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聞言后臉色驟變,大聲說道:
“不可能!我用性命擔保,里面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一個被污染的烏薩斯平民!”
要知道伊森可是直接負責平民撤離的指揮官,里面的所有平民他都是和自己的隊員們一個個檢查過去的,最后還校對了三次。
伊森敢用自己的生命打包票,那一輛火車上裝著的全部都是普通的平民,而他所帶領的一號小隊和自己的女兒卓雅也在里面。
“我說有問題就是有問題,哪來的這么多廢話,立刻給我……”
此時眼前的貴族督軍的態(tài)度可謂是鼻孔朝天,口中唾沫橫飛,根本就不把眼前的伊森放在眼里。
“我去你媽的!你在這說你媽呢你說!”
伊森再懶得跟他廢話,唾罵一聲后反手一刀柄就敲在他腮幫子上,當場就把他敲得右半邊的牙齒全部掉了下來,整個人躺在地上直哼哼。
“該死的混賬玩意兒,你居然敢打我……”
貴族督軍捂著腮幫子在地上咒罵著,伊森臉色一冷正想給他補上一腳好讓他徹底閉嘴。
嗡嗡嗡——
可就在這時,伊森聽到天空中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他立刻抬頭望去,隨后整個人的瞳孔縮小猶如針尖!
此時,天空中有數(shù)個大如磨盤的黑色無人機從遠處飛來,從伊森頭頂上方大概一百多米左右飛速掠過,朝著自己身后運載平民的火車駛?cè)ァ?p> 那是烏薩斯火炮先兆者。
本身并無任何攻擊力,但是卻能夠給身處遠方的烏薩斯炮兵部隊提供精準的落點定位,一旦它出現(xiàn)在哪一片區(qū)域的空中,意味著那一片區(qū)域很快就會被炮火覆蓋。
“你媽的??!這幫子屌人打算拿烏薩斯炮兵部隊炸平民啊??!”
看到這里伊森哪里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再顧不得還在自己腳下咒罵自己的貴族督軍,整個人身形如風一般朝著身后狂奔而出。
轟轟轟~~
就在伊森狂奔的途中,他已經(jīng)看見遠方即將開動的火車了,而自己的身后的遠方也傳來一陣陣猶如悶雷般的轟鳴聲。
伊森再清楚不過這聲音代表什么。
“【近乎帶著哭腔的烏薩斯粗口】住手?。?!”
呼咻咻!!
可是他的聲音卻被更加猛烈的破空聲蓋過了。
那是炮彈砸落的聲音。
很快,有兩顆炮彈就從空中拖著刺眼的焰尾,猶如燃燒的流星一樣墜落。
嗤咻~?。∴瓦輣?。?p> 見到這兩枚快要落下的炮彈,伊森的戰(zhàn)刀立刻出鞘,朝著遠方揮出兩道半月形的足有數(shù)米長的風刃,兩道風刃精準地將空中快速落下的炮彈給攔截掉了。
轟隆??!轟隆??!
伴隨著兩聲巨響,空中爆出兩團絢爛的火花。
如果不是他的風刃最高只能延伸到五十多米左右就會消散,他都想直接把天空中距離自己一百多米的烏薩斯火炮先兆者給直接劈下來。
至于接下來的什么軍事處分甚至是軍事法庭都見鬼去吧!現(xiàn)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一整列火車的平民、他帶領的一號小隊和自己的女兒卓雅。
呼咻咻——
隨后又是四顆炮彈開始迅速墜落,伊森再次揮出手中的戰(zhàn)刀,強大的風刃撕裂空氣,將四枚炮彈同時攔截在空中。
可是炮彈開始是兩顆,四顆,再之后,就是二十顆,四十顆……
伊森的刀就是再快也無法將天際中墜下的所有宣告毀滅的隕星全部破開,總有漏掉的炮彈砸在地上,而這樣的炮彈已經(jīng)越來越多。
而此時狂奔的伊森距離火車已經(jīng)不過二三十米了。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透過爆炸的硝煙和焰火,看到自己的女兒卓雅正把頭伸出火車的窗戶,朝著自己招手,嘴里還在囁嚅著說些什么。
伊森看著遠方卓雅,那兩個字是,爸爸……
“卓雅??!”
伊森發(fā)出一聲來自肺腑的嘶吼,可于此同時,突然有一枚炮彈直接砸中了火車的中段!
轟隆??!
炮彈爆炸后強大的威力將整列火車炸成兩段后原地旋轉(zhuǎn)而起,在半空中翻滾,自己的女兒因為強大的離心力直接從車廂中被甩了出來!
伊森整個人飛撲上前抱住了她,將她抱在自己懷里。
可是伊森眼角的余光已經(jīng)看到,數(shù)塊巨大的鐵片已經(jīng)從背后刺穿了自己女兒卓雅的軀體,其中一塊直接插入了她的心臟。
大概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她死得幾乎毫無痛苦吧。
“卓雅?。。。?!”
伊森抱著自己女兒尚有余溫的尸體,撕心裂肺地大喊著,可是卻仍然穿不透遠方爆炸所揚起的氣浪和熊熊烈焰。
伊森看著眼前逐漸被爆炸吞噬的火車,整個人的心似乎也跟著這四分五裂的火車一并粉碎了。
他仿佛丟了魂一樣地站起來,就這樣左手抱著自己女兒,右手持著佩刀,一步步遠離了這炮火交織的煉獄之中,遇到向自己飛來的炮彈,伊森只是反手將其劈碎。
“卓雅……我的卓雅……”
伊森口中念念有詞,抱著自己的女兒卓雅,來到了火車后方大概五公里處。
那里盛放著一整片松心百合所形成的花海。
這是自己女兒最喜歡的一種花,就在前一個月,趕赴戰(zhàn)場的伊森還特地帶著她來這里細嗅百合花的芬芳。
而現(xiàn)在第二次帶來她來,卻是送她一場永恒的長眠。
伊森就這樣抱著她來到了花海的正中心,微風吹過,一陣濃郁的百合芬芳沖天而起,而吹在自己身上帶起的硝煙味在這股香氣之中是如此的刺鼻。
“睡吧,我的女兒?!?p> 他找到了花海中央的一片空地,用自己一雙手硬生生刨出了一個大坑,將自己的女兒平躺著放入其中,自己的眼淚猶如斷線的珍珠一樣,怎么也止不住。
卓雅,為什么……這么善良,這么可愛的孩子,會這樣啊……
隨后他又在女兒的墳墓旁挖了七個小坑,將腰間掛著的七片鐵片分別埋入其中。
這是特別行動隊一號小隊所有隊員的識別牌,小隊的每個成員各持一份,而隊長也就是指揮官則留一份所有人的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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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完自己的女兒和隊員們,伊森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軍中的營帳,此時軍中傳來一聲聲歡慶聲,歡慶戰(zhàn)爭的勝利,而伊森只覺得自己身處在他人所編織的地獄。
一股濃烈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無論如何,他也要去找自己的上級討要一個說法。
“對了,我們后面的那輛運載火車怎么樣了?”
可就在伊森路過軍中的會議廳的時,里面的談話聲瞬間拽住了伊森的腳步,伊森立刻屏住呼吸,將耳朵緊貼門縫仔細聽取:
“你說那輛運載火車啊,我已經(jīng)用自己的級別申請了特別調(diào)令,說那里面存在被污染的平民,他們已經(jīng)派了一整支炮兵部隊和輔助無人機將那輛火車炸成了麻花!”
“那就好,如此一來,年邁的拉夫達爾公爵就失去了他唯一的兒子,這樣一來,根據(jù)當年的協(xié)定,他的一切資產(chǎn)都只能收歸我所有……”
“對對對!那,沃爾夫?qū)蠊俺兄Z的……”
“放心好了,既然你辦事出色,我也不是什么背信棄義的人,明天你就找個借口來找我,跟我離開這里,我保你起碼子爵以上!”
“謝謝沃爾夫?qū)蠊?謝謝沃爾夫?qū)蠊?!祝您的武運和仕途一路昌隆……”
聽到這里,伊森哪里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為何。
原來一整列火車的平民,包括一號小隊和自己的女兒卓雅在內(nèi),不過是眼前這個公爵為了打擊政敵所附帶的犧牲品而已。
至此,伊森暴怒!
暴怒至接近發(fā)狂的伊森沖入會議廳,將整個會議廳議事的所有人全部屠殺殆盡,那名公爵自己更是拿著手中的刀將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了下來凌遲處死。
于是,烏薩斯第十四集團軍麾下特別行動隊一號小隊包括指揮官伊森在內(nèi),在那一場戰(zhàn)爭中,全部陣亡了。
自那之后,伊森的心,就死了,他再無參軍之志。
在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的村莊后,每日烈酒澆愁,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經(jīng)常酗酒到深夜,然后睡上一整天,頹廢得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后來在拉莉莎或溫柔或潑辣的開導之下,伊森漸漸走了出來。
接著伊森把這個村莊當成了自己的家,所有的村民都當成了自己親人,他們的孩子伊森也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去呵護對待。
就這樣,伊森在這個村落里轉(zhuǎn)眼過了足有三十三個年頭,伊森變成了老伊森,曾經(jīng)的烏薩斯的一名指揮官也變成了砍柴燒飯的普通村民。
面對來到村莊里的感染者糾察隊的騷擾和唾罵,他也已經(jīng)麻木了,他已經(jīng)明白烏薩斯終究不是他能夠改變的東西。
就算他能將這些感染者糾察隊全部劈殺,可又有什么用呢,烏薩斯還是那個烏薩斯,而他們這個村莊卻可能吸引來烏薩斯更大的注目從而遭到毀滅。
自己現(xiàn)在只想在這個村子里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后半生就足夠了。
這就是老伊森的故事。
拉莉莎說著說著潸然淚下,而蘭柯佩爾此時也是對老伊森肅然起敬。
經(jīng)歷了這種事情還能從過去的陰影中爬出來,并微笑著面對生活,友善對待他人,這已經(jīng)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