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滿月宴
這話一出,兩個人不約而同想起了去年夏天在保平村的快樂時光。
“今年夏天,我們還去保平村避暑不?我多帶些人去,我有好幾個孫子孫女,還有侄孫。你們年輕人一塊兒,肯定玩得來?!?p> 薛俞邈沉默了一秒,繼而揚起笑臉:“去啊,我還特意修了路呢,到時候過去可方便了。”
“好,好?!睒防习逡粡埨夏槝烽_了花,他忽然想起什么,疑惑道:“你來京都干什么?”
“來看看你老人家。”薛俞邈哈哈大笑,“看看京都有什么好玩的,你老人家怎么就舍不得回臨城呢?”
“去,就知道戲弄我老頭子?!睒防习宸藗€白眼,“對了,你在臨城,知不知道,那個極樂在哪里有的買?”
“這東西忽然就沒處買了,我上回得的那一顆藥丸已經(jīng)被我研究給用完了,可惜了,只發(fā)現(xiàn)了幾種藥材成分?!?p> 樂老板遺憾地道:“我聽京都有人在傳,說極樂可做戒斷之用,可惜就是忽然斷了來處,誰也買不著了!”
“嗨,說起這件事,我得跟你說說。”薛俞邈眼珠子一轉(zhuǎn),煞有介事地說,“你那本書,可把我害慘了?!?p> “什么書?”樂老板一愣。
“就是那本《丹方集錄》啊!”薛俞邈道,“那本書里面有一頁是極樂你還記得吧?”
“啊,是啊。怎么了?”樂老板不解道。
“嗐,人家都以為我這本書里的極樂丹方,是那個據(jù)說很貴很貴的極樂丸的秘方,都把我這書當寶,上我這兒搶來了?!?p> 薛俞邈一本正經(jīng)地訴苦:“我可不敢留著這書了,喏,我這次還特意拿到京都來了,等會我給你拿過來,這燙手山芋啊,還你了?!?p> “什么?。俊睒防习弩@呆了,連忙問,“那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力氣大著呢!”薛俞邈憋著笑道。
樂老板看到薛俞邈眼里含著的笑意,頓時也反應(yīng)過來了:“你這猴兒!又戲弄我!”
“沒有,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薛俞邈忙道,“不過,這書也不算燙手山芋,我拿去臨城的古玩店復(fù)刻了幾十本,那些人再傻,也不會以為這是真的秘方了?!?p> 樂老板無語了片刻,指著薛俞邈,不知道是該罵她損,還是該夸她聰明。
“你說的要是真的,這書倒確實是個麻煩,在臨城復(fù)刻幾十本哪里夠?你給我吧,我找個印刷廠去印個幾千本?!?p> “有你的啊,老樂,姜果然是老的辣!”薛俞邈笑呵呵的,豎起大拇指,對老爺子,吹捧就對了。
兩人說的正開心,周大哥的腦袋從門口探進來:“哎喲,樂伯,您怎么跟薛小姐躲到這里來了,快開席了,趕緊的,上座吧!”
“孩子讓他在這兒玩吧,我交代廚房給孩子做了點清淡的兒童餐,等會叫阿姨喂他!”
周大哥安排的妥帖,薛俞邈便跟著樂老板入了席。
到底是人家孩子的滿月酒,入席前,薛俞邈問人討了張紅紙,給周大哥的兒子包了點紅包。
今天是周家新一代第一個孩子的滿月酒,自然是賓客盈門,高朋滿座。
十幾桌客人坐在宴會廳里,到處都是恭賀聲,寒暄聲。
酒宴開席之后,沒過多久,身材略豐腴的周大嫂抱著今天的主角,周家長房長孫出場了。
薛俞邈隨著樂老板混坐在一桌子老頭老太太的客人里,見到孩子過來,便把紅包塞進了孩子的大紅裹被里。
嘴里恭維著:“哎呀長得真好看?!?p> 其實心里嘀咕:滿月的小孩子長得真的不怎么好看。尤其是跟她家小寶比,差遠了。
見過孩子,收完了紅包份子錢,周大嫂又抱著孩子去了下一桌。
薛俞邈接著吃席。
正吃著,周大嫂所在的那一桌客人,忽然喧鬧起來。
食不言,寢不語。這時大家都在低頭安靜地吃飯,偶有交談的人,也都壓低了聲音,不好意思大聲喧嘩。周大嫂所過之處,自然會有一些恭賀聲,只是這一桌客人卻有些不尋常。
薛俞邈耳聰目明,居然聽見了一絲壓抑的哭音。
薛俞邈連忙轉(zhuǎn)頭去看。
一個長卷發(fā)的女人抱著裹著大紅裹被的嬰兒不松手,那抽泣聲正是這女子發(fā)出來的。
她周圍的人紛紛開口勸她,這才顯得這桌人聲音大了些。
周大嫂面露同情,也沒有伸手去搶奪女人手中的兒子,而是拍著女人的背說:“好了,好了,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你這個做干媽的,愿意抱就多抱一會吧!”
那女人到底還是松開了手,抹著眼淚把嬰兒還給周大嫂。
“這是誰家的女人啊?”
薛俞邈耳尖地聽到隔壁位置上的老太太低聲問她身邊的人。
這桌子人雖然都是老頭老太,但是都是高門大族里有身份的長輩,自恃身份,除了一開始問了問樂老板她是誰,沒有多余的交流。
“是陸家的女兒,嫁到陳家那個?!绷硪蝗送瑯拥吐暬卮?。
“陳家?哦,是南邊的那個陳家?”老太太露出恍然的神色,“是她啊,難怪了……可憐可嘆!”
“是啊……可惜了,嫁的這么好……去年五月到現(xiàn)在,都快一年了罷?過去這么久了,應(yīng)該找不回來了吧?”另一人搖頭嘆息。
“當時怎么回事?不是說交了贖金了嗎?”老太太不解地問道。
“不知道啊,這事就奇了怪了,聽說綁匪就這樣憑空消失了,連贖金也沒拿。孩子也下落不明?!?p> “真是殺千刀的,連小孩子都不放過!”老太太看了還在抽泣的女人一眼,年紀大的人,就是見不得這些苦命人。
不由心軟道:“不過,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啊,下落不明,總比綁匪拿了錢卻撕票的好?!?p> “您說的是,聽說,李家的那位,就是明明給了錢,卻還是撕票了,嘖?!?p> “造孽!”
兩人隨口說了幾句,就閉嘴不言了。
薛俞邈聽話聽音,立刻來了精神,這是有人丟孩子了?
正好啊,她有撿到一個孩子!
雖然這位陳太太丟的孩子不一定是小寶,但是薛俞邈憑借記憶,推測小寶的母親應(yīng)該是京都人,而且她有個貼身服侍的紅發(fā)女傭。
有個女傭不稀奇,稀奇的是紅頭發(fā)。
要知道,大漢帝國里漢族人的比例在90%以上,異族人是很少很少的。
有些人雖然并不是漢族人,但是多年與漢族人通婚,表面上也跟漢族人沒什么不同。
而不與漢族人過多融合的族群,多半聚集在一些偏遠的地方,自成一個小社會,不與外界溝通。
大漢帝國式微已久,那些有能力來大漢帝國的外國人,也多半不可能來這個窮地方給人當奴為婢。
所以小寶母親身邊這個紅頭發(fā)的異族女傭,很可能是京都那些世家大族代代圈養(yǎng)的奴婢。
因此,小寶的母親身份顯然非富即貴。
雖然周家,薛俞邈不熟悉,但是樂老板背后的樂家,可以說是大漢帝國人人皆知的醫(yī)藥世家。
能請的來樂老板來吃滿月酒的周家,未必不能請來小寶母親。
“老樂,老樂?!毖τ徨爿p咳一聲。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親眼看一看。不過她自己貿(mào)然過去不大合適,不如扯上樂老板這尊佛。
“嗯?怎么了?”樂老板吞下嘴里的食物,疑惑地扭頭看著薛俞邈。
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聽在耳朵里。但這種事外人除了嗟嘆幾句,也沒什么法子,因此他還是繼續(xù)吃他的席。
“那個陳太太,你給我引薦引薦?!?p> “你要干嘛?”樂老板好奇地問。
“別問了~應(yīng)該是好事?”
薛俞邈沒敢打包票,但樂老板人老成精,立刻明白薛俞邈約莫有什么消息或者是辦法,可以解決陳夫人的苦惱。
“要是行不通,也別逞強!”樂老板想了想,還是叮囑了一句,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帶著薛俞邈走到陳氏夫婦身邊。
陳太太還在抹眼淚,她身邊的丈夫和親友都在安慰她。
“樂世伯?!彪m然陸今施難掩心中悲痛,但看到長輩過來,還是禮儀良好地站起身問好。
京都世族之間都有些沾親帶故,樂老板家族世代精通醫(yī)藥,人脈很廣,自然也與老牌世族陸家相熟。
“樂世伯好!”陳玖霖也忙打招呼。
陳家并不是京都人,發(fā)家地在南邊,如今雖然豪富,還娶了京都老牌世族陸家的小姐,但對樂老板這位早就退休的樂家前一代掌門人并不熟悉。
他一臉疑問地看向自己的妻子,不知道這位樂世伯是什么人,在席間過來找他們有什么事?
“好孩子,你父母怎么沒來?他們身體怎么樣?”
樂老板對著陳玖霖點點頭,和陸今施寒暄了幾句。
聽陸今施介紹自己的丈夫,還點頭夸了幾句:“好后生,模樣也俊?!?p> 然后指了薛俞邈道:“小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臨城認識的一個小朋友,人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