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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無神

第廿一回 無辜(5)

江湖無神 水寒之 4370 2022-07-20 22:27:13

  過了石壁,前面又是長長的甫道,兩人向前走去,只覺甬道一路向前傾斜,越行越低,李清影暗忖:“照理來說,這甬道通往無極門頂峰,應(yīng)該越走越高,怎么會越走越低呢?”他怕仙菊苑擔心,也不說破。

  二人走了一百來丈,前面突現(xiàn)幾道岔路。仔細一看,岔路竟有七條之多。

  李清影低頭四處仔細勘查,看左側(cè)位置更深,似乎是有人走過的樣子,低聲道:“走這邊!”搶步往最左一條岔道奔去。

  這條岔道忽高忽低,地面也不再平整,反而是崎嶇不平,順著甬道不住左轉(zhuǎn),走著螺旋形向上,甬道越來越窄,到后來僅容一人,便似一口深井。李清影心想:“這隧道難不成是個漏壺狀?”

  突然之間,驀覺頭頂一股烈風壓將下來,李清影大驚,忙扔掉火折子,轉(zhuǎn)身抱住仙菊苑的腰,急縱而下,左足剛著地,立即向前撲出。

  火折子脫手登時便滅了,眼前一片漆黑至于前面一步外是萬丈深淵,還是堅硬石壁,怎有余暇去想?李清影急中生智,抱緊仙菊苑,縱身上躍,雙手雙腳亂抓,好在洞窟之頂墻壁不平,到處是坑洼,很容易便找到了抓手。李清影緊緊抓住墻中的坑洞,仙菊苑在他懷中,后背緊緊貼著洞壁。

  沒多久,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巨石不知道滾到了何處。李清影定了定神,仙菊苑道:“好險,有人推大石來砸咱們?!崩钋逵罢伦∠删赵返淖欤瑸闀r已晚。李清影低聲道:“別說話,讓他以為我們死了?!表樦错斁従徬蛏吓?,只聽得一個聲音的聲音隱隱從遠處傳來:“賊小子,今日葬了你在這里,算你運氣。賊小子武功不錯,一塊石頭砸不死你不夠,再加一塊?!敝宦牭媚竟髑耸?,接著砰的一聲大響,又有一塊巨石給他撬了下來。

  李清影緊緊貼著洞頂,不想這塊石頭比剛剛那塊石頭大的多,幾乎將整個洞填滿,李清影只覺巨石夾雜著勁風飛馳而下,背后忽然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哼”了一聲。仙菊苑離得近,聽得真切,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只可惜二人雖然近在咫尺,卻什么也看不到。

  巨石伴隨著轟鳴聲而下,正好掩蓋了李清影的聲音。過了許久,那人遠遠的說道:“賊小子應(yīng)該被砸死了,有個小妞陪葬,美了你了。”又過了許久,那人才緩緩的離開。

  李清影聽他腳步越來越遠,這才松開仙菊苑,緩緩落在地上。仙菊苑低聲道:“夫君,你是不是……”李清影背上劇痛,怕仙菊苑擔心,搖搖頭道:“一點擦傷,不要緊的?!?p>  仙菊苑點燃了自己的火折子,看李清影整個后背都被血染得通紅,心痛的雙手顫抖。李清影微微笑道:“石頭太大了,還好有我二人的容身之處,不然就被擠成肉餅了?!?p>  仙菊苑取出隨身的金瘡藥,李清影的衣服已經(jīng)被摩擦的粉碎,仙菊苑小心的將其中破碎的綢緞剝離,將金瘡藥灑在他背上。李清影從背部直到臀部整體都被擦傷,腰背部位置低,更為嚴重。仙菊苑小心謹慎的給李清影背部涂滿金瘡藥,看傷口基本凝結(jié),這才發(fā)覺自己一直屏氣凝神,長舒了一口氣。

  李清影牽著仙菊苑的手,沿著長長的甬道向上走去。走了幾十丈,終于到了一個空曠之處,仙菊苑將火折子高高舉起,察看周遭情景。只見處身所在極為寬廣,散落了了弓箭兵器,大都鐵銹斑斑。李清影道:“這里發(fā)生過打斗?”看周圍沒有尸體,又覺得不可能。

  李清影看周圍有幾根木棍,也不只是什么時候留下的,取過來右手橫向劈下,內(nèi)力所到之處,木棍被劈成兩段,從中間折斷處點燃,與仙菊苑各拿一段。

  二人將火把高高舉起,四下觀望,卻見此處像一個巨大的廣場,可以容納得下數(shù)百人之眾。廣場周圍,分布著十余個圓形巨石。巨石之下還有深深的滾痕,雖然時間久遠,堆滿了塵土,但石頭巨大,痕跡頗深,并未完全消失。李清影道:“這些石頭也是被人從其他地方推過來的。沿著這些痕跡,說不定可以出去?!毕删赵伏c點頭,順著痕跡向前照了一段,發(fā)現(xiàn)前方一條深深的甬道向遠處延伸,在火光照耀之下,一直通向黑暗。仙菊苑道:“夫君,那邊?!?p>  李清影點點頭,正要向那邊走去,忽然想起那人的一句話,說道:“我們往回看看?!毕删赵废肫鹉嵌勿佬挠杏嗉?,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恐懼的瞪大眼睛看著李清影。李清影道:“剛剛那人的聲音不像是陳煥。我們來的地方也看了,并沒有來人的痕跡。也就是說他是從無極門內(nèi)進入的。”

  仙菊苑想起那人剛剛說的話,道:“所以這里面可能有他進來的地方?”李清影點點頭道:“有這種可能性,不過這么一來密道之少有三個出口,和李姑娘在圖中所示不同。”仙菊苑知他謹慎,乖巧的點點頭,右手緊緊抓住李清影的左手。

  二人沿著甬道細細查看一番,一直到最下方的密室都看了,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李清影道:“看來他真是從上面下來的。”仙菊苑點點頭道:“現(xiàn)在我們需要思考如何從此處出去,我剛剛粗略把所有的壓痕都看了一遍,沒有明顯的出路?!?p>  李清影微微一笑道:“李姑娘曾說過,這密道本來只有一條路徑,是后來陳煥加了許多岔路。”仙菊苑嘆口氣道:“這意味著只有一條是正確的道路,而且來的路已經(jīng)堵死了?!?p>  李清影道:“這密道之內(nèi)曾經(jīng)有無數(shù)人無數(shù)個東西來過,想來會留下許多痕跡?!毕删赵废肓似?,忽然前一亮,說道:“是那些巨大的圓石!”李清影道:“正是!”

  仙菊苑想起那些圓石,有些后怕,身子不由自主的忍不住顫抖一下。李清影拉著她的手道:“這密道本來只有一條路,也就是這些巨石是從一條路運進來的,我們來路已經(jīng)被巨石擋住,也就是說這些巨石不是從我們進來的路口推進來的,而是從另外一條路口推進來的?!?p>  仙菊苑恍然大悟道:“既然是從一條路進來的,那就意味了不論這些石頭如何亂滾,進來的那條路的痕跡一定是最深的,我們只要沿著痕跡最深的那條路便可以找到出去的路了?!?p>  李清影道:“時間不早了,這跟木棍也快燒完了,我們快走吧?!毕删赵返溃骸笆?!夫君!”

  二人沿著原路返回,很快跟上去。到了密道中的大堂,四下尋找巨石的滾落痕跡,終于在一塊巨石處,找到了深深的滾痕。李清影當先走上去,沿著一條長長的甬道一直向上,走了不知多長時間,終于看到了一點亮光,黑暗之中顯得異常明顯。

  仙菊苑興奮地一陣歡騰,引來陣陣回聲。

  那亮光看著很近,走著卻很遠,一行人估計走了兩百余丈才走到了甬道的盡頭。李清影輕“噓”一聲,讓仙菊苑安靜。仙菊苑依言不再說話,熄滅火把??创颂幈緛響?yīng)該是有座巨大的石門,如今已經(jīng)被打開了,想必是那人所為,一束亮光沿著石門破口灑入,遠遠看上去便是一個光點。

  李清影先走出來,仙菊苑跟著出來,看到眼前是一個極大的石屋,足以坐得下上千人,石屋的一側(cè),依山建了門窗,若是白天,陽光普照,必然十分明亮。石屋的另一側(cè),是一座高高的祭壇,依山雕刻著一朵巨大的白蓮,那白蓮晶瑩剔透,潔白無瑕,竟然是純白的大理石雕刻。巨大的白蓮之下是歷代教主的牌位。牌位之下,燈火通明,密道內(nèi)的燈光便是這些燭火。

  李清影粗略一掃,心中起疑,他聽說過景教,卻未聽過景教和白蓮相關(guān),反倒是與佛教相關(guān)。他緩緩走上前,看清楚上面的牌位,一一掃過,一個牌位讓他大吃一驚——后主陳叔寶之靈位。在往上,還有高宗孝宣皇帝陳頊,世祖文皇帝陳蒨,一直到高祖武皇帝陳霸先。

  忽的,一個聲音從后面緩緩傳出來:“很好奇是嗎?”李清影急忙回頭,卻見來人面如冠玉,身形優(yōu)雅,步履輕盈,正是許久不見的陳煥。

  李清影現(xiàn)在武功極高,莫說是敵人就在附近,若凝神靜聽,方圓幾十里內(nèi)有什么動靜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此處雖有大風喧囂,但敵人已經(jīng)到了眼前他還毫無察覺,這是絕無僅有之事!

  陳煥緩步上前,來到祭壇前,恭恭敬敬的拜倒,磕了四個頭,緩緩地站起來,笑道:“我等了你大半年了。不過你也沒有讓我失望,你是第一個非本教人員來到此處?!?p>  李清影看他淡淡微笑,竟有種如沐春風之感,恍惚間竟然忘了他是自己要救李芊兒的大敵。

  陳煥道:“你這個計策也不錯,讓五大派來攻我陰陽無極門。不過你還是高估他們了?!崩钋逵敖K于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呼吸,道:“你把他們?nèi)珰⒘??”陳煥道:“沒有。我沒有必要為了他們折損人手。”

  仙菊苑道:“那個叫惡馭的已經(jīng)被他們殺光了。”陳煥走到門前,看著從外面透入的月色道:“不讓他們殺一些人,他們會退嗎?”仙菊苑忽然感覺和他十分投緣,道:“你說的是?!标悷ㄆ娴溃骸芭叮憔谷缓臀矣邢嗤南敕??”

  仙菊苑道:“他們出來討生活,本來就是賣命的,賣了命不正是死的其所?”陳煥微微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和你相比,我倒有些婦人之仁了。敢問姑娘姓名?”仙菊苑道:“我爹已經(jīng)把我許配給他了,我叫仙菊苑,是東瀛人。”

  這時,忽聽的一個女聲從暗中叫道:“什么?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李清影吃了一驚道:“李姑娘!”正是李芊兒。她藏在一處死角,別處的光亮更顯得此處黑暗。李清影看不到她的身影,但一聽聲音,即可辨別。

  陳煥道:“芊兒,我和你說過,皇帝親自賜婚。他抗旨不尊,甚至被下了推事院。也不能怪他,畢竟他只有接受和死亡兩個選擇。”李清影道:“李姑娘,你還好吧。非常抱歉,我來晚了?!崩钴穬撼聊谎?。

  過了許久,陳煥才道:“東瀛人,難怪了。能嫁給他是你的福分?!毕删赵反笙驳溃骸澳鞘恰N液芟矚g他,是我主動讓父親向皇上求親的?!?p>  李清影終于開口道:“你怎么打算的?”陳煥道:“你不問芊兒在哪兒,也不和我拼命,反而問我要做什么?”李清影道:“我現(xiàn)在六神無主,內(nèi)心慌得要死,隨便找個話題掩蓋內(nèi)心的害怕。”

  陳煥淡淡笑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這兒嗎?”李清影道:“我只能猜到你的主力應(yīng)該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其他的我不知道?!标悷ǖ溃骸澳憧梢圆乱幌隆!崩钋逵暗溃骸笆悄阕约喊l(fā)現(xiàn)的,還是他們故意泄露的?”他說的他們是指上官婉兒屬下的九龍門。

  陳煥道:“我和你不一樣,我只關(guān)心結(jié)果,不關(guān)心過程。”李清影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當如何?”他說的我們是指他和仙菊苑。

  陳煥淡淡地道:“我可以把我的計劃告訴你,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被我殺死?!崩钋逵暗溃骸拔抑缓寐犅犃??!?p>  陳煥道:“五大派來圍攻,我是不擔心的。他們千里奔襲,勞師遠征,未戰(zhàn)先輸。不過既然來了,不留下些什么終歸不好。一方面我也是要臉面之人,另一方面我也是有脾氣之人?!彼f的很平淡,看不出是一個有脾氣之人。

  陳煥道:“我讓人把曉夢迷蝶的金泰擒了,放在總壇教主的屋內(nèi),讓他體驗一把當教主的感覺?!崩钋逵暗溃骸斑@樣一來,曉夢迷蝶不就和五大派合二為一了嗎?”陳煥道:“那是你不知道曉夢迷蝶為何要遠遁天山。”

  李清影道:“為什么?”陳煥道:“我說過我不關(guān)心過程,我也不喜歡和別人解釋過程。你只需要知道一個結(jié)果那就是曉夢迷蝶和五大派一定會打起來。而我給你的任務(wù)也很簡單,只要守住這兒就行。”說到這里長嘆口氣道:“畢竟這里是祖先的牌位,我?guī)Р蛔??!?p>  守住這兒的意思,就是無論輸贏,不要讓別人攻上這里,李清影問道:“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陳煥道:“那就死在我手里。這兒我親自守著。他們真的攻到這兒,應(yīng)該也沒什么作戰(zhàn)能力了?!?p>  仙菊苑怒道:“你敢!”李清影伸手擋住她道:“所以你把一舉剿滅五大派的功勞給到我?”陳煥對于仙菊苑置若罔聞,道:“也是一舉剿滅陰陽教的功勞。”李清影苦笑道:“要阻止殺紅了眼的人,可不容易。”陳煥道:“那就是你自己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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