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淺水灣小區(qū),徐今家門前。祁域笙按了多次門鈴都沒人前來開門。他給徐今電話,才知道對方不在家里。
徐今把房門密碼告訴他,他錄入密碼,與周舟一起進(jìn)去。
祁域笙輕車熟路地從鞋柜里面拿了一雙拖鞋給周舟換上,又去廚房倒了一杯檸檬水給她,還問她:“餓嗎?餓的話我?guī)湍阒竺??!?p> 周舟雙手握著水杯,環(huán)視這間視野開闊的房屋,像是在瞻仰一尊神像。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整面的落地窗前,眺望沉睡中的鄴北市,好像自己誤入了云端,有種不真實(shí)之感。
祁域笙著手給周舟煮面,找了一圈發(fā)覺徐今家沒有面條。冰箱里面除開餃子,湯圓,就沒有什么新鮮的食材。怪不得日常他來,徐今都是帶他出去吃。
祁域笙把一包餃子拿出來,看著周舟:“吃餃子可以嗎?”
周舟轉(zhuǎn)身走來,放下水杯,低垂地眉眼露出她從未示人的自卑:“我還是回去吧。”
祁域笙從廚房出來,拉住她:“如果你不想待在這里,那我?guī)闳ノ壹??!?p> 帶周舟來徐今家里,想著她日常一個(gè)人住。而且徐今是女人,又是醫(yī)生,應(yīng)該能幫助到周舟。
她推開祁域笙的手:“不用?!?p> 她知道攬?jiān)戮?。某次不小心從那邊路過,遠(yuǎn)遠(yuǎn)望去,前所未有的落差感在她心底滌蕩開來,恰似在她與祁域笙之間鑿出了一條波瀾壯闊的河。
祁域笙抓著不讓她走:“我這段時(shí)間天天都來徐醫(yī)生家里,她人真的很好。”
“我知道。但是我不習(xí)慣待在別人家里?!?p> “我跟你一起走?!?p> 周舟說:“不用。你回家吧?!?p> 祁域笙當(dāng)沒聽見,率先走到門口正打算換鞋,兜里電話響起。是祁域川,他劃開接通:“哥。”
“在哪?”
他如實(shí)告知:“徐醫(yī)生家里?!?p> “地址給我?!?p> “嗯?!睊炝穗娫?,祁域笙把地址發(fā)過去。
祁域笙退回來,勸說了周舟幾句,兩人都沒走。他給她煮了一碗餃子,滴了幾滴醬油與香油,實(shí)在是徐今家里沒有什么調(diào)料,不是他廚藝不行。
周舟一碗餃子還沒有吃完,祁域川就到了。他剛進(jìn)屋,周舟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些許膽顫地坐在椅子上。
看見周舟害怕的模樣,祁域笙在身后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提醒他別陰沉著一張臉。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弟弟,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慢慢緩和,聲音也柔和了許多:“去給我倒杯水?!?p> 祁域笙去廚房給大哥倒水,幾步路的距離,便回頭看了兩三次。祁域川看著他這般模樣,哪能相信他對她只是好朋友而已。
祁域川拉開周舟對面的椅子坐下,淡淡地說:“你別害怕,我來找你,不是想罵你。我只是想了解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舟低著頭不說話。
祁域笙倒好水過來,放在祁域川面前,也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訴我哥。你放心,我哥一定會幫你的?!?p> 祁域川喝著水,橫了弟弟一眼。方才在醫(yī)院被人家父親誣陷,心里不氣,反而更加憐愛起了小姑娘。這性格,還真是與祁茂昌有得一拼。
見周舟不說話,祁域笙直接坐到了她旁邊,悉心開導(dǎo):“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哥?覺得他就像外面?zhèn)餮缘哪前銉礆垼翢o人性?”
祁域笙又說:“其實(shí)我哥人很好。他絕對不會放過一個(gè)壞人,但也不會傷害一個(gè)好人。所以,你放心。只要你說出來,我讓我哥給你做主?!?p> 祁域川看著,聽著,心里那滋味還真不知道用什么來描述。
周舟仍舊沉默不語,雙手緊緊地握成拳,克制著心底的慌亂。
突然,開門聲傳來。兩兄弟同時(shí)抬頭看去,只見徐今與蕭衡一前一后地進(jìn)去。
蕭衡看著屋內(nèi)的三人,率先開口說道:“祁老大,是那股邪風(fēng)把你老人家給吹來了?”
徐今察覺到屋內(nèi)的氣氛,目光落在周舟身上,一巴掌拍在蕭衡的肩膀上,提醒他別亂說話。她走進(jìn)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去到餐桌前:“阿笙,這你同學(xué)?”
祁域笙點(diǎn)頭,語氣正式嚴(yán)肅:“我最好的朋友周舟?!?p> 祁域川看向窗外,仰頭喝下一口檸檬水。
真他么酸。
突然有種自己辛苦養(yǎng)了二十年的崽即將被人撬走的心酸感。
徐今自然也聽出了祁域笙話里對周舟的重視:“最好的朋友,就給人家吃這個(gè)?”
祁域笙嫌棄地看著她:“你家只有這個(gè)?!?p> 蕭衡湊熱鬧:“就這,還是我買的。”
祁域笙說:“徐醫(yī)生,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家里一點(diǎn)煙火氣都沒有?!?p> 徐今不驕不躁地說:“美女不需要煙火氣,美女需要的是仙氣?!?p> 祁域笙看著祁域川:“哥,我突然覺得老頭撮合你跟徐醫(yī)生,一定是居心不良?!?p> 祁域川抬眸看了徐今一眼,不辨喜怒。
蕭衡用手指戳了戳祁域笙的后腦勺:“看不起我安姐?要知道,想娶我安姐的人,都排到國外去了。”
這段時(shí)間他時(shí)常來找徐今,與蕭衡之間自然也熟悉了。當(dāng)年蕭衡與唐寧的關(guān)系因?yàn)槠钣虼▽λ谋Wo(hù),他并不知情。何況,蕭衡當(dāng)年也不叫蕭衡。
祁域笙反問:“你也想娶嗎?”
蕭衡連忙搖頭:“我可供不起安姐這尊大佛?!?p>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祁域川:“但你哥能供?!?p> 祁域笙癟癟嘴,今天不想跟他斗嘴。
徐今跟祁域川都習(xí)慣了周圍的人開他們的玩笑,純粹就當(dāng)小品在聽。祁域川一言不發(fā)地坐在位置上,像是在等周舟考慮。
徐今喝完一杯水,回到吧臺處倒水時(shí),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了祁域笙看到周舟的眉眼上。出于女人的直覺,她幾乎可以斷定祁域笙喜歡她。
屋內(nèi)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幾分鐘后,祁域川低沉地嗓音響起,像是一記悶雷砸在了周舟身上,讓她身體不由地為之一顫。
祁域笙生氣:“哥,我都說了讓你別嚇著她?!?p> 祁域川冤,他聲音就這樣。
然而,再度開口,他還是降了幾個(gè)調(diào),幾乎到水平面上:“周同學(xué),很顯然你父親想訛上祁家。但我祁域川并不是好糊弄的。如果你不想你父親有個(gè)什么閃失,最好還是說了?!?p> 祁域笙也說:“如果你爸爸真的惹急了我哥,不會有他好果子吃的?!?p> 周舟抬頭看了祁域川一眼,短暫一瞬,又垂了下去。
那雙眼,太過攝人。即便她能感覺到來自他的耐心與客氣,但還是不免心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