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紫陽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笑意的男人,她莫名的有些心慌。
“孟太太,這是我的名片,我看咱倆歲數(shù)也差不多,你就叫我老金吧!”
裴紫陽就掃了一眼,金多寶,其他壓根沒敢仔細看。
“我今天來呢,主要是跟你說說你老公孟海洋的事情,想必你也收到過我手下給你發(fā)的信息,打的電話吧,我們是抵押貸款公司,說白了就是合法的高利貸!
你老公孟海洋在我這借了三次款,兩次兩千萬,一次三千萬,加在一起,再加上利息,差不多有八千多萬,現(xiàn)在我找不到他了,你是她老婆,我只能找你,要是幾萬塊,我也就不要了,八千多萬啊,大姐,這你得給我個說法吧!”
裴紫陽感覺一陣惡心,老金眼疾手快一把拿起垃圾桶,準確的接住了她吐出來的污穢。
“不好意思,金大哥,我,呃…呃…”
老金看著她,也沒敢把垃圾桶放下,就坐在椅子上一直幫她舉著,怕她在吐。
“大姐,你還吐不了?我放下了,我給你倒杯水喝???”
裴紫陽愣了一下,頓時覺得此時此刻陪在自己身邊的不是孟海洋,而是一個第一次見面就讓她還八千萬的債主!
她的眼淚又一次開始流淌,她用被子蒙住頭嗚嗚嗚的哭起來,同一個病房的人全都看著他們,眼里都是陳世美和秦香蓮的的橋段。
“大姐啊,你別哭啊,誒呦,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了,孟海洋也真不是東西,欠了債自己跑了,讓個懷孕老婆還,我比你還恨他呢!
大姐??!你可別哭了,你這是產(chǎn)科,你都懷孕了吧?人說懷孕哭,對孩子不好?。∧憧靹e哭了!大姐??!我求你了,病房里的人要用眼神殺死我了!
大姐?。∧阍诳尬揖鸵ご蛄?,你可別哭了,姑奶奶?。 ?p> 老金壓著聲音說了一大堆話,裴紫陽在被子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拿下被子,老金給她拿了一張紙巾擦眼淚,還拿了一本水舉著,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金大哥,我賬戶里一分錢沒有,孟海洋都轉(zhuǎn)走了,你放心,我還有房子,我賣房子還你,我不跑的,但你得給我一些時間,我懷孕了,還是高齡,我要這個孩子十分的不容易,所以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保準賣完就給你!”她接過水喝了一口跟老金說。
“我知道,你們夫妻名下有四套住房,三個公建是吧?”老金說著從手拿包里掏出七個房產(chǎn)證。
裴紫陽懵了,這房產(chǎn)證怎么會在他手里,應該在保險柜里??!
“你以為我憑什么借給孟海洋7000萬???憑他長得丑還羅鍋嗎?他拿房產(chǎn)證做的抵押啊!你要是能賣得出去呢?就跟我說一聲我來收錢,你要是賣不了,就得我來處理了,到時候還需要你配合,你看行嗎?保持聯(lián)系哈,我先走了!”
老金站起身,把墨鏡戴好,用手捋了捋背頭,笑著走了出去。
裴紫陽只好點了點頭,淚水不受控制的順著臉頰往下流,她看見劉經(jīng)理從門口急匆匆的走進來,她特別想跟劉經(jīng)理說說這些焦頭爛額的事情,可又一看劉經(jīng)理好像很著急回去,就只好把車借給她用,等下次見面還車,再說也不遲。
老金手里的房產(chǎn)證如果是真的,那保險柜里的肯定是假的了,那保險柜里的現(xiàn)金和金條估計也保不住了!
這個該死的孟海洋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賬戶里有1000多萬,他又借了7000萬,還有現(xiàn)金和金條呢,這么一大筆錢,他到底在干什么?
吸毒嗎?想著孟海洋越來越瘦,越來越老的樣子,裴紫陽越想越害怕,如果是真的那簡直太可怕了,但轉(zhuǎn)念一想,他每個月在取精之前都會做體檢,如果有問題,醫(yī)生會說出來,應該不是吸毒。
難道在外面養(yǎng)女人嗎?養(yǎng)什么樣的女人或者說養(yǎng)多少個女人,需要七千多萬?。繎撘膊皇?!
那是賭博嗎?
她的內(nèi)心無比肯定,沒錯了,就是賭博。
跟孟海洋認識以來,她發(fā)現(xiàn)孟海洋無時無刻不在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買彩票,網(wǎng)絡賭博,賭球,五花八門,只有有機會肯定會大把大把的撒錢下注。
中了五千萬之后,兩個人去過澳門,孟海洋在澳門賭場里坐了兩天兩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最后不贏也沒輸,憤憤不平的跟著旅行團就回來了。
之后也去過很多次美國拉斯維加斯,都輸了不少錢,他如此熱衷,她怎么勸都沒用。
回來之后,孟海洋又開始賭球,三個公建的租金她從不過問,她只管三個住宅的房租,看來是輸了,然后抵押房產(chǎn)貸款接著賭,最后還不上丟下自己,卷錢跑路!
裴紫陽想清楚來龍去脈,內(nèi)心竟然有一絲輕松,她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打給了小何,約好見面時間。
裴父和裴母拎著東西走進了病房,裴紫陽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大陽,怎么我一來,她就睡著了?”裴母不高興的說著。
“都說不讓你來了,你非要來,你趕緊回去吧,一會兒還有送貨,我在這,等大陽吃完飯,我就回去了!”
“哼,就你好,你是大好人,我是大惡人,那孟海洋死哪了,這都幾天了,還沒有人影,操他媽的!”說著走出了病房。
“大閨女?”
“爸,我挺好的,你腿腳不好,不用給我送飯,趙姐都給我送過了?!?p> “你騙騙你媽還行,你是不是把小趙辭了?”
“爸…”
“你別忘了,小趙是爸老家的親戚,她都跟我說了,爸知道你遇到難處了,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海洋去哪了,我也管不著,畢竟你才是我閨女,我只關心你。
陽啊,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咱就不要,咱不跟這遭這些罪了!錢沒了,爸養(yǎng)你,男人沒了,咱再找,我閨女這么好看,性格還好,才四十歲還有后半生大好時光呢!”
“爸…”
“閨女,咱不哭,哭壞了身子不值得,你只要想清楚了,做好決定了,爸就支持你,你不用管你媽,這么多年了,她就那樣,碎嘴子,但心是真心,你多擔待!
我跟你媽你不用擔心,你給買房還給盤店,又給了不少錢,我們也有醫(yī)保,生活看病都富富有余。
小亮也挺好的,房子車子都是你給的,他在T市也都挺好,婚也結(jié)了,爸也有孫子了,還不用我們帶,多好?。∥覀?nèi)彝心愕母_^得很好!謝謝你閨女!我希望你也過得好,你知道吧?”
裴紫陽看著頭發(fā)灰白的父親,點了點頭。
父親走后,她在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他留下的5000塊錢。
第二天,老金和小何分別坐在裴紫陽的病床兩側(cè),一左一右。
老金今天換了一個天藍色的花襯衫,手里看著手機,一會兒笑一下,一會兒又笑一下。
小何雙手交叉抱著自己的胳膊,詫異的看著對面坐著那個浪蕩樣的老金,滿臉嫌棄和疑惑!
“姐,你這三個公建和四套住房都要賣嗎?這有點困難啊,先掛到網(wǎng)上,就算有人要買還需要銀行批貸款,一套房至少要三個月時間,你這幾個房子升值空間巨大啊,現(xiàn)在賣會少賺很多的。”
“大姐啊,你就是個賣房子的,你只管賣就行了,操那么多心干嗎?趕緊掛網(wǎng)上了,有意向就問問客戶多少錢能接受,孟太太著急賣!”
“你叫誰大姐?你誰啊?孟太太賣房子關你什么事?你看你個樣!”
“大姐啊,這是病房,你激動啥,趕緊賣你房子去吧,你說呢,孟太太?”老金笑著說,眼睛都沒離開手機。
“小何,別,別生氣,這是老金,我,我家遠房表哥,你看海洋也不在,我還住院呢,我讓金大哥來幫忙的,情況我剛才都跟你說清楚了,七套,全賣了,不用賣什么高價,就跟市值一樣,或者低一點也沒關系,不需要貸款的優(yōu)先。你看行嗎?”
“好吧,姐那你安心養(yǎng)病,我先回去了!”小何說著瞪了老金一眼,離開了病房。
裴紫陽看著床邊的老金,他看著手機,時不時地笑的渾身顫抖,他一笑左臉有一個很深的酒窩,之前還有些怕他,現(xiàn)在看著順眼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老金幾乎天天來病房看她,她也知道,老金是怕她跑了,她倒是想跑,肚子還有一個,能跑哪去,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老金還給他帶不少零食,各種各樣的,國產(chǎn)的,進口的,巧克力,糖果,薯片,蝦條,威化,餅干,有的她都沒見過,更別說吃過了。
時不時還有手下給他送飯,有時就順帶著給她也訂一份,給他錢他也不要,只說請客。
她吃了調(diào)節(jié)孕酮的藥之后經(jīng)常頭暈眼花,所以總是迷迷糊糊,做著各種各樣的夢。
在夢中,她看見孟海洋被五花大綁,吊在一條船的桅桿上,站在船上的老金,手里拿著一冰激凌,時不時的吃兩口,他手底下的人拷問孟海洋,還不還錢,每問一次,就松開繩子一次,孟海洋在空中尖叫著,說自己的錢都在老婆手里,讓老金去找他老婆……
裴紫陽嚇得從病房的床上醒過來,看見老金的那張臉,松了一口氣。
“孟太太,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我可就要去叫醫(yī)生給你搶救了?你這一頭汗啊,快擦擦汗!”
裴紫陽看著老金遞過來一塊灰色的棉麻手帕,她接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和淚水,攥在手里,想著等洗過了再還給他吧!
這時,她看見一個穿著豹紋連衣超短裙的年輕女人,扒拉著老金的手下,氣呼呼的闖進了病房,朝著她的床位沖了過來。
老金站起來攔著那個女人。
“你來干什么?有事回去再說,我這忙著呢!”
“喲,我還以為你被哪個又年輕又漂亮的騷貨拐走了呢,今天我可算是開了眼了我。老金,你這是年輕漂亮的吃膩了,想換換口味,找了這么一個又老又腫,又胖又丑的女人啊?
你不是跟我說你有兒子,不想在要孩子了嗎!???老金,你個大騙子!那他媽這咋回事???這個老女人咋回事?。克紤蚜四愕暮⒆恿?。啊!
金多寶,你個挨千刀的,你他媽不是人,去你媽的,我操你媽,金多寶!你不是東西!”女人哭著喊著開始在老金的臉上身上打著,撓著。
老金不還嘴也不還手,把女人一把扛在肩膀上走了出去,女人的大波浪卷發(fā)在老金的后背晃來晃去,走廊里響徹著女人不堪入耳的叫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