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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無神

第十四回 神僧(3)

江湖無神 水寒之 3610 2022-06-06 07:38:43

  第二天一早,三人跟隨方梟離開天刺門河南分舵,白石道人也一同前往。方梟神情木然,一路上一言不發(fā),白石道人乃出家之人,亦不多言。

  走了三日,二人進(jìn)入一座大的寺廟。

  武則天篤信佛教,國內(nèi)新修了許多廟宇,這座廟極為宏大,光是廟門便有兩丈多寬,三丈高的門樓上掛著黑底金邊的牌匾,匾上寫著三個大字“慈恩寺”。只是這個大的寺廟大門緊閉,似乎并不招待外客。

  看到慈恩寺三個字,李清影想起了長安的慈恩寺,那是玄莊法師翻譯經(jīng)書場所。看著這規(guī)模,與長安的慈恩寺也差不多。

  一俗一道來到門前輕叩門環(huán),沒多久,一個僧人打開門縫,看是二人直接讓入門內(nèi)。

  影玉二人相視一眼,讓如意在廟門外看好馬匹,繞到寺廟一旁的高墻邊,仔細(xì)聆聽,未察覺有人巡視,縱身一躍,進(jìn)入廟內(nèi)。

  只見眼前是一片極大的廣場,足足有百丈見方,大雄寶殿在幾十丈外,進(jìn)來之處是十八羅漢,每座雕像都有丈余高,栩栩如生。

  一個僧人帶著二人穿過大殿,并未停留,直接進(jìn)入后堂。

  二人沿著十八羅漢來到內(nèi)墻,輕輕躍入,此處有四個大殿,分別供奉的是四大菩薩。

  三人沒有絲毫停留,從四個大殿中穿過,進(jìn)入后堂,

  二人也不停留,跟著進(jìn)入后堂。

  僧人把二人帶到廂房前,什么也沒有說,施禮離開了。

  二人眼前便有一間廂房,看僧人轉(zhuǎn)過身子,向這邊看來,急忙鉆進(jìn)去。

  公孫玉低聲道:“這么大的寺廟,竟然只有幾個僧人?!崩钋逵暗溃骸八麄儊磉@里明顯不是參拜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作什么。”公孫玉忽然笑道:“至少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那就是他們今天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很顯然,他們在等人?!崩钋逵包c(diǎn)點(diǎn)頭,道:“這樣也好,我們就在這兒休息一晚?!?p>  影玉均知現(xiàn)在越是平靜,越意味著二人此行不一般,到了藏龍臥虎之地,反而越是安寧。

  廂房內(nèi)只有一張床,床上有厚厚的一層土,顯然很久沒人來這兒了。佛教盛行之下,如此宏大的寺廟竟然荒廢了,也頗為可惜。

  公孫玉把床簡單收拾一下,自是不客氣在床上休息了,李清影只好“委屈”地打地鋪了。好在公孫玉十分“大度”,給他一床褥子,不至于在冰冷的地板上休息。

  李清影睡到天蒙蒙亮便醒過來,讓真氣在體內(nèi)轉(zhuǎn)了三十六個周天。這時,鼻端忽然聞到一陣柔和的檀香遠(yuǎn)遠(yuǎn)飄來。李清影暗忖:“這個廟像是廢弛許久,怎么會有檀香?”當(dāng)即起身。公孫玉嗅覺十分靈敏,也醒過來。二人早已心意相通,腳下一緊,沿著檀香傳來的方向而來。

  二人摸到前廳,只見兩行僧人緩緩走向大殿,為首一個僧人,身穿紅色僧袍,布衣芒鞋,身材高大,雙掌合十。紅袍僧人之后的兩行僧人,有十余人,身著黃色僧袍,手持燭火檀香。

  走到大殿前,兩行僧人從兩側(cè)散開,紅袍僧人推門而入。這大雄寶殿極大,周圍極為廣闊,二人無法靠近,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著。

  這時,二人聽到背后有聲音,急忙躲在旁邊羅漢身側(cè),回頭看去,卻見一行人緩緩從廂房走出,大吃一驚。

  卻見為首之人,三四十歲年紀(jì),光頭,頜下微微有須,身高步闊,并不認(rèn)識。身后跟著四個人。左邊一人身形偉岸,器宇不凡,只是面容愁苦,如喪考妣,卻是方梟。旁邊一個道士,面容秀美,如仙人下凡,正是白石道人。在他旁邊,是一個女子,身子瘦削,一襲紅衣,容顏美艷,正是竹櫻。最右邊之人雖是個男子,但容顏秀麗,不亞女子,身穿白袍,風(fēng)度翩翩。

  公孫玉回頭看一眼李清影,意思是:“他們怎么會在一起?”李清影也一臉茫然,他雖然早知方梟背后藏著秘密,前夜和白石道人一起已經(jīng)讓人十分驚訝,無論如何也無法和竹櫻聯(lián)系起來!

  驚愕之間,一行五人已經(jīng)來到大殿,從后門進(jìn)入。跟著便聽到殿內(nèi)鐘鼓齊鳴,誦經(jīng)聲此起彼伏。

  二人知機(jī)不可失,身子一輕,已經(jīng)躍出數(shù)丈,幾個起落,來到大殿之后,翻身滾入,來到佛像一側(cè)。

  這大雄寶殿從內(nèi)看更顯得廣闊,長寬皆有十丈有余,大殿正中的釋迦牟尼相有兩丈高,莊嚴(yán)寶相,金碧輝煌。兩側(cè)的兩尊佛像也有丈余高。

  五人坐在佛像前約一丈外的蒲團(tuán)上,那個僧人坐在入口處的蒲團(tuán)上,距離眾人有三丈有余。李清影看的清楚,那僧人正是少林寺的淳衍大師。

  只聽得為首那光頭男子道:“淳衍大師,您千里迢迢從少林寺來到慈恩寺,不知有何貴干?”淳衍道:“不敢!老衲冒昧拜訪,蒙西門施主盛情款待,老衲不勝感激?!蹦悄凶拥溃骸按狙艽髱熆蜌饬?,少林寺乃武林的泰山北斗,淳衍大師登門拜訪,慈恩寺蓬蓽生輝?!?p>  淳衍道:“阿彌陀佛!老衲前些日子去了泰山,想見見鄭鳳熾鄭施主。鄭施主管家說鄭施主已經(jīng)下山來到西門山莊做客。故而前來拜訪西門施主,順便見見老友。不想西門山莊已經(jīng)改成了慈恩寺。西門施主誠心向佛,老衲自愧不如?!?p>  姓西門的男子道:“淳衍大師謬贊,當(dāng)年家父死于少林,西門山莊早已名不副實(shí)。后生晚輩西門郵無力為父報仇,無顏面對列祖列宗,不敢忝居山莊。只好掩耳盜鈴,改為佛寺。晨鐘暮鼓,以慰不孝之心?!?p>  淳衍面色微微一變,這話自謙到了極點(diǎn),反而是別有用心,說道:“不知鄭施主現(xiàn)在何處?可否與老衲相見?”

  西門郵道:“鄭掌門前段時間確實(shí)來過慈恩寺,但很快就離開了。大師千辛萬苦特意前來,難道未與鄭掌門相約嗎?”淳衍道:“此次本是鄭施主相邀,確實(shí)未與相約具體時間?!蔽鏖T郵道:“這就難怪了。不知大師此次前來,可有同行之人?”淳衍道:“老衲孤身來此?!?p>  公孫玉輕輕捏一下李清影的手。李清影伸手握住。

  西門郵道:“三年前,家父不幸死在少林。不知大師是否還記得此事?”淳衍道:“阿彌陀佛!西門老施主不幸去世,一代武學(xué)宗師就此殞命,老衲每每思之,均痛心疾首。如今西門莊主年紀(jì)輕輕便武功高強(qiáng),風(fēng)采尤勝前人。視之讓人安慰?!?p>  西門郵道:“大師所言極是。在下年輕時,總覺少林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雖然父親命喪少林,亦覺乃家父之過,只是在下不清楚而已。如今年歲漸長,不孝子心中恨意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更增?!?p>  淳衍道:“西門施主將山莊改為佛寺,想來是勤修佛法,消除業(yè)障?!?p>  西門郵道:“大師所言極是,西門郵正是此意。”說著長嘆一口氣道:“奈何西門郵悟性太低,業(yè)障不但無法消除,反而如熊熊烈火,越燒越旺。今日大師在此,在下心中怒火已經(jīng)無法遏制。懇請大師下場比試一番。若在下輸了,大師正好斬草除根,給在下一個解脫。若僥幸在下贏了,在下心愿已遂,也絕不會四處宣揚(yáng)?!边@句話的意思是如果你贏了,就把這里的人都?xì)⒘恕H绻爿斄?,你會死的不明不白,少林寺的人也查不到?p>  他話音剛落,便聽那柔美男子道:“掌門!你怎可輕易涉險,不如就讓學(xué)生代勞吧?!?p>  李清影的手稍微一緊,公孫玉回頭看他。李清影也正看著她。

  自稱學(xué)生,一般是朝廷眾人所用,尤其是狄仁杰,桃李滿天下,收了許多學(xué)生,自己也算他的學(xué)生之一。而江湖中更多自稱弟子。

  西門郵道:“你說的也是。就由你出戰(zhàn)吧?!?p>  柔美男子起身,先向西門郵躬身勢力道:“多謝恩師!”然后轉(zhuǎn)身道:“淳衍大師,在下易林,今日代師出戰(zhàn),請不吝賜教!若能死在大師的拳掌之下,也算是在下的福分。”

  淳衍大師面露慈悲,道:“善哉善哉!西門施主這又是何苦?”西門郵道:“凡夫俗子,不敢與大師比肩?!?p>  淳衍長嘆一口氣,緩緩起身道:“既然如此,老衲只好應(yīng)戰(zhàn)?!币幻嬲f著,一面搖頭,對于眼前的情形,確是失落到了極點(diǎn)。

  雙方距離一丈站定。淳衍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口中默念經(jīng)書。易林道:“淳衍大師,在下用劍。大師也可用兵器?!?p>  淳衍沒有回應(yīng),還是默念經(jīng)書。易林道:“如此,就休怪在下無理了!”說著長劍出鞘,聽得嗶嗶啵啵的聲音,竟然是一柄軟劍。

  易林手揮軟劍,在身前畫了三朵劍花,向淳衍喉嚨刺去。

  一般而言,江湖對決,極少上來就進(jìn)攻地方要害,畢竟任何人對于自身的要害都會全力防守。貿(mào)然進(jìn)攻,不但無法成功,反而會陷入被動。

  只見軟劍如靈蛇一般向淳衍刺到,劍至途中,手腕一抖,反轉(zhuǎn)向淳衍手腕。一道劍光閃過,鮮血橫飛,淳衍竟然絲毫沒有反抗,任由他刺傷了自己!

  易林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竟然一擊即中,道:“淳衍大師,你……你這是為何?”

  淳衍雙目緊閉,慢慢說道:“西門施主的父親于少林仙逝,害得施主惹上嗔、癡二毒,少林寺罪孽深重,需要一人承擔(dān)。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今日既然是老衲來此,必是佛祖之意。西門施主若想報仇,請動手便是?!?p>  易林看一眼西門郵,滿目驚疑。西門郵微微點(diǎn)頭。易林軟劍再次攻出,卻見他手中之劍婉若游龍,可沖、可點(diǎn)、可刺、可纏、可黏。剎那間把淳衍裹在劍光之中。

  淳衍面露微笑,默念經(jīng)書,紋絲不動。只見的紅布片片飛起,和雪白的劍光融為一體。只是片刻,淳衍紅色的袈裟被割的處處是洞,卻絲毫沒有傷及一寸皮膚。他與軟劍已經(jīng)融為一體!

  淳衍道:“善哉,善哉!施主有向善之心,老衲欣慰不已。”易林呆在原地,他一生大戰(zhàn)、惡戰(zhàn)無數(shù),此時卻不知如何是好。

  方梟緩緩站起身道:“易兄,在下也想向淳衍大師請教?!币琢职筒坏每禳c(diǎn)下場,忙躬身道:“有勞方莊主了?!币膊慌c淳衍多言,返回原座坐下。

  方梟走到淳衍對面道:“在下仁德山莊方梟,如今仁德山莊已毀,在下妻離子散,無仁無德,請大師指點(diǎn)?!贝狙艿溃骸吧词强眨占词巧?。山莊為空,莊主為空。”方梟道:“大師所言極是。既然萬物皆空,在下活著也沒什么意義了?!闭f著右掌抬起,竟向自己額頭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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