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王妃凝視著許仙的臉龐,一顆心砰砰亂跳,臉上因憤怒浮現(xiàn)的潮紅,這會兒卻顯得有些嬌艷了。
“媽的,這該死的小白臉!”
劉管家心中暗罵。
千算萬算,沒算到楚王妃竟然這樣不爭氣,一見面就對那毛頭小子犯花癡,這特么不是來搗亂的嗎?
咳嗽兩聲,他立刻上前,道:“王妃,您的靈犬中毒,與這回春醫(yī)館脫不了干系,主謀很有可能便是這二人!”
“……”
楚王妃回神,又偷偷瞥了許仙一眼,才對劉管家道:“把事情原原本本講清楚?!?p> “是?!?p> 劉管家點點頭,連忙將經(jīng)過一說,并特意指出,靈犬平時很通人性,從不亂跑亂鬧,如果不是回春醫(yī)館故意引誘,靈犬絕不會闖進院子云云。
楚王妃聽完,似乎松了口氣,道:“我還以為是這醫(yī)館的人,主動喂了東西給囡囡吃,結果是它自己跑進人家院子里偷吃了藥材,這與人家醫(yī)館有何關系?”
“……”
劉管家聞言,臉都黑了。
媽的,你平時也不是這種善解人意的性格啊?
怎么一遇到小白臉,突然就通情達理了?
“王妃明鑒?!?p> 許嬌容見楚王妃如此明事理,也是松了口氣,對其拱手一禮。
楚王妃笑意盈盈,看著許嬌容的同時,眼角余光不住地打量許仙,說道:“醫(yī)館的大夫,濟世救人,妙手仁心,自是不會做什么投毒之事,我府里的這些下人疏于管教,蠻橫了些,還請兩位不要怪罪?!?p> “不會,不會?!?p> 許嬌容笑著擺了擺手。
劉管家黑著臉,在旁聽著這兩個女人的對話,三兩句的工夫,似乎就要化干戈為玉帛了。
咬著牙,他的情緒十分不甘,道:“即便不是醫(yī)館投毒,如今您的靈犬昏迷不醒,他們多少也有些責任?!?p> “住口。”
楚王妃杏目一瞪,看著劉管家,道:“我讓你幫我管教靈犬,你沒管住也就罷了,如今出了事,還只會往人家身上推卸責任?要說罪責,你的責任才是最重的,回去之后,罰你一年的俸祿?!?p> 這話一出口,劉管家冷汗直接冒了出來,低下頭,再也不敢說話了。
眼中充滿了悔意,肉疼不已。
楚王妃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仍在口吐白沫的靈犬,一時間也有些心疼。
這寵物養(yǎng)的時間不長,倒是還沒培養(yǎng)出什么感情。
但……
一只擁有妖族血脈的溫順靈寵,價值何止千金?
她還沒來得及,在自己的貴婦姐妹圈里炫耀一番,就出了這檔子事,此刻主要是在心疼自己的錢。
想了想,楚王妃看向許嬌容,道:“許家妹妹,我這囡囡是吃了醫(yī)館的藥材,才中毒昏迷,不知你可有辦法,幫它解毒?”
“這……”
許嬌容有些犯難,苦笑了一聲,說道:“實不相瞞,這靈犬的情況,我已經(jīng)看過了,但,醫(yī)館是醫(yī)人的地方,醫(yī)獸……著實不在我能力范圍。
而且,院子里晾著的藥材,大多是普通的常見藥材,不會有什么毒性,常人即便誤食,只要不是大量服用,也不可能中毒,但這靈犬吃了怎么會這樣,我也不大清楚……”
“這樣啊……”
楚王妃聞言,可惜的嘆了口氣。
如果真的救不回來,那她也只能再罰劉管家兩年的俸祿,來彌補損失了。
雖然還是不夠賠,但多少是個意思,聊勝于無吧。
“我或許有些辦法?!?p> 這時,許仙開口了。
“你?”
楚王妃一怔,眼中又有了些期待。
“漢文……”
許嬌容喚了一聲,心里卻有點著急,因為她知道許仙的醫(yī)術如何,總體來講還不如她呢。
雖然不是質(zhì)疑許仙的能力,擱在平時讓許仙試試也無妨,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如果給了楚王妃希望,又沒什么好的結果的話,未免有些節(jié)外生枝。
但……
許仙已經(jīng)上前,她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是靜待事態(tài)發(fā)展了。
許仙上前一步,來到楚王妃身前,蹲下去,檢查那靈犬的情況。
過了片刻,許仙站起身,招呼來一名伙計。
“你去取一些藥材過來。”
許仙列了個單子。
那伙計點頭應聲,快步而去,很快便取了一些藥材回來。
許仙將那些藥材分別處理,熬制,待冷卻之后,藥爐中出現(xiàn)了些許藍色的粉末。
許嬌容在旁看的云里霧里,因為許仙的這些手法,包括藥材之間的搭配,都是她聞所未聞的。
總感覺,許仙這是在亂來……心里更加著急了。
“這藥能救囡囡嗎?”
楚王妃湊上前來。
“現(xiàn)在還不能?!?p> 許仙搖了搖頭,說道:“它還需經(jīng)過最后一步的處理,才能變成解藥,而在這之前,它是專門針對靈寵的毒藥,名叫解靈散。
王妃的靈犬,便是服用了解靈散,體內(nèi)的妖靈之力劇烈震蕩,形成反噬,才會變成這個樣子?!?p> 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無不驚訝。
劉管家聞言,更是瞳孔一縮,驚恐莫名的看向了許仙。
“許公子,你這是什么意思?”
楚王妃眉頭一皺。
她本以為,靈犬是誤食了回春醫(yī)館的藥材,意外中毒,但如果它是中了解靈散的毒,那性質(zhì)就完全不同了,從一次意外,變成了有人在刻意下毒。
此刻,許仙又當著她的面,煉制了這所謂的解靈散,這總不可能是許仙在故意暴露自己的下毒手段吧?
那,如果不是醫(yī)館的人,下毒者又會是誰?
許仙拿著解靈散,看向一旁畏畏縮縮的劉管家,淡淡一笑。
“劉管家,請你解釋一下,你衣服左邊袖口上沾著的藍色粉末,是從何而來?那似乎便是解靈散吧?”
“……?!”
劉管家臉色劇變,立刻將手背了過去,慌亂說道:“什、什么解靈散?我不知道,你不要亂說?。 ?p> 楚王妃見他的表情,意識到了什么,喝令道:“把他按住?!?p> “是!”
家丁們立刻上前,將劉管家按在地上,把他的左手扯了出來,放到楚王妃面前。
只見,那袖口上,的確沾著少量的藍色粉末。
那色澤、顆粒大小和氣味,與許仙剛剛煉制出來的解靈散一模一樣。
人贓并獲。
“王妃,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劉管家驚恐大喊。
“真想不到,原來是你在搗鬼,劉管家,本宮一直對你不薄,沒想到竟是養(yǎng)了一只白眼狼?!?p> 楚王妃語氣幽幽,緩緩嘆了口氣。
“……”
劉管家哭喪著臉,像是一下子沒了力氣,哀嚎道:“王妃,小人錯了,小人錯了,小人一時誤入歧途啊……”
說著話,腦袋邦邦往地上磕頭。
“少做那沒用的姿態(tài),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王妃冷聲說道。
劉管家臉色黯然,滿面的后悔與苦澀,但也只能老實交代。
原來,這靈犬中毒,的確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三天前,有人通過他一個酒肉朋友牽線,想托他辦一件事。
來人開出了高價,想讓他給回春醫(yī)館找點麻煩,最好是通過楚王府的力量,讓回春醫(yī)館直接關門。
而對方選擇的契機,便是從楚王妃的靈犬入手,想讓劉管家從內(nèi)部操作,將下毒之事栽贓給回春醫(yī)館,引來王妃的遷怒。
許嬌容聽完,心中十分震驚,怎么也沒想到,這事竟然是沖著他們來的。
“你可知,那人為何要陷害回春醫(yī)館?”
許仙皺眉問道。
“問過了……他說準備在錢塘縣新開一家醫(yī)館,所以提前解決一下競爭對手,你們倒了,后來者才會有錢賺……”
劉管家怯怯的回答,又道:“那解靈散也是他給我的,要等陷害完回春醫(yī)館后,再由他出面,為王妃的靈犬解毒,以此來打響名聲?!?p> “真是好算計啊?!?p> 許仙感慨,一條靈犬兩個用處,栽贓陷害這一塊,算是讓那個人玩明白了。
聽完劉管家的話,楚王妃艷麗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一抹怒色。
她一個深居王府之內(nèi)的寡婦,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竟也會被人利用,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說,指使你的那個人是誰?”
楚王妃杏目一瞪。
“小人不知……”
劉管家惶恐,道:“事到如今,小人也沒必要替他隱瞞,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只聽他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士,但如果再見一面,小人一定能把他認出來……”
之后便又是磕頭求饒,嚷嚷著他只是鬼迷心竅想賺點錢,從未有過要坑害楚王妃的想法云云。
“把他帶下去,送往縣衙,讓縣令嚴加審訊,一定要把那個人給我揪出來!”
楚王妃咬著一口銀牙。
很快,家丁們將劉管家押了下去。
楚王妃轉過身來,看向許嬌容和許仙姐弟倆,眼中帶著歉意。
“真沒想到,此事背后竟有如此隱情,若不是許公子見多識廣,看破了奸計,我現(xiàn)在恐怕還被蒙在鼓里,被人愚弄……”
說話間,一副柔弱無助,楚楚可憐的樣子。
許嬌容也是感慨萬千,看向許仙,道:“這所謂的解靈散之毒,姐姐以前聽都沒聽過,你是如何得知的?”
“前陣子看了一些雜書,也算誤打誤撞了?!?p> 許仙笑著搖搖頭。
這當然是借口。
實際上,所有關于解靈散的知識,都來源于孫巧月的記憶。
五百年前,孫巧月是神農(nóng)宗千年難得一遇的煉藥奇才,位列真?zhèn)鞯茏?,見過和練過的靈丹妙藥,不知凡幾。
許仙一夢二十年,在夢中經(jīng)歷了她的一生,對她掌握的知識,自身也都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
“解靈散經(jīng)過最后一步的處理,便會蛻變?yōu)榫垤`散,有妖靈之力的獸類服用,可以增長靈韻,大有裨益?!?p> 許仙將藥爐再起,將解靈散投入其中,進行最后一步的淬煉。
再開爐時,藍色粉末已經(jīng)蛻變?yōu)榍嗌?p> 他將其取出,用一個小木勺盛起,送入了靈犬的口中。
不一會兒,靈犬體內(nèi)劇烈震蕩的妖靈之力,在聚靈散的作用下,迅速平復,不斷凝聚,那微弱的氣息,也愈發(fā)凝實。
“汪汪……”
很快,靈犬便睜開了眼睛,眼珠子靈動的轉了轉,嗅著氣味找到了剩下的聚靈散,撲上去就大快朵頤,舔的一點渣都沒剩。
眼見靈犬活蹦亂跳的樣子,許嬌容嘖嘖稱奇,楚王妃也是十分欣喜。
“許公子年紀輕輕,醫(yī)術竟如此高超,真是叫人敬佩?!?p> 楚王妃眼波盈盈,望著許仙,目光溫柔的要化出水來,忽然捂著胸口,哎呀一聲,說道:“我心口這里又在痛了,許公子能不能幫我瞧瞧?”
許仙臉色古怪,還未說話。
許嬌容卻自告奮勇,拉著楚王妃的手,熱心道:“在醫(yī)館,通常是我給女子診病,王妃跟我來吧……”
“……”
楚王妃欲言又止,被拉著往里走去,無奈的離許仙越來越遠。
本來她心口的疼痛是裝出來的,但這會兒卻真有點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