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恩怨錄
洛錦瑤恩怨分明,睚眥必報,十八歲時就偷偷藏了一個小本本,大仇小恨都往上記著。
這本子還在,她有些興奮也有些忐忑,從這其中她應(yīng)該能窺見一二,這些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浮夢島謝雨,帶四名金丹,以修復(fù)護山大陣為名,強索混元洗髓丹,奪走母親所書煉藥心得。率師兄師姐追擊,悉數(shù)重傷,又有三名弟子離開門派?!?p> “赤云洞洞主李正陽,攜門下石青等弟子以祭拜為名,偷取上品法寶數(shù)件。訴至三山四宗,卻說并無實證,更未人贓并獲?!?p> “逍遙宗呂穆,討要鎮(zhèn)天鐘未果,惱羞成怒要動手滅我門派時,被三山四宗傳回,順手帶走父親留下的赤練劍。其并未受到任何懲罰,四宗之人,枉為名門。”
……
“恩怨錄”上,一條又一條,皆是這些年洛清山被人強奪的各種東西,滿目瘡痍,字字錐心。
洛錦瑤恨得咬牙切齒,指甲都要掐到掌心里去了。
“朱明月奪走八師兄玉靈心決,八師兄哭天搶地,一蹶不振,沉迷琴棋書畫消愁。此恨,刻骨!”洛錦瑤低聲念出,“狗東西,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玉靈心決是八師兄修煉之本,可恨!”
心中翻騰著一股股熱血,恨不得馬上蹦起來報仇雪恨!
她猛地翻過這一頁,卻發(fā)現(xiàn)后面都是空白:“怎么最近十幾二十年的都沒有了?還有哪些人來做了什么?”
八師兄曹學(xué)弈的事情是最后一條。
大概,真如陽辭予說的那樣,后來她被磨平了銳氣,放棄掙扎了,所以連記仇這么重要的事都不做了。
旁邊的風(fēng)嶼白:你失憶了,不要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好不好。
“呃,那個……”仿佛感受到了風(fēng)嶼白的白眼,洛錦瑤終于從翻舊賬的世界中拔了出來,“相信你已經(jīng)看到了,為師的記憶呢,出了一點小問題,是忘記了一些事情,但問題不大,不妨礙我們振興門派的目標(biāo)。”
“……哦?!?p> “不要害怕,不要退縮,要迎難而上?!甭邋\瑤從桌上翻出筆墨,“跟著師父,師父會讓你看到我是怎么算賬的!”
他不信,修為又低,身邊歪瓜裂棗,自己還很蠢,拿什么算賬?
一身熱血嗎?
修道,不相信熱血故事,謝謝。
“赤云洞石青,為追問風(fēng)嶼白下落,重傷我。蝶谷胡青,明月山朱明月,浮夢島謝雨……”洛錦瑤揮灑筆墨,“師父要用一身正氣,一腔熱血,叫他們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風(fēng)嶼白退開一步。
“怎么,連你都不相信師父!”洛錦瑤看了他一眼,“你這退后的動作是認(rèn)真的嗎?會讓師父傷心的!”
“不是,你的口水要濺到我臉上了?!?p> “男子漢大丈夫,口水算什么!”洛錦瑤拿出筆,在朱明月的名字上畫上了一個大圈圈,“這一次的重點,是他?!?p>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孤立他,圍攻他,讓他有口說不出,叫他知道名門正派也不那么好當(dāng)?!甭邋\瑤挑眉一笑。
此刻的她,神采飛揚,整個人仿佛都帶著燦爛的陽光。
風(fēng)嶼白看著,覺得有些刺目,移開了目光。
“小白,告訴師父,昨日你在昏迷前,看見了什么,可有風(fēng)嶼白的下落?”洛錦瑤將“恩怨錄”合起來,重新放回枕頭下,正色問道。
風(fēng)嶼白的真正下落,是重中之重,若能知道,她便掌握了主動權(quán)。
“洛清山西,山陰圍斗,兩敗俱傷?!憋L(fēng)嶼白眼神微沉,“而后,往南,遁去。”
“你的意思是,其實風(fēng)嶼白并未墜落洛清山,其實遁走了?”洛錦瑤反應(yīng)過來。
“嗯。”
“可有物證?”洛錦瑤琢磨著,“算了,也不可能的,他那樣……”
“有?!憋L(fēng)嶼白說,摸出了半塊鬼臉面具。
洛錦瑤頓時雙眼放光,拿過面具:“這就是那個丑八怪平日帶的惡鬼面具對不對?太好了,有了這個,我就可以證明我們見過風(fēng)嶼白,知道他逃去哪兒了?!?p> 丑八怪?風(fēng)嶼白默默咬牙。
入手質(zhì)感極為特殊,其上靈氣之強勁,摸一摸都覺得心神震蕩。
“你去告訴四師兄,讓他做最香的菜,叫人欲罷不能那種!”洛錦瑤收好面具,“今晚,就擺一桌鴻門宴,給朱明月?!?p>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在洛清山手刃風(fēng)嶼白。”
風(fēng)嶼白垂下眼眸,等他恢復(fù)到筑基后期,就能給她一個手刃他的機會,就看到她有沒有本事。
“到時你別出面,我說是我看見的,免得他們針對你。”洛錦瑤又道,伸手又想摸他的頭,“師父會保護你的?!?p> 風(fēng)嶼白利落閃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屋子里靜悄悄的。洛錦瑤沒有胡思亂想,哪怕知道了很多細枝末節(jié)叫人恨得牙癢的事情,她目標(biāo)堅定,所以不會她心神不寧。
靜息運功,靜待晚上。
“……阿瑤姐姐,嗚嗚嗚,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不要嚇念念!”
“阿瑤阿瑤,不過短短三日,又是退婚,又是重傷,造孽啊,你若是有三長兩短,我們可怎么辦!”
洛錦瑤好端端地蘊養(yǎng)被傷的經(jīng)絡(luò),忽然就被一陣哭哭滴滴吵醒了。
她睜開眼,看到外面天已經(jīng)擦黑了。
在看看她的床前,一個書生模樣秀氣斯文的青年男子和一個軟糯可愛、八九歲大的小姑娘抱成一團,你一句我一句的哭著。
“八師兄,我還活著呢?!甭邋\瑤一眼就認(rèn)出了和幾十年前變化不大,還是這樣文質(zhì)彬彬的八師兄曹學(xué)弈。
至于旁邊的小姑娘,她不認(rèn)識,于是問道:“小妹妹,你是?”
“嗚哇!”小姑娘一下子大哭出來,傷心極了,抱住洛錦瑤的大腿,“阿瑤姐姐不認(rèn)識念念了!念念再也不是阿瑤姐姐最疼愛的小棉襖了!”
洛錦瑤一拍腦門,她想起了,陽辭予說過,幾年前她在山腳撿回了一個小女孩,名叫蘇念,她親力親為,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她帶大的。
雖然,洛錦瑤不敢想象她一把什么一把什么的畫面,但是這小姑娘卻是讓她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