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偷錢
吃晚飯的時候,林安安適時的在飯桌上告訴了大家祁修遠要進學的消息。
消息一出,可炸了鍋,劉芳芳的飯碗沒拿穩(wěn),蹭的一下掉在地上,這下好了,又來個花錢的主兒。
祁母顧不上去管二兒子進不進學,先是罵了劉芳芳一句,“敗家的玩意兒,在手上的碗也能拿掉了,有什么出息!”
有人歡喜有人愁,祁爺爺事很高興他能進學的,孫兒在他看來是極有讀書天賦的,之前沒去,也是因為他心善,擔心家累。
祁爺爺心中一直有一個疙瘩,他一直希望他們祁家能出一位走上仕途的后輩,斷不可像他,考了一輩子學還只是個秀才。
祁爺爺拈拈胡須,開懷道:“這就好,二郎總算是想開了?!?p> 劉芳芳這下可坐不住了,他們現(xiàn)在還沒分家呢,也就是說他進學,用的就是公中的錢,人去讀書了,地里的莊稼也是大成去侍弄,他自己倒落得一身輕松,家里還要養(yǎng)著他那個廢物媳婦。
眼一瞟,就看到她撿回來的那個小雜種吸溜吸溜吃得正香,劉芳芳氣不打一處來,嚯地一下站起來道:“爺爺,您給評評道理,我們大房啥都做了,地里大成是最不惜力的,我也給人家縫補衣服來添補家用,去年災年,糧食都遭了蝗災,今年還不知道能不能收回來呢,要再供小叔讀書,我們以后吃啥?”
祁母也順著劉芳芳的話道:“要不還是別念了,念書最花錢了,咱家也供不起,要說十年都不一定讀得出名堂呢?”
她不是心硬,祁修遠到底不是從她的肚子里托生出來的,自然對他沒有多少感情,能看在祁爺爺?shù)姆萆辖o他一個住處,還給他娶了一房媳婦,要說,她的功德已經(jīng)滿滿的了。
“婦人之見!”祁爺爺狠拍了下桌子,怒喝一聲。
天覡心有戚戚,被嚇得趕緊端著飯碗,一溜小跑,回了西屋。
又不是能吃了他,林安安看見溜了的天覡,偷偷憋著笑,被祁修遠發(fā)現(xiàn)了,她趕緊止住,正襟危坐等著一家之主發(fā)話。
祁父在一旁囁喏了一聲,瞬間聲音也弱了下去,他實在害怕自家老父親的威嚴,自小沒少過打的,自然唯老父親的話馬首是瞻,不敢不遵從。
劉芳芳也不敢說話了,她旁邊的祁大成也趕緊拉拉她,讓她不要再說話了,劉芳芳剜了自己那沒用的丈夫一眼,恨恨坐下了。
氣氛一時降至冰點,連大喘氣一下都不敢,針落可聞。
祁修遠微嘆了口氣,本來也沒打算在這里進學的,不過是見林安安堅持,索性不顧了,現(xiàn)下看來果然是自己思慮不全的緣故,攪得大家不得安寧。
似乎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脫離了太多原本的軌跡了,林家村他是不打算久待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完成,哪里能在這里絆住腳。
思量了一下,開口道:“這學其實上與不上也沒什么分別,我沒……”
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安安打斷了,她斬釘截鐵道:“不,一定要上,還要學出個名堂來?!?p> 劉芳芳嗤笑了一句,嘲問:“你們拿得出錢來嗎?”
果然還是有人識大體的,她能勸得動修遠,可見也不是一無是處,祁爺爺贊許看向她道:“二郎家的,你甭?lián)?,這學我是一定要讓二郎上的?!?p> 劉芳芳毫不客氣地說:“要上學?成,分家吧,分了家愛咋上咋上,我們再不說一句反對的話!”
“混賬東西!分什么家?當我死了嗎????”祁爺爺這下是真的動了氣了,氣息嘩一下噴薄而出,大動肝火,咳得厲害。
祁修遠趕忙過去,扶住他,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慢慢拍著,給他順氣。
祁母啪的一巴掌就甩到了劉芳芳的臉上,“你要造反嗎?”
劉芳芳被打的臉偏向一邊,沒一會兒就紅了一片,在燭光下,五個指印清晰可見,可見扇的人有多用力。
祁大成趕緊跑到媳婦身邊,看看她的臉,心疼的不行。
祁母看見更生氣,連他一起罵:“沒用的東西,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了是吧!”
劉芳芳推開祁大成,到祁爺爺面前跪下,硬著頭皮道:“爺爺,不是我不講理,素來您就偏疼小叔,我知道大成沒小叔聰明,不得您喜歡,可是一樣都是您的孫子,您也不能厚了他們,薄了我們呀!大成每天天不亮就奔著地里去,夜里腰老是疼得睡不著,憑良心也該給大成松松,小叔要進學,公爹的身子骨也不好,地里的活可全落到大成身上,再說了二房的心也是肉長的,怎么還給家里招了賊呢?”
祁爺爺聽到前面就有些皺眉,他憑良心,兩個孫子自己都是一視同仁,從來沒有厚此薄彼,只是確實平時同二郎相處的要多一些。
聽到后來就不對勁兒了。
招了賊?招什么賊了?
他正要問,祁修遠先他一步開口:“大嫂這話什么意思?我們什么時候招了賊了?”
劉芳芳道:“還不就是弟妹領回來的那個外鄉(xiāng)人,他偷了我的銀子。”
林安安一聽就不相信,以天覡的為人,怎么可能。再仔細一瞧,劉芳芳眼神飄忽,到處亂瞟,一看就是胡說的。
她問:“大嫂有證據(jù)嗎?”
剛問完話,天覡一陣風似的溜了進來,急急忙忙道:“對對對,說清楚,我可沒有偷過東西?!?p> 原來他剛才回到西屋,卻又擔心這邊的情況,那祁家太爺一臉不茍言笑的樣子,和他那師傅像的很,他一看見就發(fā)怵,所以就一直躲在門口偷聽,不敢進來。
剛才鬧分家,他還想進來幫著解勸,但猶豫了還是沒來,后來沒想到突然就說到他頭上了,還偷錢?
他行得正,坐得端,老爺子的奇珍異寶他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惦記農(nóng)婦的幾兩碎銀。
這謊扯得,狗都不信。
劉芳芳道:“我昨兒還在枕頭底下的銀子,今兒一早起來,就不見了”
祁修遠幫著天覡說了一句,“許是你放在哪里忘記了,這可不能平白無故賴他身上。”
天覡驚訝的看向他,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他竟然有幫他說話的一天。
劉芳芳指著天覡,冷冷道:“你敢讓我家大成搜身嗎?”
“這有什么不敢?”說著,站直了身體,等著祁大成來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