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重建大明，從懷來開始

　　八達嶺城關早已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鄺埜每日站在城樓上，望著北方，一站就是一天。

　　羅通除了忙活手頭的事，其余的時間便會陪著鄺埜一起站街。

　　呼嘯的北風迎面吹來，刮得臉生疼。

　　“鄺尚書，天要黑了，回去吧！”

　　“嗯！”

　　鄺埜點了點頭，卻沒有動。

　　羅通暗暗嘆了口氣，說道：“鄺尚書，今天就到這里吧?！?p>　　“嗯！”

　　鄺埜再次點了點頭，還是沒有動。

　　“鄺尚書……”

　　“扶我一把，腿麻了！”

　　羅通愣了一下，然后上前扶著鄺埜，正要從城樓往下走，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

　　鄺埜似乎感覺到什么，猛地一回頭，就看到十幾匹快馬從西邊奔襲而來。

　　看到是從西來的，眼中的希望又沉寂下去。

　　這條路上，可能是大同或者宣府送來的奏疏。

　　鄺埜再次看向北方，空蕩蕩的草原一覽無余，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繼續(xù)向城樓下走去。

　　此時，馬蹄聲越來越近，瞬間便來到城門口，城墻上的守衛(wèi)大聲問道：“來者何人？”

　　隨著馬嘶聲響起，緊接著，一個聲音傳來。

　　“吾乃襄城伯李珍，奉旨前往居庸關，速速開門！”

　　猛然間，鄺埜愣住了。

　　緊接著，他像是發(fā)瘋一樣跑回城墻，死死地盯著馬上的騎士。

　　“襄城伯，是你嗎？”

　　李珍抬起頭，詫異道：“鄺尚書，你怎么在這里？”

　　鄺埜不可思議看著李珍，激動地熱淚盈眶。

　　“襄城伯，你不是和皇上在一起嗎，皇上可安好？”

　　李珍回道：“放心，皇上在懷來城！”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鄺埜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羅通顧不得安慰鄺埜，趕忙下令打開城門，將李珍一行人迎進營房。

　　鄺埜從城墻到營房哭了一路，哭的李珍心里發(fā)毛，心說這位老大人是怎么了，家里出啥事了？

　　羅通問道：“襄城伯，皇上為何不直接回京，而是要留在懷來？”

　　“在下正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當下，李珍把途中遇到懷來城守衛(wèi)殺良冒功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羅通氣得咬牙切齒，說道：“這幫殺千刀的狗東西，就應該一刀砍了！”

　　“皇上對此事非常重視，當場下令，將這些人就地斬殺?？墒?，懷來城已經(jīng)十室九空，因此，皇上命我等前來尋羅大人，盡快運輸些物資到懷來，救濟城中的百姓?！?p>　　羅通點點頭，說道：“事不宜遲，老夫連夜安排，明日一早就出發(fā)！”

　　“等一下！”

　　李珍叫住他，問道：“當初皇上出城救下的百姓，現(xiàn)在何處？”

　　羅通回道：“自從瓦剌人撤軍以后，那些人大多已經(jīng)遣散回鄉(xiāng)了，目前還剩下一千多人無家可歸，暫時留在居庸關，平日里做些雜活，幫忙運輸一些物資之類的?！?p>　　李珍點頭道：“明日把這些人全都帶上，告訴他們，皇上親自給他們分房子，分地，讓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

　　說完正事，鄺埜又湊上來，問道：“襄城伯，皇上這些天究竟去哪了，趕緊跟老夫說說！”

　　“這就說來話長了！”

　　說到大漠之行，李珍臉色全是得意之色，開始侃侃而談起來……

　　第二天一早，李珍、鄺埜、羅通一行，帶著千余名百姓和大量的糧食輜重，從八達嶺出發(fā)，一路來到懷來城。

　　由于是運送物資，隊伍行進速度比較慢，直至天黑方才到達。

　　此時的懷來城已經(jīng)由三千營接管，哈銘守在城門，將李珍等人迎了進去。

　　“臣鄺埜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臣羅通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鄺埜和羅通倒頭便拜，這些天來，他們每天在八達嶺城樓上眺望北方，只為了等一個消息。

　　此時此刻，看到皇上安然無恙，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俯在地上抽泣起來。

　　“兩位卿家，朕又沒死，你們哭什么？”

　　“皇上，慎言啊皇上！”

　　鄺埜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皇上乃真龍?zhí)熳樱援敽楦｝R天，化險為夷！”

　　“行了，快起來吧！”朱祁鎮(zhèn)擺了擺手，說道，“李珍，去給兩位卿家搬兩把椅子來！”

　　“謝皇上！”

　　朱祁鎮(zhèn)看著這倆老頭兒，有些不解地問道：“鄺卿家，你怎么還沒回去呢？”

　　鄺埜頓時又激動起來，說道：“皇上，當初您帶著三千營說走就走，讓老臣如何是好？后來瓦剌撤兵，英國公帶著大軍先行回京，臣便一直在八達嶺等皇上回來！”

　　朱祁鎮(zhèn)聽完，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位鄺尚書為人還是挺仗義的。

　　本想著這一仗打完，趕緊讓于謙接你的班，現(xiàn)在看來，還需慎重考慮。

　　“讓卿家掛心了，說起來，當初確實是朕太沖動，考慮不周，朕在這里給卿家陪個不是！”

　　“皇上，您千萬別這么說！”鄺埜搖著頭說道，“為了區(qū)區(qū)數(shù)千百姓敢以身犯險，如此仁義之舉，就算是當初的洪熙仁皇帝，怕是也做不出來吧！”

　　朱祁鎮(zhèn)心說你夸我就夸我，別踩我爺爺?。?p>　　“鄺卿家，這件事以后再慢慢來，朕今日尋羅卿家前來有正事相商?！?p>　　羅通趕忙說道：“請皇上吩咐！”

　　朱祁鎮(zhèn)的臉色漸漸沉下來，說道：“關于懷來城發(fā)生的事，想必李珍跟你提過了吧？”

　　羅通點點頭，說道：“老臣已經(jīng)有所耳聞，如此行徑，簡直禽獸不如！”

　　“主將康能，副將范澄，以及五百余軍士，朕當場都給斬了！”

　　羅通心中一凜，說道：“該當如此！”

　　“但是，城中百姓該怎么辦？朕近日在城中走了一遍，到處都是廢棄的屋舍，百姓十不存一?！?p>　　“回皇上，臣已經(jīng)奉旨將居庸關的糧食和物資運送過來，可解燃眉之急，還有，當初皇上親自救下的那些百姓，大多已經(jīng)返鄉(xiāng)，還剩下一千五百人，臣都已經(jīng)帶過來了?！?p>　　“很好！”朱祁鎮(zhèn)點點頭，說道，“這些人正好可以補充城中流失的百姓，此戰(zhàn)懷來城遭受的打擊實在太重了，想要重新煥發(fā)生機，怕是需要很長的路要走?！?p>　　鄺埜說道：“皇上所言極是，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是朝廷撥些錢糧救濟百姓，然后重新組建懷來衛(wèi)。懷來城的位置至關重要，朝廷必須重視?！?p>　　朱祁鎮(zhèn)也是這么想的，不過，他還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對一間老房子改造升級，要做的永遠只是修修補補。

　　可要是這間房破損的太厲害，再修下去也是徒勞，那就只能推倒重建了。

　　如果是重建，可發(fā)揮的地方就太多了，我想建成圓的，就建成圓的，我想建成方的，那就建成方的。

　　這個大明朝遲早都要推倒重建，不如就從懷來城開始吧！

　　“羅卿家，朕準備將懷來城交給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羅通事先毫無準備，但還是義無反顧地點了點頭，說道：“臣遵旨！”

　　“朕可不單單讓你負責懷來城的守衛(wèi)，”朱祁鎮(zhèn)繼續(xù)說道，“軍政民事司法教育，卿家必須全都擔起來，如何？”

　　“這……”羅通稍加猶豫，點頭道，“臣自當盡力而為！”

　　朱祁鎮(zhèn)很滿意，說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從現(xiàn)在開始，任命卿家為兵部郎中，兼懷來衛(wèi)指揮使，總攬懷來城大小事務！同時，卸任居庸關守備一職，該職位兵部另尋合適人選，報朕御批?！?p>　　“臣遵旨！”

　　“臣遵旨！”

　　羅通雖然是武官，卻并非功勛，而是正兒八經(jīng)的科舉出身，永樂十年的進士。

　　文人和大老粗的區(qū)別就在于，文人能帶兵，但是大老粗卻管不了民政。

　　“關于懷來城的重建，朕有個初步的計劃，首先，清查房屋，丈量田畝，無主房舍和田畝暫時歸朝廷代管，然后統(tǒng)一分發(fā)給新遷入的百姓，至于衛(wèi)生、醫(yī)療等設施的建設，朕寫在紙上了，卿家自己看吧！”

　　羅通將信將疑地接過一沓紙，發(fā)現(xiàn)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關于道路怎么修，下水怎么排，居民區(qū)和商業(yè)區(qū)的劃分，醫(yī)院和學校，還有工業(yè)園區(qū)……

　　“皇上，您這……”

　　“怎么，有什么問題？”

　　“不，不！”羅通趕忙解釋道，“沒有問題，是太詳細了，臣一時記不住，要拿回去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