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被嚇得心驚膽戰(zhàn)。姜推道:“煩勞胡大俠為他解開穴道,免得他死的不服。”胡煌微微一笑道:“好。”手中一枚鐵錐飛出,撞在李拉肩頸處,卻并未打傷她。李拉身子一顫,已經(jīng)可以動彈。
姜推道:“來吧!決一死戰(zhàn)吧?!眳s見李拉紋絲不動。姜推道:“我不會手下留情的?!闭f著飛身而起刺向李拉。眼看劍已刺到,李拉仍然毫不在意。
姜推足下一點,后退一丈道:“你故弄玄虛做什么?”胡煌輕輕道:“姜掌門,他已經(jīng)死了?!苯瞥粤艘惑@,卻見他紋絲不動,卻是像是死了,看腳邊有一塊石子,飛起一腳,踢向李拉。李拉不閃不避,正中他的胸口,平平地倒下。果然是死了。
胡煌剛剛每一招姜推都看的清清楚楚,不可能是他殺死的,而且這無論如何都是青城派內(nèi)之事,別人插手也不妥當。胡煌作為老江湖,豈能不知?
李拉竟是活生生嚇死的!
姜推回頭道:“多謝胡大俠出手相助?!焙推鹕淼溃骸安豢蜌狻!苯频溃骸安贿^胡大俠跟隨我等從西域一直到江南,不會只是為了幫在下清理門戶吧。”胡煌嘿然一笑道:“這個是臨時之事,在下主要是為陰陽教而來,正好順路而已?!?p> 姜推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辭了?!焙偷溃骸扒衣!苯频溃骸昂髠b還有別的事?”胡煌道:“陰陽教萬里迢迢來到金陵,立足未穩(wěn),此時正是剿滅他們的好時機,不知姜掌門意下如何?”姜推道:“十分抱歉。家門不幸,出了叛徒,門內(nèi)還有許多要事處理,顧不得他人之事。”
胡煌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告辭?!苯频溃骸昂髠b且慢,在下還有一事請教?!焙偷溃骸敖崎T請講。”姜推道:“師兄武功高強,內(nèi)力精純,剛剛那招確實精妙,卻也不至一招就力竭而死。這其中有什么秘密?”
胡煌道:“尚掌門在天山時已經(jīng)身染重病了?!苯频溃骸澳菚r在下與他朝夕相處,如何不知?”胡煌道:“在下也不知,是本門季兄發(fā)現(xiàn)的。甚至尚掌門自己都不知曉?!苯频溃骸澳銈円虼巳f里迢迢跟隨我們到了江南?”胡煌道:“此事確實只是個偶然,在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p> 姜推道:“原來如此!還是多謝胡大俠的救命之恩。在下告辭?!弊岄T下弟子抬起尚搭的尸體,消失在夜色中。至于李拉和其他叛徒的尸體,自不再管。
待一行人離開,胡煌忽然道:“是何人一直藏在暗中?”李清影無奈,只好走出道:“在下李清影,見過胡兄。”胡煌聽到李清影的名字道:“原來是襄汾王。天山之后,別來無恙。”李清影道:“承蒙胡兄掛念。不知胡兄如何發(fā)現(xiàn)在下的?”
胡煌笑道:“說來慚愧,老兄我眼睛不好使,只好不斷練習(xí)耳力,這方面確實比正常之人靈敏些。”李清影知他所言不虛,道:“佩服佩服。”
胡煌道:“老弟此來江南,所為何事?”李清影道:“為陰陽教而來?!焙偷溃骸坝欣系茏鳛閺娫?,何愁陰陽教不滅。”李清影道:“現(xiàn)在可有哪些消息可以告知小弟。”胡煌道:“我等也是剛到金陵,許多事情尚未商議。只是在秦淮河邊看到了青城派之人,心生好奇,這才追來?!?p> 李清影看他說話虛虛實實,不知是故意隱瞞還是有難言之隱,便不再問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后會有期?!焙偷溃骸耙埠靡埠??!睅е茓尘彶诫x開。
李清影看著地上的尸體,一一查驗,確認都死了,在李拉身上翻找半天,發(fā)現(xiàn)一封信,打開一看,卻見里面寫道:“尚病重,引禍于姜,慎之慎之?!睕]有落款。這尚應(yīng)該就是尚搭,這姜應(yīng)該就是姜推。
李清影暗忖:“這背后果然還有人指使,只是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把曉夢迷蝶和陰陽教的人一一排除,沒有發(fā)覺什么異常,猜不出是何人所為。
李清影返回客棧。
第二天一早,葉乘風(fēng)來報,葉振風(fēng)和仙菊院也到了金陵,只等他一句話,便來相見。陰陽教仍然按兵不動,棲霞山守衛(wèi)森嚴,暫時不知道山中發(fā)生了什么。
李清影在客棧呆了一日,沒有什么進展??粗搅艘雇?,借著月色來到棲霞山山腳。棲霞山極大,陰陽教所剩之人不多,雖在關(guān)鍵隘口設(shè)有明哨暗哨,終究不能覆蓋整座山體。
李清影辨明了道路,飛身而起,踏在一株松樹冠上。深夜之中,山雖然不高,山風(fēng)卻也不小,他伴著松濤陣陣,踏著樹冠一路向上。
他不辨道路,只是沿著山體向上,終于來到山中一寺廟,看門前無人守衛(wèi),跳江下來,卻見牌額上豎著寫了三個大字——功德寺。
功德寺始建于南齊永明七年,當時稱為棲霞寺,梁僧朗于此大弘三論教義,乃江南三論宗初祖,前隋文帝于八十三州造舍利塔,其立舍利塔詔以蔣州棲霞寺為首。本朝太宗時改稱功德寺,規(guī)模浩大。
李清影凝神靜聽,只聽的山風(fēng)徐徐,松濤陣陣,沒有別的異響。飛身而起,越過旁邊高墻,進入寺內(nèi),只見大雄寶殿中燭火通明,緩緩摸過去。他自知深入龍?zhí)痘⒀?,大氣都不敢喘,每一步都極盡小心。
走到近處向內(nèi)看時,卻見三名僧人正枯坐參禪,并無陰陽教之人,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他略微凝神,離開大雄寶殿,向后殿摸去。一連過了三座大殿,不是空空如也,就是僧人在參禪,哪有陰陽教的影子?
摸到后面的禪房,也是除了僧人念經(jīng)的嗡嗡聲,便是安靜一片。
李清影輕身離開功德寺,卻見山間小道上也沒有守衛(wèi),暗想:“難不成陰陽教已經(jīng)離開了?”想到此處,心下忽的一凜,暗叫:“不妙,這是暗度陳倉之計!”
想清楚此節(jié),急忙返回。他在山中奔走半夜,返回客棧時已經(jīng)雞鳴三聲。召集了涂福和葉乘風(fēng)道:“‘風(fēng)神’通知‘影神’和仙菊院直接去百花門,協(xié)助丹心掌門和元心師太。另外告知裴寂、單飛,也立刻前往。”葉乘風(fēng)道:“敢問龍頭,為何如此匆匆?”李清影道:“陰陽教使了個暗度陳倉之計,已經(jīng)前往了百花門。”
葉乘風(fēng)道:“這不太可能吧,他們屬下有數(shù)百人,如此大的行蹤無論到了哪里都十分顯眼。就算是化整為零,也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崩钋逵暗溃骸捌鋵嵨乙膊桓掖_定他們?nèi)チ四睦?,但有一點卻毋庸置疑,就是他們早就不在金陵城了。”
葉乘風(fēng)道:“龍頭為何不去?”李清影道:“我和陳煥說過,隋煬帝寶藏就在金陵城,我不但不能走,還得多呆幾日,讓他覺得寶藏就在此處?!比~乘風(fēng)道:“龍頭,此事過于危險,不如讓我假做龍頭在此招搖過市,龍頭在暗中觀察?!?p> 李清影道:“不必擔(dān)心。沒有找到寶藏時,我十分安全。另外涂福我還留在身邊?!蓖扛5溃骸皩傧乱涣ΡH鯛敯踩?。”葉乘風(fēng)道:“龍頭既已決定,屬下領(lǐng)命?!?p> 送走葉乘風(fēng),李清影道:“勞煩涂兄去曲阿一趟,打探一下當年隋煬帝打算遷都之處?!蓖扛5溃骸笆牵堫^?!崩钋逵暗溃骸敖裢肀胤??!蓖扛5溃骸笆??!?p> 涂福離開,李清影在客棧休息一整日,晚間時分,河燈初上時來到秦淮河邊。他一面要隱藏行蹤,一面還得讓別人知道他隱藏行蹤,思慮許久決定晚上招搖過市,白天偃旗息鼓。
這等煙花之所,他本以為自揚州遇公孫玉之后便再不來了,現(xiàn)在他還是來了。
對他而言,這一切早已是輕車熟路,他熟練地找著歌姬,給著賞錢,勸酒他也不避,吟詩作對也胡亂做的幾首。他找的不是公孫玉這般的魁首,除了阿諛奉承,也不會說他格律不對,對賬不嚴整之類的。喝得醉醺醺的,再搖搖晃晃地回到客棧。
涂福道:“王爺!時間久遠,當?shù)卦S多人不知道當年煬帝要遷都之地為何處,只是零星的消息大概可以確定在丹徒,具體在何處并不清楚。”李清影道:“從丹徒過了長江便是揚州了。”涂福道:“正是!運河從此處聯(lián)通?!?p> 李清影略加思索道:“明日你再去探查一番,不過要故意鬼鬼祟祟,讓人發(fā)覺。另外在岸邊找個荒僻之所,仔細打量?!蓖扛8S涂大漠走鏢多年,自己也獨立走鏢,對這個似是而非的要求清楚的很,當即道:“是!”
第二天李清影還是睡了一整天,晚間時分出發(fā)去了金陵最大的妓院,他假裝自己是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雛兒,白花了許多銀子,最后醉醺醺地回到了客棧。
涂?;貓螅骸皩傧碌驼{(diào)的招搖過市一整天,沒有人跟蹤。”李清影從懷中取出一張憑信道:“這是五百兩的憑信,明天去換了銀子,去今日去的地方,召集三五十人,開始挖掘?!蓖扛5溃骸笆?!”李清影道:“此行危險極大,要注意安全?!?p> 涂福道:“承蒙王爺既往不咎,收留涂福,為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崩钋逵暗溃骸鞍萃辛恕!蓖扛5溃骸笆?!”
這一天李清影又睡了一天,晚間時分再次去了附近最大的妓院,找了兩個粉頭陪陪酒。老鴇發(fā)現(xiàn)是昨天的大財主,今天自然是滿臉堆笑,迎到了樓上雅間。
不多時,兩個濃妝艷抹粉頭款款走進,李清影略微一怔,兩名顯然是身負武功,而且輕功不弱。李清影故作不知,大聲道:“快來快來!你個老婆子怎么回事,讓本大爺?shù)攘诉@么久?!?p> 老鴇賠笑道:“大爺,這兩位是我們院子里最好的兩朵花,一個叫白牡丹,一個叫紅石榴,聽說大爺今天再來,直接把別的客人都拒絕了,直接來找大爺呢?!崩钋逵肮笮Φ溃骸罢f的好說的好,有賞!”說著拿出一錠銀子,這銀子足有十兩,老婆子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急忙上前雙手接過。
白牡丹和紅石榴也依偎過來,鉆到李清影懷中,白牡丹抓起桌上的葡萄喂到李清影口中。紅石榴道:“大爺,喝點兒什么酒呢?我們這兒有最好的河?xùn)|汾酒。”李清影口中銜著葡萄,道:“大爺有的是錢,當然是最貴的酒了?!奔t石榴嬌嗔著道:“是奴婢說錯話了,當掌嘴。”說著伸出嫩手向嘴上拍去。
李清影一把抓住她的手,用流著口水的嘴巴親一口道:“那哪兒成啊,豈不讓大爺心疼了。自罰一杯吧?!奔t石榴略微掙扎道:“多謝大爺?!?p> 李清影看她手上還有些許黃繭,顯然是剛剛清理不久,扭動時身體雖然刻意掩藏武功,卻藏不住自然噴發(fā)的內(nèi)息和練熟了的功夫根基。
紅石榴飲了一杯,又斟滿了,遞到李清影身邊,道:“大爺,奴家陪你喝一杯。”李清影對驅(qū)毒已經(jīng)頗有見解,暗想:“就算其中有毒,你這毒難不成比涂大漠的還厲害?”也喝了一杯。
白牡丹道:“大爺,在吃些點心吧?!崩钋逵暗溃骸昂?!邊吃邊喝才好玩?!背粤艘豢邳c心道:“紅石榴,給大爺唱個小曲兒吧。”紅石榴道:“大爺想聽什么?”李清影道:“大爺別的不喜歡,就喜歡漂亮小娘皮。什么盡興來什么?!?p> 紅石榴眉頭微蹙,白牡丹馬上道:“大爺,紅石榴最厲害的是床上功夫,這唱歌的本事可是不如奴家呢。不如就讓奴家唱給大爺聽吧。”李清影眉飛色舞道:“好!床上功夫好最好!你唱,唱的大爺興致來了,再到床上好好瀟灑瀟灑。到時候賞錢自少不了你們的?!?p> 白牡丹道:“多謝大爺?!闭f著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只琵琶道:“那么奴家就給大爺唱一首《后庭花》?!崩钋逵皵[擺手道:“不要不要!別以為大爺沒文化,那《后庭花》是南陳后主的靡靡之音。一點兒都不吉利?!?p> 白牡丹道:“那奴家就唱一首《洛神賦》如何?”李清影道:“這個好!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若……若什么來著?”紅石榴道:“若流風(fēng)之回雪?!崩钋逵暗溃骸笆腔匮┗匮!比缓笈呐哪X袋道:“曹子建的經(jīng)典之作,今天怎么……怎么……怎么有些頭暈……”然后“啪”的一聲,趴在桌上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