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巫族對名主與生俱來的尊重,巫祓呆呆地在后方佇立。
沒有言語,也沒肢體的動作,看著嚳氣一雙臂垂下,看著她拾地而坐,看著她雙足弄水。
無垠的水土將這二者漠漠吞無,只看得風(fēng)過大地,吹皺成紋。
直到一聲啼鳴。
嚳氣一站起了身,“你要快些才是,氣息已經(jīng)傳出去了?!?p> 巫祓知道不是這個原因,海姑自成一局,即便身在其外,周邊生息也會被寒括囊蓋,但是,此間生靈,的確發(fā)覺了。若是人,當(dāng)然做不到,可惜此地并非人間。
巫祓果然動手。一時間大地聳立八柱,嚳氣一的身影一下子消失,當(dāng)她目能視物,已在八柱之內(nèi),而火舌已經(jīng)舔在身前!
“玄央門?!眹繗庖淮丝躺碓陉囍?,卻絲毫不忌,“竟未發(fā)現(xiàn)你如此謹(jǐn)慎,還是你實則有多疑的性格?”
火焰在她身周吞吐著張揚(yáng),只是沒作用。地面的水澤,也并未將她拉下,嚳氣一毫不費(fèi)力的站在上水下濘的濕地上,“九宮生地八山柱,祓,月君的力量你不曾聽聞嗎?”
好似在回應(yīng)一般,八柱同時展現(xiàn)能力?!揪艑m生地八山柱】是九宮山外八座從峰,因得了九宮力沿,八山各自應(yīng)了一卦之象。
乾(?)、坎(?)、艮(?)、震(?)、巽(?)、離(?)、坤(?)、兌(?)
月君的力量出三才近坎、艮兩象,八山之力共生互克,是用來試探的最佳陣法!
水火不濟(jì)、金色伐光、震呵穿空……可是于她,皆無二類。
“有意思,”巫祓有了猜想:“【斷垣】!”
話音落。巫祓的視野被一掌蓋?。≡谝庾R清晰前,腹部受了三擊!不,五擊。
好快。
巫祓雙手十指曲合,然后雙手交疊,不成,時機(jī)不對,月君的攻擊又來、雙手之間轟然又是一掌襲來。直到此刻,巫祓這口血才吐得出,他身子順勢而成了弓形,這不可說窄狹的空間在嚳氣一手掌回退的時刻,巫祓雙手終于十指疊壓,在血沫噴出、嚳氣一雙手離開瞬間三道力量切入了兩者之間!
【斷垣】【北天門】【結(jié)草書契】
斷垣之力,在生力之時也消了身,這是它術(shù)力作用本身的原因?巫祓是如此猜想,因為“斷垣”本質(zhì)是對空間層面上的切割騰挪,力量在生成之時就不存,之后所現(xiàn)只是其對空間的作為。這一點與其他二者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長空盡矣,玄門念無實。但非矣,其未示也,然消也?!眹繗庖宦暶鳉夥€(wěn):“玄門念無實。”雙手曲低,激射而來!
在面門相對,嚳氣一雙手一前一后槍刺后進(jìn),在之間空處,波紋未起已碎,那被“斷垣”截斷,后被月君破除的空間斷隙,又因“結(jié)草書契”固定的隔閡,沒能阻歇絲毫,甚至不及得發(fā)出“悲鳴”,再次消失在世間。
但“斷垣”非僅造就一處,巫祓半身已經(jīng)消弭,可是不夠快!嚳氣一后手先到,指尖破空已經(jīng)點破巫祓腦門!
“————————————”無聲,兩者耳中此刻只有靜謐,直到耳蝸潮熱,才知曉,方是大音希聲!
好一道劍氣,好一聲吼!
巫祓消失了身影,嚳氣一當(dāng)然看的到他,那雙看穿浩宇的眸子,不過是空間的疊復(fù),怎可能就遮蔽,“【北天門】,邪邪精魔一劍退,有意思?!?p> 巫祓可看不出有什么趣味。
【天尊有命令與安平】
在嚳氣一右腿斜掃而至,巫祓右手掐作“靈官”,在嚳氣一眼中,腿腳過后,“靈官”方成,而巫祓頭顱已經(jīng)化作血水,但她身還未停,便發(fā)覺有異——月君的身體不論強(qiáng)悍,還是感知,都是非人的。
太快了,巫祓不善爭斗,但是術(shù)法符陣,他不敢稱人后,看著雙腿處幻化似羽狀飛云,腳下朱字黃書,可是自己占了先機(jī),卻堪堪躲過,左側(cè)殘破的衣袍提醒著剛才的幸運(yùn),那一腳踢來,不帶風(fēng),不沾風(fēng),甚至不起風(fēng)!
“是空間,她在斷隔空間!”此時讓他更恐懼地發(fā)生了,嚳氣一竟然操作空間,而她不曾施展絲毫術(shù)法,她憑借這肉身的力量做到了。
嚳氣一發(fā)覺視野被欺騙,并沒有做什么徒勞地試探,她迅速明白了巫祓的行動——幻景。即便是擁有看穿一切的視線,也會被幻覺彌散而消耗了時間,剛才那一腳,更讓她意識到,對方所施“北天門”,還借了“福佑”,所以自己才會沒察覺到術(shù)力的氣息,“精密的策略。”
那該如何是好?
讓對方自己出來。
自兩側(cè)起,這世間被嚳氣一一一斷裂……既然躲,也要有躲的地方不是嗎?
空間自有它的規(guī)則,月君手腳的蠻力,雖然斷開了,卻無法維持,巫祓若想拖延,并非不能。只要小心謹(jǐn)慎,避開她的方位,一點點的尋找足以遮身的細(xì)縫,保持著自身的偽裝,維持著【莊公臨府】的完美……依照巫祓的能耐,可以做到。
這一點嚳氣一完全相信,或者說,這也是她此時舉動的一個目的。
巫祓在原地未動,嚳氣一手劈的軌跡已經(jīng)太近了,此刻他只有后退,因為嚳氣一的逼近是雙向的,可他也不能退。因為,除非退到“書契”范圍之外,都會被那掌勁劈到,可到了范圍之外,自己就是太陽下的老鼠,顯露無疑。
月君已經(jīng)算計好了一切。
當(dāng)然,也莫要以為在范圍之外,嚳氣一就失了距離。不過百丈,對嚳氣一,與近身無差。
掌刀劈來,如陽光過山照地,撕碎了【莊公臨府】,抹消了【令與安平】;嚳氣一身后身側(cè)的空間頃刻間顧自相擁,世間的隔離相合生了風(fēng),猛烈亂風(fēng)。
被風(fēng)吹亂了衣整,嚳氣一思緒幾轉(zhuǎn):“姜中府,不會來了?!?p> 抬望眼,巫祓手持皇皇小鐘,衣袍的殘破,并未減了心氣。
“孤以為,你會拖延,等待日公,原來,孤自負(f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