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鏡子上的水霧,打開浴室的烘干功能,一股股暖流從頭頂和腳底飄來,柔和的帶走我身上的水漬,身體上有著從軍多年的傷痕,還有左肩一朵蝴蝶蘭形狀的黑色圖案。
我看著鏡中自己左肩上的圖案,抬手又一次細細的撫摸。這個圖案,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唯一東西,盡管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盐襾G在孤兒院門口。
我叫薛靖,是尤諾彌亞政府聯盟的一名預備軍人。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只記得我年幼時有人將我從孤兒院帶走,從此我就一直生活在摩西的預備軍軍營中。
戰(zhàn)爭已經開始了七十八個年頭,起初并沒有全面開戰(zhàn),只是小范圍的沖突和冷戰(zhàn),但三十年后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其中大大小小的停過十幾次戰(zhàn),但都沒有超過十年便再起風云,上一次停戰(zhàn)后便進入了新紀元,如今已經新紀二十九年。
二十九年前戰(zhàn)爭進入白熱化階段,為了維護國家的利益,世界被劃分成了兩個陣營。一個是以東方阿勒西納大陸國家為主的金羲自由聯眾國,一個是以西方莫凱迪亞大陸國家為主的尤諾彌亞政府聯盟。
而我所處的摩西就是尤諾彌亞政府聯盟于莫凱迪亞大陸的一個主要城市。
烘干身體和頭發(fā)后走出浴室,在宿舍里對著智能機器人說道:“朗讀今日的行程?!?p>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聽著機器人說:“早安,薛靖下士。今日的行程將從七點開始,請盡快做好準備。七點將進行射擊訓練,請到射擊場打卡報告。九點……”
我雖然不身處前線,但也是緊繃著神經,每一天的訓練都不敢馬虎。前幾天剛有一撥人被調去前線,不知道什么時候輪到我。
“提醒項,明天高破甲以及教官將于上午八點到達本駐軍區(qū),請相關人員做好準備?!?p> 高破甲,新紀開始后由金羲自由聯眾國率先研發(fā)出來的一種新型機甲,因其超高的防護能力和機動性使戰(zhàn)爭進入了機甲時代,現在已經研發(fā)到了第八代。但由于高破甲造價高,技術突破難度越來越高,所以現在還沒能實現高效的量產,生產出來的高破甲都是優(yōu)先派送到前線。
因為高破甲都是優(yōu)先給一線軍人和軍校高材生使用,我們這些三四線的預備軍只是理論知識豐富,但從未駕駛過。而半年前我所處的駐軍區(qū)被分到了二十架高破甲,我也成功競選成為了高破甲駕駛員。
但我并不開心,我知道,連我都分配了高破甲,就要上前線了。
午飯時間,隔壁宿舍的管月抬著飯碗坐到我對面。
“薛靖,明天我們就可以見到高破甲了?!彼d奮的揮舞著手中的筷子,言語間都是期待。
管月也是孤兒,跟我一樣,從小就被送到軍營,我和她算是一起長大的吧。
“是啊,成為了駕駛員,就可以前往一線戰(zhàn)場了。”我笑著回答她,但心中滿是對戰(zhàn)爭的厭惡。
“不知道我會被分配給哪個教官,”她喝了一口水,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容,“我聽說,這次的來的教官中,有一個大姓呢?!?p> 大姓,就是在金錢,權利,社會地位和家族歷史都處于上層的家族,也就是統(tǒng)治階級。尤諾彌亞政府聯盟和金羲自由聯眾國都有大姓,可以說戰(zhàn)爭的走向幾乎都是這些大姓決定的。
我有點詫異:“不會吧,大姓的人怎么會來我們軍區(qū)做教官。”
“說不一定人家是來體驗生活呢。”管月話鋒一轉,嘆了口氣,“不過人家就算來咱們這個軍營也是有地位,有權利的,能做教官那肯定也是正經軍校畢業(yè)的,就算去了一線,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不像咱們……”
“噓!”我輕喝住她,“亂說什么,怎么這樣口無遮攔,我們只是年齡還小,十六七歲的政聯不舍得讓我們這些年輕人白白上戰(zhàn)場送死而已。你看現在已經有這么多架高破甲了,下一批也會很快到來的,只要跟隨著政聯的步伐,我們就能取得勝利?!?p> 管月囁嚅片刻,終究沒有說出什么,低頭繼續(xù)吃飯。
在這個預備軍的軍營里,大多都是和我一樣十六七歲的青年人,并且八成以上都是孤兒。因為戰(zhàn)爭而造成的社會負擔,政聯巧妙的將我們集中在一起,成為戰(zhàn)爭的預備軍。
我并不是不懂管月說的這層意思,但是,政聯將我養(yǎng)大,我為政聯獻出生命,也是應該的。我只是不想讓生命結束得太早。
但就算我的生命結束了,誰又會在乎呢?
我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飛快的解決完碗里的食物,休息片刻便又投入了下午的訓練。
……
“薛靖下士。”
我回頭,是人力部的人叫住了我。
“這是您明天將接受的高破甲和您所屬教官的資料。”對面將一個儲存儀遞給我。
我接過道了一聲謝,將儲存儀塞入口袋,繼續(xù)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打開儲存儀,投射出五張立體資料,第一張就是一張簡單的個人檔案。
西蒙·瑞卡爾——這是我的教官的名字。
“瑞卡爾……就是這個大姓呀?!蔽易匝宰哉Z道。
瑞卡爾是戰(zhàn)后興起的一個家族,戰(zhàn)前好像是做航運的,戰(zhàn)爭爆發(fā)后家族里有許多參軍的人,漸漸的軍功上來了,家族力量也就強大了。
我被分配到的這位大姓,23歲就做了高破甲的教官,首都軍校的高材生,果然如管月所說,是大姓的優(yōu)質人才。
“23歲,莫不是受了什么嚴重的傷才從前線退下來?!蔽亦洁斓?。
揮手翻過教官的資料,接下來的就是分配給我的高破甲的資料。
高破甲都有屬于自己的代號,也就是名字,一般是由開發(fā)者或使用者命名,我被分配到的這架高破甲叫九黎。
九黎高破甲主要呈白紫色,擅長遠攻輔助隊友,移動速度在這批高破甲里是頂尖的,但也恰恰是因為追求速度,所以不能在機甲上裝過多的炮彈。不過就算再好也只是在這批內,放眼整個軍備界,九黎的性能和程序只能算是平庸。
我的射擊成績在駐軍區(qū)名列前茅,給我配這樣的高破甲也在意料之中。
放下儲存儀,關了燈躺在床上,手習慣性的摸著左肩上的蝴蝶蘭圖案,心中五味雜陳。中午管月說的話一直在我腦中回蕩。
戰(zhàn)爭爆發(fā)后階級劃分越來越明顯,尤諾彌亞政府聯盟和金羲自由聯眾國的大姓世家?guī)缀蹩刂屏藨?zhàn)爭和經濟發(fā)展的走向,他們居住在繁華的首都,手里掌握著政聯的經濟和軍事,為了謀取更多的利益指揮著軍人一次又一次的出戰(zhàn)。
而像我這種普通人只能依附著政聯的體制,為了活命兢兢業(yè)業(yè),政府將我們這些孤兒養(yǎng)大既是為了減輕社會負擔,又是為了增加軍人數量。
明白這層的不止我一個人,事實上每個人都應該明白吧,可是我們身后沒有家族,手中沒有實權,甚至不敢抱怨,生怕說錯了一句話就死得悄無聲息,只能努力的提升自己的能力讓自己成為聯邦政府眼中有用的人,努力的活下去。
……
翌日,上午八點,數十輛大型運載機降落在機場上,一架架高破甲被拉入了停機庫中。
這次派遣來的教官一共有四個,我一眼就認出了西蒙·瑞卡爾。
他和照片上的一樣寡淡冷漠,金色的頭發(fā),白皙的皮膚,一副典型歐羅巴人長相,周身自帶的大姓高貴氣質讓他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我躲在人群里打量他時,不經意間與他對上了眼。
那雙眼睛在旭日的照耀下散發(fā)著翠綠色的光線,宛若世界上最純凈的湖泊,但眼神又過于淡漠,沒有多余的情緒。
我連忙移開視線。盯著大姓看是不尊重的。
入選的士兵跟隨各自的教官離開,管月沒和我在一起。
“薛靖是哪一個?”瑞卡爾從液晶平板上移開視線,看了一眼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我,“你的日程表我已經做了修改并發(fā)到了云端上,記得及時調整。”
“是?!蔽一卮?。
瑞卡爾又叫出其他人來布置作業(yè),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叫我名字時的語氣有點不一樣,而且總覺得我以前見過他。
瑞卡爾教官布置完了他手下全部學員的作業(yè),收起液晶平板說:“早上的訓練照常,從下午開始,正式進行高破甲訓練。解散?!?p> 我看看時間,打算按照計劃去進行體能訓練,便隨著人群一起往外走。
“薛靖,你過來?!比鹂柦坦俳凶×宋?。
我走過去,對他敬禮道:“教官?!?p> 瑞卡爾教官慢慢的打量了我一圈,似在思索什么,過了一會才說:“你是這批駕駛員里測試成績最好的,上級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你得多多努力?!?p> “是!”
“還有……我看你資料上顯示,你是孤兒?”
“是,”我有點奇怪,“教官,我們這九成人都是孤兒?!?p> 瑞卡爾教官低眉沉默片刻,拍拍我的左肩說:“行了,你去吧?!?p> 我向瑞卡爾教官道別后走向體能訓練場,心中對他的言行感到奇怪,不過這份奇怪很快就被訓練的辛苦給擠開了。
沉醉不歸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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