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于謙很煩
孫太后柳眉一挑，問道：“于謙，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謙回道：“臣已經(jīng)把京師中的情況如實上奏，按時間來推測，這道奏疏應(yīng)該已經(jīng)送到前線了！”
孫太后更加不理解，皺眉道：“可是，皇上并不在前線！”
于謙搖了搖頭，說道：“皇上不在，英國公還在，朝廷的幾萬兵馬還在！”
聽到這里，孫太后突然明白了。
“你是說……讓英國公回來主持大局？”
“不錯！”于謙正色道，“這些時日，皇上帶領(lǐng)諸將士浴血奮戰(zhàn)，早已是君臣一心，若英國公得知京師有人意圖改換新君，定會即刻班師回朝，主持大局，到時候，這些風聲和流言便可不攻自破?！?p> 孫太后暗暗點頭，還是于謙想的周到，皇上雖然失蹤，但是已經(jīng)在軍中樹立起足夠的威望，將士們?nèi)羰锹犝f有人意圖改立新君，還不得拎著刀過來拼命！
如果大軍回朝，冊立太子一事就更穩(wěn)妥了。
儲君之位一旦定下來，擁立郕王的那些人就該消停了。
“既如此，哀家代皇上做主，由兵部牽頭，禮部和欽天監(jiān)配合，準備迎接我大明凱旋之師！”
“臣于謙謹遵懿旨！”
回到兵部衙門，屁股還沒坐熱乎，又有一名文吏找上門來：“于大人，曹學士有請！”
這位文吏口中的曹學士就是內(nèi)閣首輔曹鼐，此人原本是跟隨鄺埜先撤回居庸關(guān)，后鄺埜不放心前線，堅持留下，由曹鼐、王佐等人帶著一眾文官和傷員先行回京。
于謙嘆了口氣，不用說，肯定又是關(guān)于郕王監(jiān)國的事。
本來這些事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可是，皇上的詔書中，偏偏欽點自己為兵部尚書，還加了個左都督銜，這下好了，兵部衙門的門檻都快被人踢斷了，所有人無論有什么事都是先找到自己。
其實他很不理解，為何皇上會做出這個決定。
當初皇上要御駕親征，自己是反對聲音最大的那個，甚至當著滿朝官員的面，斥責皇上不懂軍事，兀自勞民傷財，有傷國本。
當時的情形他至今歷歷在目，皇上氣得臉紅脖子粗，非要砍了自己以泄心頭之憤，是孫太后念在先帝的份上說了些好話，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可是，從張益帶回來的詔書來看，皇上哪里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就算先帝在世，在土木堡困局之下，能做的決定也不過如此了吧？
如今皇子年幼，國賴長君，詔書說的清楚，如果皇帝遭遇不測，由郕王繼位。
這就避免了叔侄相殘的場面，可以讓大家團結(jié)起來一致對外。
要知道朱家人叔侄干仗是有歷史傳承的，皇上能夠看到這一層，說明他是真正以國事為大，徹底放下了心中的私念。
至于讓自己統(tǒng)領(lǐng)京營，這就更加不可思議。
如果前線兵敗，也先必定揮師南下，直取京師，群臣之中不乏貪生怕死之輩，到時候肯定有人提議南遷，皇上這道詔書相當于提前把南遷的路給堵死了，由自己奉命戍衛(wèi)京師，名正言順。
奇怪了，皇上怎么知道自己鐵定不會提議南遷？
看到那份詔書，就好像……皇上能未卜先知一樣……
帶著滿腹疑惑，于謙來到文淵閣，在這里，五位大學士早已等待多時。
首輔曹鼐，往下依次是陳循，苗衷，高轂，張益。
明朝的內(nèi)閣制度是永樂皇帝創(chuàng)辦，至此時不過才二十多年，其作用大抵就相當于皇帝的秘書團，權(quán)力職責非常有限，還遠遠不是后人所熟知的那個內(nèi)閣。
曹鼐抬頭看到于謙，趕忙招呼道：“于侍郎，你可算來了，快坐！”
于謙朝著眾人拱手行禮，然后坐在下首位置。
“諸位這么急找于某前來，所謂何事？”
曹鼐率先說道：“事情緊迫，就不跟你客套了，如今皇上北伐未歸，你有何打算？”
于謙神色古怪，說道：“我等為人臣者，自當恪盡職守，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p> “于謙，你就別跟我糊涂了！”曹鼐干脆把話挑明，“有傳言說，你帶頭擁立郕王監(jiān)國，有沒有這回事？”
“絕對沒有！”于謙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連連說道，“謠言，純屬謠言！”
“真的沒有？”
于謙直接怒了，站起來說道：“曹學士，我于某人什么時候說過假話？”
“坐下，坐下！”曹鼐擺了擺手，“我們幾個老家伙就是找你核實一下情況，你激動什么？”
于謙也是個急脾氣，氣得胡子都立起來，說道：“我于某人行的端，做的正，現(xiàn)在無端被人誹謗，怎能不激動？”
“那好！”曹鼐點了點頭，說道，“就算不是你牽的頭，但是風言風語已經(jīng)流出來了，你來說說看，現(xiàn)如今這形勢，是否支持郕王監(jiān)國？”
于謙重新坐回去，說道：“這種事理應(yīng)輪不到我來操心！”
“你這話就不對了！”曹鼐搖頭道，“你身為兵部侍郎，而且，還是皇上欽點的兵書尚書候選，你不操心，讓誰來操心？”
“那好！”于謙無奈，只得說道，“皇上的詔書確實說了，若遭遇不測，讓郕王繼位。可是，現(xiàn)如今皇上并未遭遇不測，只是暫時失去聯(lián)系而已，在下認為，在得到確切消息之前，這道詔書就是廢紙一張，理應(yīng)不生效！”
曹鼐和其他幾位大學士相互對視一眼，各自點了點頭。
“還有！”于謙繼續(xù)說道，“究竟是誰在這個時間提議擁立郕王，其心可誅，定要嚴查！”
這時候，張益說道：“這份詔書是我起草的，當時大軍被困土木堡，皇上決定拼死一搏，為了江山穩(wěn)固，這才提前留下詔書，若是有人心懷不軌，想在詔書上面做文章，我第一個不同意！”
曹鼐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說好了，在得到皇上確切消息之前，大家必須團結(jié)一致，于謙，這段時間定然會有很多人去尋你，你要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