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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無神

第廿九回 無狀(2)

江湖無神 水寒之 4021 2022-09-06 16:11:55

  李重俊站在一株松樹前掩面而泣,哭了片刻又破口大罵道:“韋皇后這個老妖婆!李清影個兩面三刀的小人!還有你們這群廢物!”另一個較高的護衛(wèi)道:“太子可不大聲喧嘩,寧王可能就在附近,他武功高強,一點聲音也能循著找來?!?p>  李重俊張手一個巴掌打在他臉上,大罵道:“老子現(xiàn)在不是太子了,連你個狗一般的東西也敢教訓(xùn)我了?”那人捂著臉抵著頭道:“屬下不敢?!?p>  李重俊道:“老子就要叫,韋皇后老妖婆!李裹兒小賤人!李清影大奸賊!”叫聲極響,驚動一眾飛鳥。

  李重俊喊了幾聲,覺得累了,道:“你們幾個還不去找些吃的來,要餓死我嗎?”幾人忙道:“是!”李重俊道:“枉我平時對你們不薄,沒想到都是些廢物,狗一般……”說到此處,卻見一柄鋼刀已經(jīng)從后面面腰部刺入,從身前胸口刺出!卻是那高個子護衛(wèi)一刀捅了李重俊!

  李清影與他們還有些距離,察覺時已經(jīng)來不及救援。更何況他現(xiàn)在的位置正好面對著李重俊,那人在他身后,被擋的嚴嚴實實。

  李重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卻見他臉上滿是戾氣道:“反正也活不了了,把你的尸體帶回去,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李清影急忙上前,雙掌連揮,封住四人的穴道。伸手接住李重俊。他本想將李重俊抓回。李顯生性懦弱,也可說是寬宏。此次政變也沒有大的影響,到時向他求求情,雖不能保住太子的位子,但勉強能保住一條命。就像當年的李承乾一般,沒想到他竟然被下屬所殺!

  李重俊看是李清影,冷笑一聲,溘然而逝。

  李清影無奈地嘆口氣,那護衛(wèi)道:“王爺,我等跟隨太子謀反本是迫不得已,如今殺了太子以明心智,希望寧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崩钋逵鞍姿谎鄣溃骸氨就鯐?jù)實陳奏的?!闭f完拔出李重俊身上的刀,收在一旁,扛起李重俊的尸體。運指成風,解了四人的穴道。

  卻見那三個護衛(wèi)竟然同時拔刀,紛紛斬向那高個子護衛(wèi)。他們距離本來極近,高個子護衛(wèi)猝不及防,被亂刃分尸。

  李清影退后一步看著三人。那個矮個子護衛(wèi)道:“太子對我們恩重如山,今日太子已亡,我等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闭f完,三人紛紛橫刀自刎。

  李清影若要救三人自是十分容易,但三人死志已決,自不必出手。他將李重俊的尸體放在他騎來的馬背上,對著三名護衛(wèi)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起身正要離開。忽然想起剛剛那護衛(wèi)說的是“男的死了,女的跑了?!卑迪耄骸澳茉谒膫€太子府護衛(wèi)手下逃走,也算是高手,不知是什么人?!?p>  想到此處,先撇下李重俊,看不遠處有間草屋,快步走去,卻見四人倒在血泊中,其中三人身著太子府的衣衫,還有一人身著粗布麻衣,倒伏在地上,右手上有一片巨大的舊傷痕。

  李清影上前將他翻轉(zhuǎn)過來,不由得吃了一驚,此人竟然是華山派的冉克!再細看時,卻見他雙掌仍做出掌力拍出的樣子,再看他身上的傷口。暗想:“他在為某人療傷時,被人從背后偷襲,一刀斬折了脖子,但他一時未死,雙掌打死兩人這才氣絕。那女子驚醒后,也殺了一個護衛(wèi),奪命而逃??此氖址ǎ涔σ彩菢O高?!?p>  李清影在冉克身上隨意翻找,只找到一些碎銀子。正要離開,忽聽得有人喝道:“哪里來的賊人,竟敢殺害我兄長,納命來!”說著長劍破空之聲刺來。

  李清影回頭右手快如閃電,捏住劍尖,道:“冉大俠是被太子府護衛(wèi)殺掉的?!眮砣苏侨胶?,只見她身上的傷雖然好了,但偷頭上為胡煌暗器劃傷了頭皮,再也沒有長出頭發(fā),看著十分滑稽。

  冉荷也認出了他道:“襄汾王?”這幾個月他們一直僻居此處療傷,并不知道李清影已經(jīng)晉封為親王。馬上道:“你說這些人是太子府的人?”李清影點點頭道:“正是?!比胶傻溃骸拔覀兣c太子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要來殺我們?”李清影道:“太子今晨造反被皇上鎮(zhèn)壓,我奉命追趕至此。太子慌不擇路,見人就殺。”

  說著,李清影引著冉荷來到太子尸體面前——天下應(yīng)該沒有人膽大包天敢穿象征太子的衣衫。冉荷看著滿地尸體,已經(jīng)信了大半,想起哥哥這幾個月的朝夕陪伴,忍不住悲從中來,放聲哭嚎。

  李清影道:“在下還有皇命在身,就此告辭?!眲倓?cè)胶沙稣校憧闯鏊碛袃?nèi)傷,氣息不純。想起那日胡煌只是用暗器傷了她,都是外傷,應(yīng)該早已康復(fù),不知后來又遇到了什么敵人。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太子,他無心詳查,便先離開。

  他騎著一匹,帶著一匹,并不能全速奔走。來到京城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早有守衛(wèi)看到李清影,急忙迎上。李清影下馬敘禮,卻見一人形容猥瑣正要出城,看到李清影,頭向另一邊別過去,快步離開。

  李清影心中起疑,正要詢問,那守衛(wèi)已經(jīng)道:“王爺,皇上有令。王爺可直接入宮?!崩钋逵爸缓脮簳r不管那人,快馬向皇宮而來。

  到了宮門前,喚了兩名侍衛(wèi)抬著太子的尸體,直接來到麟德殿。太子兵變,群臣還在商議善后之事。但太子目前下落不明,討論沒什么成果。

  太監(jiān)高喊:“寧王入宮覲見?!辈欢鄷r,殿內(nèi)的太監(jiān)喊道:“皇上請王爺進殿?!?p>  進入殿中,卻見皇帝、皇后都在,安樂公主李裹兒已經(jīng)換了一身寒衣素服,為武三思披麻戴孝。

  群臣看到太子的尸體,面露驚愕之色。太子乃未來儲君,雖然造反,尚未被剝奪太子之位,殺害太子與弒君無異!

  李清影拜倒道:“臣拜見皇上。”李顯道:“清影,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太子怎么死的?!崩钋逵暗溃骸叭莩技毞A?!苯又鴮⑻尤绾翁尤腌娔仙剑绾螢槭窒伦o衛(wèi)所殺之事一一陳述。

  李顯聽完道:“原來如此,這三個人倒是十分忠誠?!崩钋逵安恢撊绾螒?yīng)付,只好含糊過去。

  李顯看到李重俊的尸體,瞬間松口氣,連著打了兩個哈欠,道:“諸位臣工,今日發(fā)生如此大事,太子后事及梁王后事如何處置,由禮部和吏部牽頭,商量個方案出來,明日再議。”群臣齊聲道:“是!”李顯道:“清影今日奔波一日,先回府吧。”李清影道:“是!”

  李清影走出皇宮,心情復(fù)雜,太子兵變本在意料之中,但梁王府被屠,然后又反攻內(nèi)宮,卻在他意料之外。太子為屬下所殺,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正自怨自艾中,卻見福祿壽匆匆趕來,道:“王爺!王妃……王妃她……”李清影心猛地一跳,抓著福祿壽雙肩道:“王妃怎么了?”福祿壽涕泗橫流,哭倒在地道:“王爺,屬下沒有保護好王妃……”

  李清影腦中如同炸開一般,撇下福祿壽,直沖回王府。來到府門前,竟見無人守衛(wèi),心瞬間沉入谷底,直接沖到后院,卻見滿地仆人、守衛(wèi)撲倒在地哭成一片,王妃寢室前,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八個護衛(wèi),慕云和淳生也在其中,都是被一刀斃命。

  李清影與武則天對話時,與陳煥對決時,與千軍萬馬中時,從未如此害怕過。每一步都如同踏在針輦之上。

  終于,李清影來到門前,眼前的一幕讓他如同一個巨大鐵錘狠狠的捶在他的心口,無法呼吸。他功力已經(jīng)極深,定力極強,此時卻一個趔趄,半癱倒在地上。旁邊的下人急忙上來道:“王爺,王爺!”七手八腳的扶他。

  武隱隱躺在血泊中,臉被劃得稀爛,渾身上下中了幾十刀,尤其是小腹,已經(jīng)被捅得血肉模糊。

  李清影咆哮道:“都滾開!”下屬多為手無縛雞之力之徒,他憤怒之下早已失了分寸,紛紛被震開數(shù)丈,幾個身子弱的丫鬟,登時氣絕。

  恍然間,李清影忽然想到城門前遇到的那個猥瑣之人,此時想來,那人不正是費煙霞?

  李清影牙根快咬出血來,口中擠出四個字“上官婉兒”!跟著縱身一躍,飛身而起,發(fā)足狂奔向?qū)m中飛來。

  來到玄武門,士兵們剛剛打掃完現(xiàn)場,正在清點傷亡??蠢钋逵瓣J入紛紛拜倒道:“王爺!”李清影不理會,徑直闖入。來到后宮外門前守衛(wèi)道:“王爺!”李清影喝道:“快閃開,我要去殺了上官婉兒?!?p>  那守衛(wèi)屬于右衛(wèi),羽林衛(wèi)叛變,今夜臨時換人值守,李清影的左衛(wèi)守衛(wèi)外宮,右衛(wèi)守衛(wèi)內(nèi)宮。那守衛(wèi)大聲道:“王爺忠君愛國,其能說這等忤逆之語?!?p>  李清影一個箭步上前,一掌正中其胸口,那人登時氣絕。旁邊的守衛(wèi)吃了一驚,大呼道:“寧王造反啦!寧王造反啦!”

  李清影已經(jīng)紅了眼,這一嗓子更讓他肆無忌憚,對著左右兩個護衛(wèi)啪啪兩掌,二人雖然身著重鎧,如何抵擋得了他的掌力,被擊飛一丈,撞在身后之人身上,二人肋骨斷裂,估計也活不成了。

  眾軍一面高喊“寧王造反啦!”一面挺槍來攻,三柄長槍從背后刺到,李清影側(cè)身閃過,左臂將長槍籠在懷中,飛起一腳,踢飛身后三人。又有兩柄長槍從兩側(cè)刺到。李清影身子飛旋,左右手各持一柄長槍,反刺二人。將二人貫胸而過,同時刺入身后一人。

  他雖未練過槍法,但他功力深厚,長槍在他手中,如神龍出水,虎虎生風。右衛(wèi)軍雖是訓(xùn)練有素,但這等近身之戰(zhàn),如何能擋得住他。

  李清影已經(jīng)狀如瘋狂,口中高喊著:“我只要殺上官婉兒!擋我者殺無赦!”手上毫不停留,拳打腳踢,槍刺掌劈,只打得禁軍東倒西歪,叫苦不迭。

  這時,越來越多的右衛(wèi)軍圍來,甚至連在外宮的左衛(wèi)軍聽到響動,也沖殺進來??吹綄Ψ绞亲约旱纳纤荆粫r之間不知當如何是好。

  禁軍作為皇家衛(wèi)隊,雖然經(jīng)歷了開始的無狀,在大將軍的指揮下逐漸收住陣腳,齊進齊退,有攻有守,有擾有襲,層次分明。

  李清影初時尚可游刃有余,漸漸覺得對方越發(fā)攻守有序,手上越來越緊,寸步難移。右衛(wèi)大將軍大聲道:“王爺,請束手就擒吧?!崩钋逵安淮?,看七支長槍紛紛刺到,飛身而起,眾軍上前,長槍由橫轉(zhuǎn)而向上。

  李清影雙腿一剪,踢斷兩根長槍,身子倒懸,雙槍連續(xù)刺出,戳死三人。雙槍點地,如同雙足一般,憑空長了一丈,一個橫掃,周圍三圈之人全被掃倒,叫苦不跌。又倏地跳起,奔向內(nèi)宮。

  卻見大門緊閉,足下一點,借著著長槍的高度來到墻邊,縱身一躍手腳并用,向上攀爬。又將另一只長槍在墻上一點,借勢向上,躍上城墻。又是一點,縱躍而下。長槍在墻上又是一點,憑空飛出三丈。

  內(nèi)宮之中,守衛(wèi)更多。長槍一蕩之下,掃到七人,這才落在地上。立刻有長槍如雨點般刺到。李清影在地上一趟,使出地堂刀法,手中長槍如同丈余長的長刀。守衛(wèi)紛紛倒地。

  天色漸漸暗了,右衛(wèi)點燃火把,前仆后繼的涌上來。此時李清影已經(jīng)戰(zhàn)了半個時辰,也漸漸冷靜下來。忽的看到前面有個黃影,暗想:“難不成那就是上官婉兒?”長槍猛地出手,旋轉(zhuǎn)著蕩出一條血路。李清影踏槍而上,剎那間來到那人身邊。伸手抓住他的后襟。

  定睛一看吃了一驚,滿腔怒火瞬間結(jié)成了冰晶。此人竟是皇帝李顯!

  若是平時,李清影絕不可能認錯,此處離上官婉兒的寢宮尚遠,而且皇宮之中除了皇帝、皇后和那個紈绔無狀的安樂公主李裹兒,誰敢大逆不道穿正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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