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爭先空后的擠到窯門前面,發(fā)現(xiàn)里面一圈一圈擺放的器皿如同開始沒有太大區(qū)別,不過顏色卻是發(fā)生了較大的變化,顏色暗紅,帶有一種煙熏火烤的痕跡。
徐晨掩著口鼻,等灰塵散落之后,伸手進去試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雖然還有些余溫,但已經(jīng)不會有任何傷害,因此直接爬上去,從里面拿出來一個陶碗。
“嘣嘣~”
用手指頭輕輕彈了兩下,陶碗發(fā)出略顯清脆的聲音。
徐晨臉色瞬間泛出笑容,翻過來看碗底,巴氏出品四個象形文字清晰無比,與放進去的時候沒有兩樣。
“母巴嘎嘎!”
徐晨豎起一根大拇指,把陶碗放在了母巴手中。
母巴雙手捧著這個暗紅的陶碗,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滿頭花白的頭發(fā)和羽毛呼呼啦啦的晃動,滿臉是褶子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激動。
輕輕撫摸,反復(fù)觀看,然后還學(xué)著徐晨的樣子輕輕彈了兩下,聽著略顯清脆的聲音,母巴慢慢雙手把陶碗舉起來。
“嗚嘎!”
“嗚嘎,嗚嘎,嗚嘎~~”
一群畫滿油彩的男人捶胸開始咆哮。
“嗚嘎~嗚嘎~嗚嘎~~”
一群小野人也跟著學(xué)習(xí)大人的動作,捶著小胸脯,聲音高亢而尖銳,顯得更加興奮激動。
雖然他們不明白陶器的重要性,但這些陶器制作成功他們也有功勞。
為了踩泥巴,一個個成天都裹的跟泥猴似的。
此時一種與有榮焉的幸福和驕傲。
等一群野人鬼哭狼嚎的吼完之后,徐晨大吼一聲開窯,早已躍躍欲試的古和舉二人頓時迫不及待的鉆進窯中,其他四個窯工也一擁而上,紛紛伸出手將從里面遞出來的陶器接住,拿到空地上擺放好。
“俑,俑……”
大人們紛紛涌到空地上觀看出窯的陶器,一群孩子則擠到窯口跳腳嚷嚷。
“俑~”
古和舉將隨意丟在窯里面的一堆泥巴玩偶遞出來,一群孩子頓時歡呼著爭搶拿到自己的陶俑,興奮的歡呼雀躍,滿地打滾。
真是一群幸福的小野人。
徐晨站在旁邊,看著一群孩子歡快的模樣,內(nèi)心滿是嫉妒。
曾幾何時,自己也曾經(jīng)有過這樣歡樂的童年,在泥坑泡澡,在沙灘打滾,在野地里撒歡。
但可惜每次玩爽了回家都會被老爹狠揍一頓,當然,有時候是兩頓。
“晨嘎!”
徐晨感覺自己的皮草小短裙被人拽了一下,似乎有人摸自己的光屁股,嚇趕緊捂住屁股蛋子,回頭就看到葉正滿臉期待的站在身后。
徐晨滿臉緊張:“嘎哈?”
“壺!”葉雙手比劃了一個水壺的樣式。
徐晨明白過來,探頭進火窯觀察幾眼,指著一個位置吩咐一句,立刻就有一個肚皮圓圓的水壺遞了出來。
這是葉最后刻字的那個小水壺,上面有一圈徐晨設(shè)計的象形數(shù)字符號。
字符寫的大大小小不算整齊,筆畫也十分稚嫩,但看起來卻別有韻味,充滿后現(xiàn)代藝術(shù)感。
“挺好看!”徐晨把玩一番之后放在葉的手中。
“謝謝!”葉略捧在手上,神情非常激動。
很快,所有的陶器都被取出來,在窯前的空地上擺了一大片。
數(shù)量有一百多個,基本上一個都沒破。
沒破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用料比價扎實,所有的陶器都做的很厚。
里面最多的碗碟和杯子,基本上能夠保證人手有兩樣,剩下的則是器型相對復(fù)雜的水壺,水罐等樣式,幾乎都有把手和耳朵,有些還有蓋子,因此這些對所有人的吸引力更大,大部分人都在爭搶傳看這些器物。
在母巴的帶領(lǐng)下,一群野人人手捧著一個陶器開始新一輪的狂歡,圍著土窯開始轉(zhuǎn)圈。
嗚嘎嗚嘎的吼聲震天響,把遠處河灘上吃草的野獸都嚇的緊張無比,鳥群更是撲棱棱在天空盤旋亂叫。
氏族部落,過的是平均分配的原始共產(chǎn)主義生活,這些東西都算是公共物品,不可能人手發(fā)兩個,因此一陣熱鬧之后,母巴便激動的帶著所有族人把這些精美的陶器送上山。
徐晨因為制作了這些陶器,被一群男人歡呼著一路抬回山洞,回去之后,這些陶器都被整整齊齊擺放在火塘四周的石板上,在母巴的安排下,一群人又嗚嗚嘎嘎的開始唱歌跳舞,足足歡慶了近一個消小時之后,這場陶器帶來的喜悅才慢慢消停下來。
有了陶器,生活方式自然也會發(fā)生極大的變化。
比如以前都用手捧水喝,現(xiàn)在用杯子就方便多了。
以前食物都是胡亂丟在石頭上,要不生吃要么燒烤,現(xiàn)在用陶碗和陶盤裝,肯定也要干凈衛(wèi)生的多。
而最近在山下制陶的過程中石板燒魚蝦打牙祭,徐晨還慢慢教會了舉和古等人用筷子。
雖然大家動作都很笨拙,但前后訓(xùn)練了半個月,也全都學(xué)會了,另外一些族人也似乎覺得這樣吃比較有范,于是紛紛開始跟著效仿起來。
模仿,一直都是人類進化的源泉。
特別是葉和一群孩子,不僅模仿徐晨說話,還模仿他的舉止行為。
當然,其中還有許多是徐晨刻意的引導(dǎo)和訓(xùn)練。
比如說話不能帶嘎,食物要洗干凈,飯前要洗手。
特別是拉屎撒尿,為了改變窯廠一群人隨處大小便的習(xí)慣,他專門讓人在土窯附近挖了一個土坑當廁所,準備了許多寬大的樹葉用來擦屁股。
正是在他這種訓(xùn)練和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一群野人最近的生活習(xí)慣好多了,拉屎之后再也沒有舔過手指。
如今真正的陶器量產(chǎn)出來,徐晨也開始進一步的引導(dǎo)這群野人開始更加文明的生活習(xí)慣。
比如喝水,一定要用杯子。
另外因為火塘一天到晚都有火,因此可以用水壺不停燒水,放在水罐之中溫涼之后飲用。
山上的泉水很干凈,而且還帶著一股微微的甘甜。
但畢竟是生水,各種病毒細菌和寄生蟲防不勝防。
喝熱水或者涼開水,才是健康王道。
而且有了熱水和杯子,還能泡茶喝。
雖然眼下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茶葉,但果茶、花茶也是茶,甚至還可以泡一些養(yǎng)生茶。
在這個沒有醫(yī)生,一切傷病全靠自己扛的時代。
有一個強壯健康的身體比任何都重要。
另外,可以用陶罐烹煮食物。
為了教會這群原始人如何使用這些陶器,徐晨一樣一樣的演示給他們看。
燒水最簡單,陶壺裝上水,放在火灶上燒。
烹煮食物相對來說復(fù)雜一些。
畢竟原始人沒有烹煮的概念,除開燒烤就是生吃。
因此徐晨多花了一些功夫,將經(jīng)常食用的燕麥豆類等雜糧直接放在瓦罐之中,也不搗碎,加水之后放在火塘的碳火之中慢慢煨。
肉食同樣如此,將剁碎的肉洗干凈凈放進瓦罐,加入一些野姜,同樣放在炭火之中慢燉。
眼下除開野姜和野蔥韭菜之外,徐晨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其他可以食用的作料。
他最近有空就在窯廠附近到處轉(zhuǎn)悠,最想要的花椒和辣椒影子都沒有。
而這兩樣作料在烹飪中必不可少,特別是他幾年下來習(xí)慣了西南的飲食口味之后,簡直有點兒無辣不歡的感覺。
云貴一帶吃辣比較兇,因為古代缺鹽,當?shù)厝藗鹘y(tǒng)就是把辣椒當鹽使用,用強烈的辛辣來刺激減弱對于鹽的需求。
而花椒具有促進腸胃消化驅(qū)除寒濕的功能,因此在川渝一帶吃的比較兇。
根據(jù)眼下的氣溫環(huán)境判斷,他推測這兩樣或者類似的植物應(yīng)該有,不過巴族的領(lǐng)地范圍太小,野外也太危險,還不足讓他為了這兩樣作料拿小命去冒險。
不過不久之后附近各部落就會舉辦一次叫做巫主的部落大會,到時候可能就有機會打探一下了。
徐晨來來回回的忙碌,燒水煮粥燉肉,母巴和一群人則觀察的同時幫忙學(xué)習(xí)。
最近徐晨的變化太大,創(chuàng)意太多,部落因為他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特別是陶器的出現(xiàn),讓族人在興奮激動的同時,也慢慢產(chǎn)生出一些敬畏,特別是一群成年人,對徐晨做出的每一件事,都不知不覺開始產(chǎn)生一種遵從的態(tài)度。
母巴作為族長,肩負著保護所有族人的使命,她更是因為徐晨所做的一切給家族帶來的巨大變化感到喜悅和激動,在給予徐晨更多的關(guān)愛的同時,也產(chǎn)生了不少猜疑。
這種猜疑,來自于徐晨突然死而復(fù)活之后的各種變化。
它能清楚的感覺到徐晨與跌死之前的晨有著巨大的不同,而且近乎于一種完全的陌生感。
繩索、藤筐、木鋤、弓箭、陶器等各種新奇的創(chuàng)意物品接連出現(xiàn),特別是燒制陶器這種復(fù)雜到近乎于無法想象的東西,讓她在猜疑中甚至變得有些驚恐。
因此,她不得不拿出前任族長,她的母親遺留下來的大巫賜下的法器,來提升徐晨在部落的地位,讓族人給予徐晨更多的尊重。
她眼下還不敢確信徐晨的變化到底是什么原因,但部族因此獲得了極大的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因此她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徐晨的變化通知母族的族長和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