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西蒙矢口否認,“我關心的是你的身體。”
“記得昨天藍林和你坦白時提到的基因工程嗎?這就是工程的結(jié)果,詳細的我不會給你解釋的,你只要知道這具身體現(xiàn)在是我控制就行。”我重新在床上躺好,冷眼看著面前人,此情此景像及了那夜他首次來偷看我。
西蒙目光流轉(zhuǎn)一番,平淡道:“那……你到底是誰?藍林還是阿靖?”
“是誰都無所謂,只要我認定我是藍林,我就是藍林,薛靖的記憶對我來說無足輕重,反正她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不是嗎?”我咧嘴笑著,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你不想……”
“夠了!”我厲聲打斷西蒙的話,冷眼警告道,“我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么做。”
西蒙愣了愣,忽而一笑,道:“和當初在荒島上的你一模一樣吶?!?p> “那才是真的我?!?p> 西蒙淺淺的笑著,深深吸了口氣,移開目光不再看我,說道:“那你還打算和我住在一起嗎?”
“你想和我住一起嗎?”臉上的笑容帶出幾分嫵媚的味道,我輕輕摸著西蒙的手道,“你還想和我輾轉(zhuǎn)溫存嗎?”
“別讓我再厭惡你?!蔽髅蓪⒆约旱氖殖樽撸樕蠝\淺的笑容逐漸消失,淡漠得令人心寒。
“我本來早就要離開的,不過我既然陪你玩了這么久你總得報答我什么對吧,我就是個俗人,錢財就行?!?p> “錢?呵,你藍林不是最不缺錢了嗎?”西蒙道。
“別挖苦我了,我現(xiàn)在為什么用不了自己的錢,你又不是不知道?!?p> 像我們這種身處統(tǒng)治階級的人自然明白,當大姓無法動用自己名下的錢財時只有兩種可能——死了,或失去那個權(quán)力。而我這個人在官方上已經(jīng)是遠離了政權(quán)中心,沒有實權(quán)的人。聰慧如西蒙,肯定早就猜到我是因為政治斗爭失敗而被流放的,故我根本用不了藍家的錢。
奧厄齊距瓦吉利要跨一個半球,路費不菲,我要獲得蘇元凝的幫助就必須要西蒙的錢。
我再一次故技重施,學著薛靖的樣子露出溫和又嬌羞的笑,像撒嬌一樣輕輕拽拽西蒙的衣袖。西蒙的目光果然不受控制的回到我的身上,眼中卻滿是厭惡,眉頭微微皺起,俊朗的面容寫滿了不悅。
我對他的情緒視若無睹,繼續(xù)甜甜的笑著,西蒙眉頭漸漸松開,溫暖的大手撫上我的臉頰,溫柔得彷佛在撫摸一只貓咪。
“只要你答應我三件事,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蔽髅赏业难劬?,道。
“什么事?”
“……你有阿靖的記憶,你告訴我,離開尤諾彌亞后她發(fā)生了什么?”
我沒想到西蒙會問這個,神情不由一愣。
屬于薛靖的記憶藍林向來避如洪水猛獸,從來不會主動去回想,如今突然要我說出一個準確時間點發(fā)生的時,就像要我復述一部我并不熟悉的電影,時間線混亂不堪,一團亂麻。
離開尤諾彌亞政府聯(lián)盟之后……
那天晚上她告別了西蒙,然后帶著一份文件和所有積蓄通過民航離開了莫凱迪大陸,并且安全的到達了金羲自由聯(lián)眾國境內(nèi)。之后……之后她住在了藍氏集團首都大廈附近,然后……然后發(fā)生了什么?
記憶突然斷裂,串連的橋梁突然崩塌,薛靖的記憶戛然而止。我心中一陣空虛和后怕,這種感覺是這么熟悉,我在回想和歐陽明責有關的事情時也會有這種感覺,明明知道有不對勁的地方,但就是想不起來。
我抬眸望向西蒙,心中掂量一番,還是如實告知。西蒙起先很激動,聽完后卻沉默了許久。
“這么說……她是在金羲自由聯(lián)眾國境內(nèi),還是在你們的首都,你家大廈對面的酒店里失蹤的。”西蒙有些哽咽,眼尾已經(jīng)有些泛紅。
“對?!蔽铱粗闹型蝗挥悬c不忍。
“會不會……”西蒙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激動的拉住我道,“會不會有人把你們認錯了,誤抓了阿靖?!?p> “我那時候還在冰凍,對外整個首都都知道我是去了第七軍區(qū),而且那是我家大廈附近,全是我的耳目,若是有人抓了與我極其相似的人,我解凍后不可能不知道?!?p> 西蒙的神色驟然落寞,失落瞬間爬上他的眉眼,淚水盈在一雙眸子里,印著碧色的眼睛,煞是好看。
我起身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安慰道:“與其被當作是我,她還不如死了?!?p> “對了,你說阿靖帶了一份文件,是什么?”
我垂眸想了想,只模糊的看見幾個字,和一張照片,也許是太久了有些記不清了。
“我也說不清那是什么,有一張照片和一些字,照片上好像是個小孩。文件的出處倒是記得,是她在宿舍里拿到了,不知道是誰放的?!?p> “不知道是誰放的?”西蒙詫異道。
我點點頭,問道:“她沒跟你說過嗎?”
“沒有?!?p> “那這樣看來,薛靖很有可能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但誰會殺她?”我輕輕靠在西蒙的肩膀,低聲道。
薛靖的事的確很奇怪,誰會費盡心機把一個普普通通的孤兒引到另一片大陸然后讓她失蹤呢?不過我也就只能想到這些,其他的事都與我無關,煩惱是西蒙的。
“你還有什么問題呢?”我看著西蒙的側(cè)臉,抬手輕拭他臉上的淚痕,道。
西蒙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第二件事,給我生個孩子?!?p> 我霎時沒忍住,笑得花枝亂顫,彷佛聽道了天大的笑話。不過這倒是比笑話還好笑,西蒙是如何做到上一秒還在思念薛靖,下一秒就想和我生孩子的。
“我沒聽錯吧?哈哈哈哈哈……你讓我給你生孩子?哈哈哈哈……”我笑道腮幫子酸脹,扶著腦袋有些喘不過氣來。
西蒙也不惱,靜靜等我笑完了,才緩緩道:“我深愛的是阿靖,她已經(jīng)是刻入我生命中的人,我一直想和她共度一生,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可能了,我想要一個有著她幾分容貌的孩子。”
這也倒算個理由,不過讓我生孩子這件事著實令我捧腹。
“哎喲西蒙,其他的倒還好說,你讓我給你生孩子,我是有心而無力呀?!蔽乙贿呅χ?,一邊對他擺擺手。
“什么意思?”
“我早在幾年前就不能生育了,”我抬起左手手腕對他晃晃,再次忍俊不禁,“一切都需要交換的。”
西蒙身體頓時僵住,希望的火光在他眼中一點點褪去,只留下石像一般的軀殼。
我再次抱住他,在他耳邊哄騙道:“為什么非要生孩子,我可以陪你一段時間,你要我是薛靖,我就可以是薛靖?!?p> “不用?!蔽髅衫渲樆亟^,堅決的嗓音帶著絲絲顫抖,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傷心。
我笑笑,靠著他的肩膀繼續(xù)道:“好吧,最后一件事呢?”
西蒙轉(zhuǎn)過頭,再次撫摸我的臉,神態(tài)動作都是溫柔之極,這樣近的距離我們都能看見彼此眼中的倒影,眼中都對對方的影子,卻又都沒有。
“以后再說吧。”
我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以后再說那就是個定時炸彈,這就是個西蒙日后可以要挾我的把柄。我剛要開口說什么,西蒙卻不像再繼續(xù)聊下去,起身便離開病房,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我看著病房門關起,默默收回半空中的手,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心疼。像西蒙這樣一退再退的感情,實在讓我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