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沉默了一下，說道：
“即使這么做是對的？”
維特回答道：
“……即使這么做是對的?！?p> “一樣正確的事情同樣需要建立在一個正確的時間上，我的陛下?！?p> “有時不在時間段的英明是最沒有必要的愚蠢，啊……請原諒，我的陛下?！?p> “但您一定明白，我這么說是因為您是烏薩斯一位英明的君主，我不會懼怕直白的諫言所給我的遭害，您也從不曾這么做過?！?p> “只是……您如今對感染者的寬容只是將他們加速推入火坑。”
就在這時，維特看了看懷表，說道：
“差不多到時間了，我的陛下，圣愚已經(jīng)在門口等了十五分鐘有余，您也許應(yīng)該立刻處理這件事。”
費奧多爾一聲冷哼：
“哼！裝神弄鬼的狂人，我要好好地羞辱他?！?p> “在這之前，維特，我們能成功嗎？我們能讓烏薩斯重現(xiàn)輝煌嗎？”
維特立刻說道：
“我不知道，我的陛下，給您一個答案并不合理，但烏薩斯延綿至今的歷史仍然在向您訴說往日的回響，您心里已有道路和方向?！?p> “至少您不像您的父親那樣會毀滅整片大地，這已經(jīng)是件好事?！?p> 費奧多爾最后站起身，對維特說道：
“切爾諾伯格的事情，要如何處理？”
維特回答道：
“只是一座廢城罷了，無論是當做賭注也好，當做籌碼也罷，都不值當，但……這座城邦畢竟是烏薩斯的骨血?！?p> “過段時間后，我會派遣少量內(nèi)衛(wèi)進行偵查工作，若事不可為，也只能由它去了，我的陛下，我們有更遠大的目標需要實現(xiàn)。”
“一座切爾諾伯格實際上算不了什么，若有朝一日能夠帶來烏薩斯真正的繁榮，便是將我們腳下的圣駿堡拿去，也無妨。”
“我們永恒的目標……只有一個，我的陛下?！?p> “讓烏薩斯塑造屬于我們的，新的輝煌?！?p> ……
【“感染者塔露拉……是嗎……”】
【“魏彥吾給我的來信，我已經(jīng)了解，若你能打破黑蛇的詛咒，那么你也許也能打碎在烏薩斯國土本身的那些?！薄?p> 【“……希望有一天，我們能真正有機會戰(zhàn)勝那個屬于先皇的國家，戰(zhàn)勝邪魔肆虐的外域，戰(zhàn)勝……烏薩斯體內(nèi)的毒?！薄?p> ……
而此時，烏薩斯凍原，年輕的德拉克已經(jīng)沒有了腰間的長劍，卻仍然和自己的一部分戰(zhàn)士們在風雪中行走。
仿佛一如當年那樣。
他們要去回收一些過去的據(jù)點，還有物資。
更重要的是，她要回到那個過去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地方，她聽到了那里有什么東西正在呼喚自己。
“前面的路線已經(jīng)確認完畢了?！?p> “我們從西邊的村子繞過去，那里有我們的協(xié)助者，有戰(zhàn)士也會在那里接應(yīng)，時間不多，烏薩斯的正規(guī)軍很快會路過這里。”
“雖然說我不知道你還想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很早就應(yīng)該被你的那一場大火燒成廢墟了?！?p> 一名整合運動術(shù)士上前，對塔露拉說道。
“謝謝你……”
塔露拉對那名整合運動術(shù)士說道。
“……塔露拉，別忘了，你現(xiàn)在還沒有得到我們的再一次的完全信任?！?p> “你曾經(jīng)……你曾經(jīng)……嘁?！?p>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在切爾諾伯格時和我們說的話，塔露拉?！?p> “我更不會忘記你在核心城的所作所為，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我都要你挨個解釋，你別想逃，所有整合運動都在看著你?！?p> 那名整合運動術(shù)士語氣有些冷，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
塔露拉嘴唇微微動了動，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這里只是一處廢棄的據(jù)點……穿過這里，我們就能到前方的目的地了?！?p> 另一名整合運動上前，對塔露拉說道：
“這里能用的東西不多，有了羅德島給我們提供的武器之后，這里能夠收集的只有一些還沒有壞的罐頭食品和一些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了?！?p> “例如這些?！?p> 眼前的整合運動將幾枚已經(jīng)被凍得變形，上面的字跡也模糊的銘牌放在塔露拉眼前，說道：
“你還記得他們嗎？領(lǐng)袖，他們心甘情愿地為你，為你和同胞們而死。”
“無論現(xiàn)如今的生者們對你如何評價，你的未來何去何從，你都要先審問你自己，若你還真的是以前那個塔露拉……”
“整合運動……也一定會恢復以前的整合運動。”
那名整合運動將手中的銘牌塞入塔露拉的掌心，隨后也離去了。
“……”
塔露拉沉默著，于此停住腳步，手中的銘牌明明冰冷，塔露拉卻只覺得如同烙鐵一樣燒得自己的每條血管都在沸騰。
她抬頭，看著自己的四周，戰(zhàn)士們依舊在忙碌。
這只是一處廢棄的據(jù)點，在烏薩斯一年又一年冬天的一片灰白中，廢棄的據(jù)點已被大雪掩埋，再也沒有半分過去的痕跡。
就連塔露拉自己也覺得奇怪，她好像仍然能看到那時的景象，能一眼看出他們曾經(jīng)在哪里點起篝火，又在哪里休憩，哪里戰(zhàn)斗，哪里歡歌。
愛國者的大戟，霜星的寒風，薩沙的弩，伊諾的歌……
他們的隊伍艱難地行走著，一點點壯大，戰(zhàn)士們曾圍在一起清唱一支歌，用只帶有一點點咸味的湯溫暖從不曾被填滿的胃部。
她能感到，她能聽到，過往的回憶一躍而起，扼住塔露拉的咽喉。
【“噓……安靜些……他們睡著了……”】
【“哦……對不起……噓?！薄?p> 【“訓練了一天了？”】
【“是的，這個深色頭發(fā)的斐迪亞孩子也許很適合弓弩。”】
【“不過也要等他再長大一些……”】
【“那就讓他們睡吧……可是……”】
【“我正準備走，我的溫度太低了，他們會感冒的?！薄?p> 【“麻煩你了。”】
【“沒有，只是這個白發(fā)的孩子……睡得很淺，我不唱歌他就不斷地在夢里掙扎，只只能唱到他睡熟為止，不知道他過去經(jīng)歷了一些什么”】
【“時間會修補我們的傷口的。”】
【“你父親還在制定明天的戰(zhàn)略？他和我談過這附近的烏薩斯感染者輸送集散地。”】
【“他要深思熟慮，才能減少我們的損耗，他每次都和我這么說，要我注意?！薄?p> 【“已經(jīng)……很晚了，明天我們還要去一趟附近的感染者村莊交換一些食物?！薄?p> 【“只是，我從來沒見過他睡覺過，從來沒有……再英雄的人物也是需要歇息的，其他的戰(zhàn)士們都已經(jīng)休息了?！薄?p> 【“想他的事不如多想想看你自己的，你前幾天說聯(lián)系上的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柳德米拉和亞里克斯……他們似乎在切爾諾伯格附近活動，對那座城市的事情很熟悉。”】
【“喔……那可是座不小的城邦。”】
【“是的，但那里……也有許多感染者，生活在城邦里的感染者實際上并不比活在荒野里的我們強出多少，迫害和歧視也依舊存在?！薄?p> 【“柳德米拉她們都是堅定的人，我想，她們會成為我們可靠的朋友，就算她們現(xiàn)在稍微現(xiàn)在稍微激進了些?！薄?p> 【“有每個月都和烏薩斯軍隊打起來的我們激進？”】
【“……切爾諾伯格，那里離我們太遠了，太多障礙了，要花上多久？也許三四年我們都到不了那里?！薄?p> 【“就算我們不是要對抗它或者停下它，它也還是會向我們駛來的，有了城市感染者的工藝，也許我們真的可以建立自己的家園?！薄?p> 【“再說，三四年，也許一覺醒來就是明天，明天還是很近的?！薄?p> 【“哈，我喜歡這句話。”】
【“你也早點休息?！薄?p> 【“好……晚安?！薄?p> 【“各位戰(zhàn)友們……”】
【“晚安?！薄?p> 塔露拉用力攥了攥拳頭，那個力度甚至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領(lǐng)袖。”
此時，又一名整合運動上前，說道：
“切爾諾伯格的事情事出有因，一定比我們想象得要復雜，您也別太自責，我愿意相信您那時……身不由己?！?p> “但我們的戰(zhàn)士也的確因為你而大量無意義地犧牲，我們無法挽回已經(jīng)死去了同胞，只能為更多還活著的人開辟道路。”
塔露拉深吸一口氣，對他們說道：
“我……我明白?！?p> “我身上欠了無數(shù)條戰(zhàn)士們的命，這一點不用你們說，這里最該死的人……的確是我，但我現(xiàn)在……還不敢死?！?p> “感染者遭受的屈辱，被奴役者的怒火，還沒有得到聲張?！?p> “當你們扯下舊時代的旗幟，將一切不公和強權(quán)燃燒殆盡，再把他們的灰燼灑在我的墳?zāi)股习?。?p> 那名整合運動沉默了一下，說道：
“這都是后話了。”
“在這之前……你之前所做一切的確傷透了很多戰(zhàn)士們的心，他們最無法接受你的背叛，我們希望……現(xiàn)在的塔露拉，只是那個塔露拉?！?p> “那個過去的塔露拉?！?p> 塔露拉回答道：
“我是……也僅僅是塔露拉?！?p> “這一次，無論是什么樣惡毒的想法，什么樣殘忍的陰謀，也無法操縱我了，如果它們想再一次篡奪我的神志，我會先把自己燒死?！?p> 塔露拉將銘牌懸掛在自己的腰間，那里曾是她佩劍的地方。
“走吧……戰(zhàn)士們，烏薩斯的寒夜還很漫長?！?p> “所以我們更需要一簇持續(xù)燃燒的火光?！?p> 她看向前方，那里明明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可她卻已經(jīng)能嗅到往日自己揮灑烈焰時留下的灰燼，還有一聲聲呼喚。
【“……來這里，塔露拉?！薄?p> 【“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