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錦衣衛(wèi)袁彬

　　鄺埜等人離開以后，帳篷里只剩下一眾武將，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這些人都是功勛之后，如張輔、陳瀛這些人，更是親自跟隨太宗皇帝南征北戰(zhàn)，曾立下赫赫戰(zhàn)功。

　　朱祁鎮(zhèn)看著他們，感覺格外親切。

　　專業(yè)的人干專業(yè)的事，打仗嘛，還是老將看起來靠譜。

　　接下來，就是分配任務了。

　　“英國公！”

　　“臣在！”

　　“朕命你連夜整頓人馬，明日一早，老弱病殘者和傷員一起先行撤回京師，朕需要的是能打硬仗的精兵悍將，不是來湊數的！”

　　張輔拱手道：“老臣遵旨！”

　　“泰寧侯陳瀛！”

　　陳瀛立刻上前：“臣在！”

　　“朕命你在天亮之前，將大炮全部瞄準到河東岸位置，若對方強行渡河，在他們上岸的第一時間進行遠程打擊，這一次你不需等待指令，朕予你自行決策之權。”

　　陳瀛點頭道：“臣遵旨！”

　　朱祁鎮(zhèn)目光一轉，吩咐道：“平鄉(xiāng)伯陳懷！”

　　陳懷甚是激動，趕忙上前：“臣在！”

　　“你帶五百人，在營地前兩百步到一百步的位置，每隔一步挖一個坑，就挖這么大。”

　　說著，朱祁鎮(zhèn)隨手撿了只樹枝，在地上挖了一個碗口大的坑。

　　陳懷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道：“皇上，你是要挖陷馬坑嗎？這個坑太小了……”

　　朱祁鎮(zhèn)打斷他，正色道：“記住，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一定要嚴格按照這個坑的大小去挖！”

　　陳懷雖然有些不明所以，還是點頭道：“臣遵旨！”

　　他是個急脾氣，說完之后，轉身就帶人挖坑去了。

　　朱祁鎮(zhèn)掃視一眼，問道：“今日繳獲了多少馬匹？”

　　一聽到皇上問這個，張輔頓時來了精神。

　　“回皇上，共繳獲戰(zhàn)馬三千五百余，而且都是精壯的戰(zhàn)馬，受傷的不算在內！”

　　朱祁鎮(zhèn)點點頭，說道：“從五軍營選三千名善騎射的將士出來，朕要重組三千營！”

　　張輔卻面露難色，遲疑道：“皇上，重組三千營的事能否延后？五軍營本就以步兵為主，騎射的本事差了些，若是匆忙改編成騎兵，根本沒有時間訓練，老臣擔心戰(zhàn)斗力會大打折扣！”

　　朱祁鎮(zhèn)卻不這么想，只見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實戰(zhàn)是最好的訓練，等他們從這場戰(zhàn)斗中走出來，朕敢保證，新三千營的戰(zhàn)斗力比原來的三千營只強不弱！”

　　張輔想了想，又說道：“這個新三千營的主帥……”

　　朱祁鎮(zhèn)掃視一眼，問道：“哪位卿家可擔此重任？”

　　這時候，襄城伯李珍站出來，說道：“臣李珍請命！”

　　在這些功勛之中，李珍是最年輕的，只有三十歲出頭，其祖父李濬是靖難名臣之一，父親李隆多次隨軍北伐蒙古，很受太宗皇帝的器重。

　　正統(tǒng)十二年，李隆病故，李珍襲爵，而今正值壯年，建功立業(yè)心切，現在一聽說有機會，想都沒有想就站了出來。

　　朱祁鎮(zhèn)觀此人身材魁梧，頗有悍將之風，最重要的是態(tài)度積極，心中很是滿意。

　　“很好！新三千營暫時交給李卿家來負責！”

　　李珍趕忙回道：“臣定不辱使命！”

　　“遂安伯陳塤，修武伯沈榮，你二人協(xié)助襄城伯去選人，明天一早，朕要看到新三千營！”

　　陳塤和沈榮一起行禮道：“臣遵旨！”

　　“報！”

　　這時候，一名錦衣衛(wèi)急匆匆趕到帳前。

　　“稟報皇上，媯水河西岸發(fā)現大隊瓦剌騎兵，疑似也先部的主力！”

　　“哦？”朱祁鎮(zhèn)隨口問道，“黑夜之中，何以肯定來的人是也先主力？”

　　“回皇上，微臣只是推測。”

　　朱祁鎮(zhèn)頓時對這人來了興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錦衣衛(wèi)小旗袁彬！”

　　“你來說說，是如何推測的？你的依據是什么？”

　　面對皇上的質問，袁彬并未驚慌，只是淡然回道：“其一是人數，雖然天色太暗，但是通過敵人的火把數量可以看出，這支部隊人馬不下數萬，而且，正在源源不斷在增加?！?p>　　朱祁鎮(zhèn)點點頭，又問道：“你剛才說其一，還有呢？”

　　“其二，是時機！”

　　袁彬繼續(xù)說道：“我軍本來已經陷入也先部和阿剌部的包圍之中，皇上突襲阿剌部，就是要打瓦剌人一個措手不及，這個時間，也先差不多也該反應過來了。”

　　朱祁鎮(zhèn)想了想，又問道：“你說的這兩條有些道理，可都是推測?！?p>　　袁彬不卑不亢，回道：“臣方才已經說過了，只是推測?！?p>　　不知為何，朱祁鎮(zhèn)感覺這個人不一般，作為一名錦衣衛(wèi)底層軍官，卻表現的很有涵養(yǎng)，一點也沒有武官的魯莽。

　　“你讀過書？”

　　“回皇上，微臣自幼習文，讀過一些書?！?p>　　朱祁鎮(zhèn)更加不解，問道：“既然是讀書人，為何不參加科舉，而是做了錦衣衛(wèi)？”

　　“只因微臣乃軍戶身份，正統(tǒng)四年，家父以疾辭官，微臣代其校衛(wèi)職，后立了些許功勞，承蒙圣恩，擢升為小旗?！?p>　　朱祁鎮(zhèn)暗暗點頭，這個時代，當爹的是軍戶，兒子必須也是軍戶，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這就是太祖皇帝朱元璋設立的戶籍制，把天下百姓分門別類，規(guī)定的死死的。

　　當初這樣設立的目的，是為了保持各行各業(yè)的穩(wěn)定性，比如說軍戶，他的兒子必須去接替他的職位，否則的話，大家都不愿意當兵，誰去打仗？

　　再比如說農戶，必須世世代代以務農為生，你要是把鋤頭一扔進城打工去了，誰來種地，誰來交糧？

　　朱元璋之所以要搞戶籍制，是有其特定時代背景的。

　　明初，由于連年的戰(zhàn)亂導致土地荒蕪，人口銳減，社會生產力嚴重不足。

　　為了恢復農業(yè)生產、補充兵源，這才推出戶貼和黃冊，不得不說，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利大于弊。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戶籍制度已經深深限制了整個社會的交流和發(fā)展，從而成為明朝滅亡的一個重要因素。

　　朱祁鎮(zhèn)深深呼出一口氣，將思緒收了回來，想要做出改變，至少也要等安全回京之后。

　　當務之急，是如何抵擋也先的十二萬大軍。

　　至于這個袁彬，嗯，為什么對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

　　袁彬……

　　突然之間，朱祁鎮(zhèn)神色大變！

　　袁彬？

　　莫非就是那個袁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