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媽媽！”
漫天的風(fēng)雪之中，一個小孩裹著厚厚的獸皮，手腳被凍得通紅，笨拙地奔跑，漫過腳腕的腐爛河水讓他總是會滑倒。
噗通！
再一次跌倒在水里，濺起污濁的水花，小孩幾次掙扎著要爬起來，卻沒有成功。
一只由泥巴組成的觸手將小孩攔腰抱起，那是一只路過的魔獸，跨過腐爛長河，自腐爛川域而來。
黃色污泥組成的身體中部裂開一條縫隙，要將小孩送進口中。
“不要！”
“媽媽，你在哪！”
“哇……”
小孩撲騰著一雙短腿，用力掙扎，臉部一點點漲紅。
“給我放開！”
一聲怒吼傳了過來，伴隨著的，是一支巨大的骨刺，伴隨破空聲，勢如破竹般從中間斬斷了這只觸手。
是古德，巖犬部落的首領(lǐng)！
他飛撲過來，一把接住掉落的孩子，同時立馬起身向著來的方向逃去。
魔獸沒有追擊，不然兩人活下來的可能性都不大。
它向天嘶吼一聲，繼續(xù)朝著摩卡拉山脈的深處行進，這是來自血脈深處的驅(qū)使，為了王所征戰(zhàn)。
古德抱著孩子，冒著風(fēng)雪，重新回到隊伍，完全沒有注意到就站在一旁的兩個人。
一個青年和一個中年男人。
青年身形高挑、勻稱，淡綠色的眼眸有星辰的光輝落下。
與青年相比，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中年男人都更加引人注目，尤其是那雙眼睛澄澈、純凈的金黃色眼眸，仿佛可以倒映出世界的一切好與壞。
正是葉清和卡拉那。
剛才發(fā)生的一幕也真是未來會發(fā)生的事情，卡拉那從夢境中得到的啟示。
不過，摩卡拉山脈中心由于被三位神話的力量所大幅度影響，無法被觀察，這是卡拉那的說法，真或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血疫、洪水，現(xiàn)在又是風(fēng)雪，在這種災(zāi)害之下，連魔獸造成的損傷也只是小事了?！?p> 葉清嘆了一口氣。
他以一個完全的旁觀者的角度，見證了這里的人類所經(jīng)歷的災(zāi)難。
先是四處游走的魔獸，致使血宴平原的部落都在腐爛長河的河岸聚集。
之后又爆發(fā)了血疫，數(shù)萬的部落居民大半都死在這場瘟疫之中，橫尸遍野。
緊接著，就是暴漲的腐爛長河和紛紛揚揚的大雪，逼得他們不得不向南遷徙，這一路上，不知又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倒下。
這還只是血宴平原，摩卡拉山脈可比血宴平原大了幾倍甚至幾十倍。
除此之外，腐爛川域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徹底不適合人類生存了，現(xiàn)在尚且還能堅持，但情況只會愈加艱難。
要知道，腐爛川域的部落可沒有逃跑的機會，整個地區(qū)完全被腐爛長河圍住，面積不會比摩卡拉山脈小。
在三位神話的戰(zhàn)爭中，人類沒有生存的機會。
“這些人類沒有生存下來的可能?！?p> 像是知道葉清心中在想些什么一樣，卡拉那看著古德回歸大隊，指揮人們向外逃難，笑著說。
他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不會因為這些人的苦難而產(chǎn)生共情，完全是目空一切的漠然和空洞的慈悲。
“風(fēng)雪之女……不對，呵呵，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呼祂為冬心老嫗……‘冬’可不僅僅代表著風(fēng)雪，更是生命凋零的象征，祂一旦出手，必定會有一場生命的枯萎之宴與之相匹配。”
葉清也大概猜得到風(fēng)雪之女的稱呼來源，從銀月女神身邊的兩座雕像，結(jié)合象征性的風(fēng)雪標(biāo)志，很容易就聯(lián)想在一起。
冬心老嫗，即曾經(jīng)的風(fēng)雪之女，是銀月女神的從神，后面甚至還可能參與進了那場背叛的行動之中。
“除了祂之外，河川之主將會腐化和淹沒一切未腐化之物，浸于臟污之中，化作墮落與惡臭的集合物……加西亞是血族親王，除了是種族的神話以外，祂還是血素的掌控者，動物、植物，具有生命的萬物體內(nèi)都奔涌著‘血素’，這將會為祂提供不朽的壽命。”
“血疫、洪水和風(fēng)雪，這只是祂們斗爭的第一步，源自各自的領(lǐng)域的顯化?！?p> “不過，也并非沒有變數(shù)?！笨ɡ钦ＵＱ?，笑地很神秘。
他握著胸前掛著的項鏈，眼神忽然有所變化，念誦：
“吾主即將降臨。”
“祂是寂靜與安眠的領(lǐng)主，夢境的王，星界之旅行家，文明觀察者，靈性光輝之源，摘星神，死亡與喪葬的主宰，群鴉之主?！?p> “祂是偉大而友善的古老存在，諸多文明見證了祂的光輝?！?p> “生命不斷重復(fù)，有形之物終究消逝，唯死亡永恒?！?p> “文明興又衰，唯靈性的光輝依舊?！?p> “諸天述說吾主的榮耀，蒼穹傳揚祂的手段。”
……
“贊美吾主，贊美吾主；”
“贊美吾主，贊美吾主。”
……
隨著這恢宏的贊歌念誦而出，周邊的環(huán)境也隨著產(chǎn)生呼應(yīng)，恐怖的風(fēng)雪瞬息之間被驅(qū)散一空。
透過這隱隱的呼喚，葉清聽到了虛幻的水聲，恍惚間，置身于幽深不見陽光的深海之中。
靈性也隨之活躍起來，皮膚下，有什么在蠕動，要破開皮膚鉆出來。
他不得不立馬運轉(zhuǎn)黑鴉呼吸法，強行壓抑自己的靈性，這才讓自己沒有在這種異象之下變成怪物。
“單單只是聽了完整的尊名和贊歌，就會有這樣的危險，真是恐怖……還是說，是因為這里環(huán)境特殊……”
“不過，群鴉之主的尊名和我所知道的有所不一樣，也許，是因為發(fā)展到了后世也有了改變?！?p> “這位先生，你是否要考慮信仰吾主‘群鴉之主’?！?p> 此時的卡拉那表現(xiàn)得像是一個普通的傳教士，對著過路的旅人忠實地傳播自己的信仰。
“我對神明向來尊敬。”葉清臉上掛上笑容，如此說道。
“我是三人中唯一的虔信者，如果是以前，我會暗中影響你，讓你成為吾主的信徒?！?p> 卡拉那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遺憾自己不能使用以前的手段。
“所以，你的選擇是？”
[所以，你的選擇是？]
與面前這個卡拉那聲音一同響起的，是腦海中的呢喃，甚至產(chǎn)生了重合。
像是什么東西炸開了一樣，葉清連思緒都頓時有些凝滯。
“卡拉那……在欺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