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也是人族
劫運這種東西，很玄乎。
便是一般的圣人也難以將之看得透徹。
然而看不透徹是一回事，大致的走向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就比如正在昆侖山自閉……閉關(guān)的元始天尊，雖然這些時日一直在無能狂怒來著，但也時刻沒有忽略了量劫的走向。
這些時日，他就一直覺得這走向略微的有點兒歪了。
“一定是那個家伙！”元始天尊心中恨極，但卻不敢說出來。
前些時日的事情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問題，那個人是可以和鴻鈞分庭抗禮的存在。
便如鴻鈞以身合道，這三界之內(nèi)凡有頌其名稱其號者，均為其所知。
元始天尊生怕陳玄也到了這個層次，于是便只敢在心中咒罵。
“啟稟師尊！”
殿外傳來一聲高呼。
元始天尊定睛一看，是其大弟子南極仙翁。
“何事？”元始天尊寶相莊嚴(yán)，高坐殿上。
“近日多聞截教弟子助人族興農(nóng)桑，行善事除奸佞，更聞那截教教主嚴(yán)令座下弟子恪守教規(guī)，重立教義，此事弟子覺得頗有蹊蹺。”南極仙翁沉聲道。
見元始天尊并未答話，南極仙翁繼續(xù)道：“而今廣成子師弟身死道消，一縷幽魂上了封神榜，這已與當(dāng)年紫霄宮中議事頗有出入，弟子認(rèn)為師尊合該入紫霄宮中，請師祖出面撥亂反正，否則恐有誤大事！”
元始天尊目光閃爍，沉聲道：“那截教弟子向來是烏合之眾，一群披毛帶角之輩，能成了什么大事？”
他沉吟道：“而今劫氣重聚，量劫牽引之下，優(yōu)勢在我，你且吩咐下去，讓姜子牙號令三軍再伐殷商，務(wù)必畢其功于一役，切不可再生變故?！?p> 南極仙翁點頭應(yīng)是。
“叫十二金仙齊出，而今沒了廣成子，能在伐商一事中建功最偉者，便為十二金仙之首！”
“再傳令，若記名弟子能建奇功，便為我親傳弟子，可修我玄功，成大羅果位！”
“弟子遵命！”
看著南極仙翁離去，元始天尊目光變得狠厲起來，心中暗道：“任你絕世強橫，我便以凡人之道破局，你若當(dāng)真舍了面皮親自動手，就看道祖允是不允！”
他這些時日已有盤算，就算是陳玄法力通天，道行深不可測，但畢竟還是來晚了，截教的大能者死傷慘重，便是那趙公明都已經(jīng)上了封神榜，罕有能頂用的人才。
何況這是諸多大教共謀截教，僅剩的那幾個截教弟子，早已有人盯上了。
“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何手段！”元始天尊冷哼一聲，“就算是重立截教，你也要有這個時間！”
……
三十三天兜率宮中。
老者白須垂地，靜坐蒲團之上。身后丹爐熊熊烈火，兩位童子不停地扇著蒲扇。
老者面前，一個青年呼呼大睡。
這邊是太上老君與玄都大法師的日常。
“去也不去？”太上老君眸光開合，沉聲問道。
“不去！”玄都鼾聲立刻停了，閉著眼答道。
老君臉上閃過一絲無奈：“怎的連老師的話也不聽？”
“你老人家本尊去了都挨罵，我去了不得挨打？”玄都翻了翻白眼，“不去就是不去，若是要去，也要等那局勢明了再說。”
反正玄都是對自家圣人都失去了信心。
本就對量劫心生不滿，何況自家又不是主導(dǎo)，有比自己家更急的，且讓那靈劍飛一會兒……
太上老君一聲嘆息，也不再多言。
那便繼續(xù)看一看吧。
畢竟那無上存在說的也不錯，若不是自己優(yōu)柔寡斷，親如一家的師兄弟何至于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
紫霄宮前。
兩道身影急速而來。
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兩人對視一眼，頓時跪在地上，齊齊嚎啕大哭。
“嗚呼哀哉，我西方合該衰亡！”
“道祖，請明言我西方眾生何處生了業(yè)障，該當(dāng)如此衰敗？”
“嗚嗚，還請道祖做主！”
“請道祖為蒼生顧！”
吱呀一聲。
大門敞開，混沌氣撲面而來。
“你二人，且來！”
鴻鈞無奈的聲音傳了出來。
……
而此時，牛車已入了朝歌。
陳玄看著路旁行人，來往商賈，眉頭漸漸皺起。
那仙神妖精，說到底都是有一縷真靈護持本心，便是有劫運牽引，總歸能在混沌之中守住一絲絲的清明。
可凡人不行。
哀愁、憎惡、憤怒。
這是陳玄看到最多的情緒，而那情緒所指，近乎都向著那巍峨的王城之中。
以陳玄的目光，自然能夠看到殷商的氣運已如山河日下。
這和人族的信念脫不了干系。
畢竟這是人王之道。
人族認(rèn)可的才是人王，人族不認(rèn)可的……
“呵，大王又有新的政令，說是要丈量田畝，盡歸國庫呢！”
“貪得無厭！貪得無厭??！”
“與夏桀何異？”
“噤聲！你忘了那炮烙之刑！”
“哼，妖邪誤國，他做得，難不成我們還說不得！”
“不錯，且等西岐大軍一至，吾等必倒戈相向！”
凡人的議論，盡入了陳玄的耳朵。
殷商氣數(shù)已盡。
眼見著陳玄進了朝歌之后就一直沉默，云霄抿嘴一笑：“夫君，你看那凡間夫妻，數(shù)十載的時光，相濡以沫，倒也快活。”
“你怎么突然說這話？”陳玄怔了一下。
“對于凡人來說，是天道也好，人道也好，都不過數(shù)十載匆匆而過，那快活也是一天，苦痛也是一天，是天勝了，還是人勝了，對他們而言真的重要嗎？”云霄輕聲道。
陳玄看著云霄，忽然大笑一聲，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夫君？”云霄連忙向后躲開，臉上微紅。
“倒是說的不錯?！标愋u搖頭，“不過你當(dāng)為夫是對此無計可施了嗎？”
他看向車窗外，輕聲道：“怎能不重要？”
“一代代人王薪火相傳，與天爭，與地斗，為何人能自成一道，而與天地并立？那是頂天立地的精氣神??！”陳玄淡淡地道，“你不懂人族，但我懂?！?p> 他低聲道：“告訴你個秘密，其實呀，我也是人族！”
云霄頓時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