你不要放在心上，沒關(guān)系的?！?p> “湘靈，以后我會幫你尋找你的父母，幫你證明你的身世?！?p> 沈湛和她又聊了幾句，鄭重許諾道。
然后他發(fā)現(xiàn)她，眉間隱有疲累。
“這兩天你應(yīng)該一直在掙扎要不要告訴我這件事，耗費不少思慮，去休息一下吧。”
他猜到了什么，讓湘靈去休息一下，送她出了房間。
湘靈最近兩日確實因為此事輾轉(zhuǎn)難眠，一下說出這件事如釋重負(fù)，又歡喜又勞累，就去休息了。
“湘靈應(yīng)該并非妖怪?！?p> 房間里，消化了一下此事的沈湛，推斷湘靈并非野獸化形的妖怪，可能是其他異類，但礙于他的見識，他給不出什么答案。
他想了一會，搖了搖頭，拿出剛收起的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