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歷1096年,6月13日】
【標準時間:3:23:45 pm】
【切爾諾伯格之內,佐思特家的宅邸】
前世的蘭柯佩爾正在和自己的妹妹艾麗婭一起打掃家族的藏書室。
佐思特家族的藏書樓很大,但一般經常需要打掃的只有藏書室,那里很容易積灰塵,而且里面有些內容非常重要,派遣仆從進行打掃的話,諾菲利亞并不放心。
于是打掃藏書室的任務經常落在蘭柯佩爾和他的妹妹艾麗婭身上,蘭柯佩爾和艾麗婭都是喜歡看書的人,這項任務交給他們,他們甚至反而樂在其中。
“蘭柯佩爾,艾麗婭,差不多到了下午茶時間了!”
這時,樓下傳來一個優(yōu)雅的女聲。
“啊,是索琳娜姑母,哥哥,你先去吧,接下來的區(qū)域就剩下很小一塊了,我會弄好的。”
艾麗婭輕輕擦了把汗,她轉身微笑著對蘭柯佩爾說道。
“好,我會去做好餐前布置,等你過來?!?p> 蘭柯佩爾同樣笑著回答道,隨后將打掃的器具放好,從藏書樓上暫時下來了。
“嘿咻……還差一點就打掃完畢了。”
艾麗婭則小心地清理著藏書樓最后的一角,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藏書樓最后的角落也被打掃完畢,看上去光潔如新。
“呼……搞定了,可以去吃甜點了,不知道今天是維多利亞紅茶配起司蛋糕,還是龍門青口茶配牛奶芋泥卷……”
艾麗婭舒了口氣,也將打掃的工具放歸原位。
“哎喲。”
這時,艾麗婭本想轉身離開,可她不小心揮動手臂,自己的手指重重敲在身側的合金書架上,頓時痛得她叫喚一聲。
啪嗒。
而就是因為她這一下所傳遞的細微震動,在這臺合金書架的最上方,一本染著灰塵,已經一半突出書架邊緣的破舊殘稿掉了下來,落在艾麗婭眼前。
“咦……這是什么?”
艾麗婭一時好奇,搓了搓有點疼痛的手,隨后將這本破舊的殘稿拿起,撥開上面的灰塵,看清上面的書名。
《離群的血魔》
很普通的名字。
艾麗婭看過很多諸如《最后的血魔》、《異種的血魔》、《優(yōu)雅的血魔》、《狂怒的血魔》,它們大多都只是一些毫無意義的殘段渣句。
啪嗒……
艾麗婭翻開這本破舊的殘稿,扉頁上一句優(yōu)美的字體躍然眼前——
【如果覺得捕獵乏味,就去和獵物們一起追尋生命的意義?!?p> ……
傳說,有一名離群的血魔。
他不參加家族的狩獵,也對血液興趣缺缺,唯獨憤恨這片大地的不公和殘暴。
他脫離家族,餐風露宿,日復一日,用他尖銳的獠牙去撕裂這片大地的惡行。
聚集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有菲林,有佩洛,有烏薩斯人,有薩卡茲人,甚至就連薩科塔也被折服,天使愿意與惡魔共舞。
但沒有一只血魔愿意追隨他。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朋友與日俱增,他的敵人也逐漸擴大到了整片大地。
他迎來了最后的戰(zhàn)役。
那一場戰(zhàn)役,沒有一刻休止地一直持續(xù)了七天七夜。
他倒下了,倒在所有戰(zhàn)士們的面前。
戰(zhàn)士們紛紛割開自己的手腕,獻出自己體內的鮮血,他們的血液積少成多,匯聚成小小的溪流,那些血液流向了他。
血魔的血脈很特殊,也很尊貴,他理應排斥這些低等的血脈。
但他沒有,他努力地去吸納這些血。
他渾身上下的傷口因為吸納了不同種族的血液開始排異,這些傷口一次又一次地破裂,又一次又一次地結痂,愈合。
最后,這些痂已經不再脫落,它們覆蓋在這名血魔的身上,如同最堅實的甲胄,而那些多余的血液則如同血管一般浮現(xiàn)其上。
這是給予,也是剝奪,這是力量,也是詛咒。
這名血魔最后殺死了所有敵人。
從極北之地的邪魔異種到深海之底的子嗣。
從薩爾貢的長生軍到大炎的十方禁衛(wèi)。
從卡茲戴爾的王庭戰(zhàn)士到拉特蘭的教宗銃騎。
有人說,這名血魔最后終生被自己的血液所詛咒,再也無法進食鮮血,再也無法開口說話,再也無法看到一切事物。
也有人說,這名血魔最后戰(zhàn)勝了詛咒,戰(zhàn)勝了命運,戰(zhàn)勝了時間和死亡,他一直征戰(zhàn)到大地的盡頭,無數族群的血液如同河流一樣隨著他奔騰不息。
他一路奔赴追逐,直到海枯石爛,萬物終結。
……
蘭柯佩爾站在那里,身后所有的戰(zhàn)士們在他的血液庇佑下安然無恙。
漆黑的血痂結成了厚重的黑色鎧甲,裹挾他的全身,蘭柯佩爾已失去雙目,但是和他對視的黑蛇卻能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注視感。
“【古老的未知語言】……”
這時,蘭柯佩爾沙啞的聲帶發(fā)出奇異的低吟,似乎在呼喚什么。
嗡嗡嗡?。?!
地面上流淌的多余鮮血隨著蘭柯佩爾的低吟一躍而起,它們在蘭柯佩爾的手中交織,聚合,最后呈現(xiàn)而出的,是一把黑紅色的利鋒。
那是一把劍。
血色的夕陽滑落在這劍鋒之上,這把劍和這副漆黑的鎧甲連為一體,仿佛這把劍就是這副鎧甲的一部分,若是缺失,則不完整。
【血冥王的劍鎧】
“……我當收回那句話,血魔?!?p> 黑蛇看著已經扭曲變形的蘭柯佩爾,語氣前所未有地慎重。
“你不是什么劣等的殘次品,你的血脈很特殊,我甚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p> 黑蛇身后的陰影和漆黑的觸手前所未有地躁動不安,它們甚至在反方向拽著黑蛇往后退。
“我想盛情邀請你,血魔……”
祂仍然對蘭柯佩爾說道:
“加入烏薩斯吧,你的光輝會在這一偉大的國度得到體現(xiàn),人們將傳頌你的強大,為你塑造不朽的靈魂,這片土地當成為你豐收的沃土。”
“若你想收獲慈悲,那便收獲慈悲;若你想收獲畏懼,那便收獲畏懼;若你想收獲恐怖,那便收獲恐怖?!?p> “甚至有朝一日我會親身來和你交談,關于烏薩斯的一切?!?p> 嗡……
而蘭柯佩爾面對黑蛇的話語,只是揮出一劍。
他揮劍的速度很慢,幾乎沒有聲音,很是安靜,仿佛只是血液的一次呼吸。
天地在那一瞬間只剩下了滿溢而出的血色。
隨后……
叮!?。。?!
黑蛇盡管已經抬劍抵擋,卻還是猛然被重重擊飛出去,祂身后的陰影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一絲絲黑色的液體如同血一樣灑在烏薩斯的國土。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他身后近千米的所有區(qū)域,包括其中的二十幾棟高樓在一瞬之間被蘭柯佩爾揮出的血色光芒徹底截斷,建筑的上半截甚至過了足足十幾秒才轟然從上方墜落。
咚——
整個切爾諾伯格城都因為這一擊往前方一傾,整座移動地塊都一瞬間飛沙走石起來。
“……”
蘭柯佩爾往前行走,很慢很慢,如同普通人的踱步。
可他的身后,風凄厲的呼嘯,整片天空都在向下微傾,一座血色的倒立金字塔一樣的幻影正在從天際緩緩向下延伸。
黑蛇不知道那是什么,祂曾閱覽過無數歷史,可祂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你認真的嗎?你這樣的攻勢,這副肉體會死!我可以暫時休眠,暫時蟄伏,哪怕很長一段時間,但只要烏薩斯的土地和人民還在,我就永遠不會死去?!?p> 黑蛇第一次語氣出現(xiàn)了極端的不穩(wěn)定,祂怕了,神比普通人更害怕未知的事物,因為神知道更多,而就連神也不知道的東西,理當駭世悚淵。
“……?”
蘭柯佩爾稍微偏了偏頭,似乎聽不懂黑蛇在說什么。
“……”
黑蛇沉默了,這一次,是祂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祂想塔露拉死嗎?祂也不想。
科西切與塔露拉的父女之情對于黑蛇而言只是虛妄的一角,可是如此契合祂的繼承人,也許再過百年也不一定遇得到。
而烏薩斯若是失去了祂的支持,能撐得過幾個百年呢?而若是烏薩斯不再存在于泰拉大陸,自己也將隨著烏薩斯的逝去一并消失。
切爾諾伯格這一被祂視作烏薩斯崛起的關鍵也將徹底成為一座廢城,黑蛇已經明顯感知到,若是自己這一次失敗,烏薩斯之后將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
黑蛇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而且最關鍵的是,蘭柯佩爾的那一擊甚至直接擊傷了祂的本體,而這僅僅只是一次他最普通的揮劍,如果蘭柯佩爾對現(xiàn)在的祂持續(xù)不斷的施加攻勢……
黑蛇可能真的會死,而且是從根源上被湮滅。
祂必須要和祂的國土戰(zhàn)至最后一刻,哪怕要舍棄這副難得的身軀,也要等切爾諾伯格徹底撞擊龍門再說。
并且黑蛇敏銳的直覺告訴祂,若是不把蘭柯佩爾想辦法殺死在這里,那么接下來蘭柯佩爾將會給烏薩斯帶來滅頂之災!!
在這一刻,黑蛇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艱難的決定。
祂所來源的一切力量都來自烏薩斯這片國度,祂現(xiàn)在決定哪怕透支烏薩斯的五十年的國運和潛能也一定要阻止蘭柯佩爾。
這些失去的國運和潛能自己還能想辦法挽回,若是自己被蘭柯佩爾誅滅在此地,那么烏薩斯將再無翻身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