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不知是因為隱隱作痛的腳傷,還是早秋窗外的微寒,余夕不斷夢魘,反復(fù)驚醒。
夢里是模糊記憶堆砌的童年時光,她不斷奔跑,身后總有無腳的黑魔緊緊追隨,眼前的遠遠地立著一個白衣的女子,扎著馬尾,手束紅繩,赤足浸泡在沒過小腿的污水里,寸步難行。
直到余夕跑近才看清,白衣女子卻是另一個境像里的自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一直到天色泛白,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雨聲淹沒了樓下的煙火氣息,滴答滴答仿佛將時間停滯。
余夕翻了個身從床上下來,腳落地的痛感已與昨日有了一些不同,她咬咬牙強迫自己接受。
躡手躡腳地洗漱完畢,輕聲輕氣地出門,不過是害怕某人的過問。
從家里出來到路口還有1千多米的小路,不過5分鐘的路程,因為濕滑和腳傷,余夕走得很慢,好在時間還早,她在路口又等了一會兒,才攔下一輛空的計程車。
水從收起的傘尖上滴落,打濕了單薄的褲子,余夕皺了皺眉,“呯”一聲關(guān)上了車門,對著司機說:“麻煩師傅,云杉路江山中學”。
車窗上掛著的水珠模糊了城市中晨間的喧鬧,雨打在車窗的破碎感,路上水花不斷濺起的跳躍感,行人顏色各異傘面的畫面感,自行車鈴的“叮呤”聲和汽車馬達的“轟隆”聲交織在一起,余夕心中卻倍感安寧,這是和鄧薇薇一起上學無法獲得的恬靜空間。
這樣的雨下了整整一夜,又是整整一日。
數(shù)學課上鄧薇薇分享了隔壁班的八卦,余夕看著窗外的雨,出神地傾聽,沒有發(fā)表自己的意見,畢竟?;ê腕w育生的花邊新聞和自己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下一節(jié)課體育課從室外800米轉(zhuǎn)為室內(nèi)健美操,余夕正好偷懶請假。
送走話嘮鄧薇薇,一個人的班級隨著鈴響安靜下來,隔壁班物理老師抑揚頓挫的授課聲不時地傳來。
余夕從鄧薇薇的課桌里抽出小原千繪新出的《天是紅河岸》,打發(fā)時間。
若不是因為競賽集訓,嚴謹也無法在課上走動,若不是體育課的請假,余夕也不會一個人在班級落單,若不是這一場無休無止的雨,兩人的再會便缺少了交響樂般的背襯。
嚴謹不是故意的,他只不過是“剛好”路過,猜測著也許她在,或是某個偶遇。
從走廊一個教室一個教室路過的時候,嚴謹手中抱著競賽的題案,走得緩慢而輕聲,他的內(nèi)心因小小的緊張而愉悅,又因此而膽怯。
終于走過若干個隔壁班,走到11班的后門,門開著,一眼就瞅見了低著頭倚窗看書的余夕,額頭垂落的發(fā)絲因空氣里的潮氣而濕潤。
嚴謹愣了一下,只有她一人的教室,干凈又清爽。
“余夕。”嚴謹從后門拐了進去,從遠處還未走近便輕輕地喚她。
眼前的女孩聞聲轉(zhuǎn)頭,眸中投來清澈的目光和嘴角的盈盈笑意,讓嚴謹忍不住心跳加速。
茉璃Molly
年華最美的相遇,是你看我時,我也注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