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茶
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
一覺醒來,精神還好,只是雙腿有些僵硬。
見這兩個夯和尚,已經(jīng)把屋內(nèi)收拾的干干凈凈。心中真是佩服這些古代人的生物鐘。
一個個跟公雞似的,也沒個鐘啊表啊啥的,到點就能起來。
高幸也暗自慶幸自己藏的東西依然還在。
隨即不動聲色的在被窩中偷偷做著準(zhǔn)備。
直到望山依例把洗漱的托盤,端到了榻前。
方才定了定心神,如往常一般,慢條斯理的坐了起來。
那黑和尚照舊雙手下垂,佇立在高幸的旁邊。用耳朵想,也知道這貨不看著“大郎”把藥咽下去,是不會走的。
高幸索性連看都不看他。輕輕地在水中和鹽。
隨后只是微微抿了一下,也不吐出來。
閉目內(nèi)視,心中卻無法平靜那一陣一陣的忐忑。
小爺我昨天可是費進(jìn)了力氣。
先是把那碳化了的金絲楠木樹根,偷偷藏了一把在襪子里。
然后趁著泡澡的時候,反復(fù)搓洗掉上面的了油脂和煙灰。
也沒有地方晾著,好在這東西并不吸水,擦了個八成干,便封在了另一只襪子里。
這東西肯定能有一定吸附能力,雖然比不了前世用的活性炭。
但是對于古人靠研磨或者煮制中草藥的工藝來說,吸收一些溶解在水中的植物微顆粒。那效果應(yīng)該還是妥妥的。
心思一閃而過。
此刻望石剛好撐開了東面的窗戶。黎明的曙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映在那秘色茶盞之上。
這茶盞色澤融青,溫婉如玉。
高幸一手托著茶盞,一手拿著碗蓋輕輕甩了甩上面的水氣。
把那茶盞端致口鼻之間,深深的吸了吸茶湯的濃香。
這一套動作從容自若,溫文爾雅,正是他前世喝復(fù)古的功夫茶時,裝13的節(jié)奏。
此時正好用來拿捏那無處安放的氣質(zhì)。
茶至嘴邊,雙唇卻微微顫抖了起來。
這些天然的麻藥或者蒙汗藥,歸根到底,核心成分都是些植物堿。
這藥下在酒里,下在茶里都是有的。
但是卻萬萬不能下在雞鴨魚肉里。
因為堿與油脂能形成皂化反應(yīng)。肉里的脂肪酸又能和堿形成中和反應(yīng)。
所以你要是到孫二娘的黑店里,只吃肉不喝酒水,那是萬萬不會著道的。
雖然這廟里是沒有肉,但是那蜂蜜煉的乳方,可以完美的解決同樣的問題。
奶油的坯子脂肪含量巨大,又有不易揮發(fā)的乳酸。
著實是老天爺給我機(jī)會??!
所謂花開兩朵,各表一支。襪子一雙,一腳一只。
小爺我一只襪子里的,藏的是自做的“活性炭”。
另一只襪子里,那是兩塊捂的快餿了的乳方。
此時還能想到做個雙保險,絕對是成熟男人的標(biāo)志。
只是這乳制品腐敗的快,再捂下去,就快成酸奶了。
味道忒是大了點,昨天險些沒被那胖和尚聞出來。
還好小爺我安置妥當(dāng),將這兩只襪子團(tuán)了個團(tuán),塞進(jìn)了兜襠布里。
這一晚上過的是提心吊膽,腿還抽筋。
但所謂忍常人不能忍,才可成王霸之氣!由是而也!
不過咱也知道,當(dāng)著這黑和尚的面,這兩樣?xùn)|西是放不到茶里的。
但是小爺我可以事先放在嘴里呀!
機(jī)智如我,恐怖如斯!
來呀!
放馬過來呀!
不就是一杯茶嗎?
小爺我現(xiàn)在一桶茶也喝得下!
雖然內(nèi)心洶涌澎湃,已近癲狂,但面色上依舊平靜如水。
高幸的嘴里,現(xiàn)在所承載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待那濃茶的香氣,微微有些散開。
將茶盞推至唇邊,碗蓋半遮住嘴角。
一點一點的將茶湯嘬進(jìn)了口中,微微在口腔中蕩了幾蕩。
才一絲一絲的咽入肚里。
如此反復(fù)了三次,才將這一碗茶喝掉。
心中一聲冷哼
“好茶!”
蜜乳和著熱茶,大部分都入了肚里,木炭卻依然含在口中。
望山性子急,見他喝的這般斯文,早已暗中鄙夷。好不容易等他喝完。三五下便收拾好托盤,徑自出了屋去。
高幸也不起身,又回到榻上躺了片刻。
趁機(jī)把那口中之物,吐到了襪子之中,又放回了它原本所在的地方。
從早上到中午,飲食起居如故。昨日讓積香院多做點飲食,今日果然量大了不少,尤其還加了幾顆蜜煉的乳方。
只不過那胖和尚跟著也吃了不少,高幸最后也就吃了個半飽。
由于吃了腐敗的食物,到偏房出了兩次恭。正好把襪子中的穢物隨手扔掉。
下午的時候,雖然依舊感到有些眩暈。但與那前幾日相比,已經(jīng)是好了七八成。
只睡了小半個時辰便又清醒了起來。動了動手腳,絲毫不覺麻木。
隨后又輕輕地在床榻上翻了個身,用手肘把自己的身子一點一點的撐起來。
竟然能連做了幾個俯臥撐,心中大喜。
萎靡了三日,到今天這身子終于是自己的了!
小爺我在自救的路上,這他喵的,算是邁出了堅實的一步!以后在穿越的道路上,就是要像這樣勇往無前的走下去!
想著想著,心情不禁澎湃了起來。
“傲氣面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
耳畔自行腦補了一手首《將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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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了下這幾天的佛門生活。遠(yuǎn)不像后世想象的那么清苦。
無論是衣食所用,還是室內(nèi)的陳列擺設(shè),反道是處處典雅精致,非尋常富庶人家可比。
看來這廟里面有錢的很吶!
如今這都是殘?zhí)颇┠炅耍略旱娜兆?,看起來過的依然還不錯。
要是在武宗皇帝的會昌法難之前。
我這寺主的日子,就算比不上那些親王宰相,怕是比那刺史,明府也差不到哪兒去。
難怪當(dāng)時人說:“天下之財,佛占一半,天子庶民共一半?!?p> 從古至今,但凡是有錢的地方,必然水就深。
小爺我這遭遇,怕不是攪到什么渾水里面了!
現(xiàn)在這身子上雖然有點力氣,但即便是偷襲,也打不過那兩個夯貨啊!
冒然跑出去,兩眼一抹黑的亂撞,也未必有什么出路。
解鈴還須系鈴人!
小爺,我還就不走了呢。
聽兩個夯和尚的口風(fēng)。
估計他們的那個師傅,就應(yīng)該是拿捏小爺我的主謀了。
無論如何,也得先見見這主謀。
得先搞清楚具體是個什么情況,才好見招拆招。
既然小爺我出不去。
那就得琢磨個法子,讓那主謀自己來見我!
今兒個十二月初二,距離那臘八節(jié)的法事還有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