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劉滿良有點(diǎn)猶豫,他們劉家對姓唐的所有人不感冒,抵觸情緒很大,今日若不是見T3輕手輕腳,相貌堂堂,他根本不會接待。
有些生意上的秘密更是不想給姓唐的人說,哪怕是最簡單事情。
他原本在京外的州府分管分店,老大劉滿昌才把他調(diào)回總店。
在生意場上混了多年,最忌諱的就是賒銷,收款有風(fēng)險不說還會壓資金。
但他兒子劉俊天說要重塑濟(jì)世院的威名,占領(lǐng)長安城醫(yī)藥市場,把藥材銷進(jìn)長安城的每家醫(yī)館和藥鋪,一定要干出個模樣,為劉家樹立起威名。
年輕人的想法很幼稚,但是老大劉滿昌卻非常支持侄子劉俊天的想法,他反對無效。
劉滿良正在猶豫,卻聽到身后有人說話,轉(zhuǎn)身一看是他兒子劉俊天來了。
聽到是玄一觀的道士,劉俊天滿口答應(yīng),說他負(fù)責(zé)銷售中藥材,“可以賒賬!”
“劉當(dāng)家的,你說能賒賬?”
“怎么賒賬,漲價不?”
“要是能賒賬就好了,我們就有資金擴(kuò)大門面了!”
“要是能賒賬的話,我們花家所有的藥都從濟(jì)世院進(jìn)”
“……”
劉俊天沒想到自己一句話驚來這么多回應(yīng),臉上露出了片刻驚訝之色后就恢復(fù)了平靜,不理會眾人,笑著朝T3抱拳。
“這位想必就是名滿長安城的唐浩然唐道長了,濟(jì)世院是長安城的名醫(yī)世家,品德傳頌千年,自然可以賒賬,只要醫(yī)館或藥鋪的品德有千人聯(lián)名贊揚(yáng),兩千兩的賒賬我們可以放寬六個月再收回,唐道長覺得可以么?”
千人聯(lián)名贊揚(yáng)?這不是畫押擔(dān)保么?劉俊天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竟然想出這么好的辦法,這份急智讓T3心里很不舒服,臉上卻掛著淡淡的微笑。
“前幾天有家熟悉的藥鋪向我借錢,說要進(jìn)貨,等出貨后付我紅利,我正在猶豫,如果濟(jì)世院能賒銷,我的紅利就沒了,呵呵?!?p> “這......”劉天俊感覺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連著濟(jì)世院的大樓后面是一塊廣闊的廣場,廣場兩邊建著高大的庫房和病房,劉府的大門正對著濟(jì)世院后墻,T3打量了一會兩排庫房,見庫房前停了二十多輛馬車,藥材生意做得如此紅火,不由得咂舌。
T3邊跟劉俊天隨便聊著邊往大門方向走著,忽然聽到背后張雨天的叫聲,“師兄,等等我,等待我!”張雨天一路狂奔而來。
“師兄,你的任務(wù)算我一份,算我一份!”張雨天捂著肚子大口大口喘著氣道。
T3撇撇嘴,這小子身體也太虛了吧!向劉俊天介紹了張雨天的身份后,劉俊天更是對兩人高看了幾眼,巴結(jié)著往府里請人。
劉府的大門緊閉著,只開了一扇小門,劉俊天正準(zhǔn)備叫門子開大門迎客,大門轟然打開,一群曼妙的女眷站在門后,其中一位身著白衣女孩更是讓眾人眼球一亮仿佛看到霓裳仙子,身上的粉衣和首飾珠寶,多了幾分女人味。
T3正看得目不轉(zhuǎn)睛,身后突然傳來馬蹄聲,轉(zhuǎn)過身,兩輛豪華的馬車已經(jīng)駛了過來,再看眾人,有丫鬟挎著籃子,估計眾人想去寺廟燒香。
果然,劉俊天交涉過后,帶著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劉雪走了過來,劉雪輕輕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兩位道長,小雪對不住了,今日是我和家父要出去辦事,傍晚才能回來,兩位道長是在府里讓下人伺候著呢?還是等傍晚再來呢?”
“吩咐個家丁帶我們在院子里四處看看吧!”T3望了一眼深深的大宅院,心里氣血翻滾,昔年被血染紅之地,劉家竟然依舊住著,死了的唐家人有怨,活著的唐家人有氣,難怪要斷子絕孫了。
劉雪帶著人回來時太陽已經(jīng)下山,吃過晚飯后,才過來敘話。
客套了兩句之后,T3就答應(yīng)這幾日留下來親身感受一下夜晚發(fā)生的怪異情景。
劉滿昌雖然沒有出面,卻傳話破例把劉俊天也留在了府里,T3拒絕了去客房休息,盤膝坐在了大堂的中間,張雨天和劉俊天也只好硬著頭皮坐在椅子上下棋,兩位相貌俊朗的京城公子哥倒是一見如故。
大堂的門開著,皎潔的月光如銀般射下,T3回頭看了看張雨天和劉俊天趴在桌子上睡熟后,這才放出白晶晶,一起打坐修煉。
T3正在思緒亂飄,頭頂?shù)你y月突然隱入烏云,本來亮堂堂的院子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心中一驚,T3連忙閉上眼睛掐指仔細(xì)計算起天干地支,片刻之后他睜開眼睛,今日并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
一聲嘶聲裂肺的啼哭從地下傳來,仿佛是煉獄里受刑的犯人發(fā)出來呻吟,又仿佛啼血的杜鵑,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張雨天和劉俊天同時驚醒,張雨天連忙從脖子里取出一塊玉佩,劉俊天也從脖子里拉出一個小銅鏡。
白晶晶已經(jīng)率先向哭聲的方向飛去......
劉雪提著燈籠漫步從右邊的廂房里走了出來,很鎮(zhèn)定,像是習(xí)慣了這一聲聲慘無人道的啼哭。
“唐道長,我也不隱瞞您,我們劉家只要有人將要去世,這大堂下面就會有百日啼哭。從我記事起,這大堂的地板翻修了十幾次,又先后請了十幾個高人,都束手無策。不知唐道長是今晚替我劉家消災(zāi),還是明日設(shè)壇作法呢?”
說完,劉雪嘆口氣,“不知道這次又是誰要走了!”
如果突然死亡,很多人是不害怕的。鈍刀子割肉,知道死亡將要來臨,卻不知道誰會被點(diǎn)名,這種痛苦,只有劉家人能明白。
在微弱的燈籠光線下,T3看了劉雪一眼,肌膚如雪,人如其名,那份沉靜更是少見,難怪這未出閣的小女子能撐得起醫(yī)療房,絲毫不輸劉俊天。
T3也嘆了口氣,不是理解劉雪的痛苦,而是迷茫。
他身在唐家老宅,面對仇家,又該何去何從?也一樣用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殺得劉家血流成河?
“你們都退出這里吧,我施法查看一下,外人不宜打擾!”
劉俊天猶豫了一下,想說點(diǎn)什么卻又忍住了,不過聽到這種聲音時他臉上的害怕表情,比張雨天還要不堪,這一點(diǎn)T3看的很清楚,多多少少讓他排除了一點(diǎn)劉俊天人為造假的因素,看來這大堂的地下確實(shí)有異常。
劉雪帶著劉俊天和張雨天向旁邊的廂房走去,T3望著劉雪姣美的背影正在發(fā)呆,忽然,伴隨著一聲嘶聲裂肺的啼哭,劉雪回過頭來,臉色鄭重地道:
“唐道長,我們劉家人最怕死,請?zhí)频篱L替我們劉家解了這魔咒,費(fèi)用加倍也無妨!”說完深深地鞠了一躬,轉(zhuǎn)身而去。
再次盤膝坐在大堂,T3等待白晶晶的返回,同時,自己也陷入了沉思,今天他已經(jīng)在這個院子里查看了很久,這座唐家的祖宅雖然換了劉家,但依舊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樓宇、大門、花園、流水,假山,各方面都沒有問題,甚至很多之處都是神來之筆。
邪物不傷害活人,只折磨劉家的靈魂,這個情況多多少少與他們唐家有一點(diǎn)聯(lián)系,他真不忍心傷害唐家的英靈。
T3欣慰唐家英靈能夠繼續(xù)懲罰劉家,失落的是他竟然對劉雪升不起恨意,甚至殺掉唐浩然的張雨霏,他一樣沒有恨意,他不確定,T3要不要活在唐家的陰影里?
忽然想起來,在觀止閣的稗官野史里曾有一段記述,說修魂和練氣的達(dá)到一定境界后,都能夠釋放出自己的神識探測周圍,甚至厲害的高人可以用神識覆蓋千里之廣的地域。
傳說只是傳說,T3心里很清楚,《魂變》上清楚的記載著第七層,悟死,悟生,內(nèi)魂出竅的境界才能擁有這種神識感應(yīng)的能力,第七層是魂嬰大成境界,他目前的境界只是筑基期,離魂丹、魂嬰還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清晨的曙光照耀進(jìn)大堂,T3嘆了口氣,白晶晶回來了,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他們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任務(wù)他失敗了。
他不想再聽到張雨天的嘲笑,更不想看到劉雪的冷諷,悄悄越過圍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