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路邊,常燼并未前往樂坊。
“庚,為什么要找照形一重境的修士?”一路走來,常燼內心埋藏已久的疑問脫口而出。
面對那驚人的數(shù)額,原本常燼都有些打退堂鼓,準備離去。可庚卻在那時接管了自己的身體,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每一次,庚都會出其不意,不按套路出牌,這讓她有些不適。
“雇傭照形一重境的修士,省錢只是一方面。那胖子雖然訝異,但他可不是對出的價錢感到驚訝,而是探查東荒嶺的情報。要知道他也是金寶巷出身,背后沒人是不可能的。倘若幾日后有情報入手,就證明胖子并未遵守諾言,而是向背后之人匯報情況,請求他來定奪?!?p> 常燼靈光乍現(xiàn):“如果說主事者另有其人,就代表著,胖子不惜透露出自己殺人奪寶的行徑。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我們的把柄,依舊有用!”
庚笑道:“的確,但這只是其中一點。對于金寶巷來講,殺人越貨不算什么,可要是被查了出來,那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我們離開在即,不可能在匆忙間做到十全十美,但只要每個環(huán)節(jié)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太大差錯,他人猜忌又如何?只要我們尚未行動,到時候就算行徑敗露,也大可以推到胖子身上?!?p> 從頭到尾,搜尋情報只是一個環(huán)節(jié),雖說并不是無關緊要,但對于接下來的行動,用處不大。
她相信,如果胖子背后的那位高層真的存在,他出于心計,定會心甘情愿的將“魚餌”扔出來,任由常燼大快朵頤的。
……
一日后,樂坊。
會客廳中,常燼和袁執(zhí)事面對面坐著。
“好茶?!背a悠然自得地品味茶水,時不時開口贊嘆。
一旁的袁管事,卻是有些不耐煩。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沒想到才短短四日,常燼小友竟然成為了嫡傳弟子。”雖然有些好奇,但這只是常燼個人的私事,他也不好多問。
對于常燼的來意,他也是剛剛才了解到的。
她是來買靈器的。
至于凈身靈,由于東荒嶺暴動,導致很多人受傷,早在一周前就供應不求了。
袁管事不曉得一個剛剛榮升嫡傳弟子的家伙,究竟哪來的銀子買靈器。
可既然對方發(fā)話,就不可能破壞家族信譽,把賬賴掉。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大大方方的陪常燼喝茶。
見時機成熟,常燼也不再遮掩。樂坊的交易向來是保密的,就算自己的銀子來路不正,他們也不會過問一星半點和交易無關之事。
放下手中的茶杯,常燼意猶未盡的微笑道:“我需要一件銳利的靈器,最好是銳金打造的,價格在一百三十兩以內。不知貴坊當中,有無此種類型?”
金屬性主銳利,銳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聽了這番話,袁管事思索起來。
“常燼小友。你說的靈器要由銳金打造,價格又要在一百五十兩以下。此物,也不是說沒有,只是價格……”
聽袁管事這么說,她的眸中流轉著一抹好奇之色,旋即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既然袁管事都這么說了,不如將此物拿上來讓我看看,好定奪最終的價錢。”
他擺了擺手,示意身旁的侍女。
侍女奉上一件靈器,便退了下去。
袁管事看常燼緊盯著靈器不放,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不由問道:“常燼小友,此物喚作楓葉匕,乃是一件暗器。
“其他的靈器,例如劍槍一類,照形境的修士靈力儲量不夠,無法長時間的催動??蛇@楓葉匕不同,它的形態(tài)小巧輕便,對于照形境的修士而言最適合不過?!?p> “恩,不錯?!蹦闷鹭笆?,在空中揮舞一番,削鐵如泥,果然名不虛傳。
“常燼小友,這楓葉匕乃是一品下階的靈器,雖然銳利無比,但卻不好操控,很容易誤傷自己。因此價錢大概在一百三十兩左右?!痹苁抡f道。
聞言,常燼嘴角微微抽動,這楓葉匕還真不是一般的貴啊,一下子就要花上她絕大多數(shù)資產(chǎn)。
不過,這把匕首雖然是一品下階的靈器,也能夠配合青芒使用,一百三十兩的報價也算是情理之中。可即便如此,常燼也要殺殺價錢,能省多少是多少。
討價還價對她來講,雖然早已經(jīng)爐火純青,可這一次涉及的數(shù)額太大,常燼還是決定由庚出面。
“一百二十五兩,我同意了。”殺了半天的價格,這袁管事咬著牙,神情猶豫了良久,這才說出這句話。
“五兩銀子罷了,袁管事又何必斤斤計較?來,喝茶?!背a微笑著,倒了一杯茶,隨后一飲而盡。
袁管事也是如此,端起茶杯飲了下去。
常燼看他神色,知道與商人打交道,很難從中占到便宜,少收五兩銀子還只是他給自己的一份面子,再多超出了他的承受極限。
“和袁管事這樣的明白人做生意,在下倒是也輕松不少。”常燼語氣輕挑,拿出了一張銀票和一袋銀子,推至他的身前。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袁管事拿起袋子,掂量過后,把那楓葉匕交給了常燼。
“花錢如流水啊,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說沒就沒?!苯灰淄瓿桑a離開樂坊,為了剛才的花銷嘆息連連。
修士修煉要錢,買靈要錢,想要獲得趁手的靈技靈器也要錢??伤睦飦淼哪敲炊噱X?
雖然身為嫡傳弟子,有著家族支持,但是每個人所能得到的資源,取決于你的實力與貢獻。
像常燼這種沒爹疼沒娘愛的嫡傳弟子,注定不會獲得多少資源。
當然,這份買賣不虧不賺,她也沒有抱怨靈器的價值。
“為了些許銀子而抱怨,對于必要的花銷畏首畏尾。錢財是拿來用的,如果只是為了銀子,為什么還要踏上修煉之路?”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只有鼠目寸光的人,才會計較必要的得失,干出舍本逐末的行為。想要成為強者,必須要有一副廣闊的胸襟、敢于打拼的氣度?!?p> 這種事也要自己出馬,她發(fā)現(xiàn)常燼開始變得愈發(fā)依賴自己了。
不過,這種依賴正是她想看到的。
“隨你怎么說?!睂τ诟暮浅猓a早就已經(jīng)習以為常。
回到家中,常燼無時無刻都想著那楓葉匕,若不是族內眼線太多,她現(xiàn)在就想拿出來把玩一番。
轉眼又是三天過去。
這一天常燼并未外出,正待在家中修煉,可傳來的說話聲卻將她打斷。
“常燼小友,我家大人有請,不知可否一敘?!?p> “你家大人?”常燼心有疑慮,敢在清河城中自稱大人的,可沒幾個。
“離火教,烈赤?!遍T外那人如實回答。
……
清河的夜晚,燈火闌珊。
常燼跟著侍者一路走來,雙方一言不發(fā),氣氛尷尬。
“離火教的人,找我作甚?”常燼心中暗道,她可不認識什么烈赤,對于他的舉動自然并不了解。
庚聲音低沉,有些滿不在乎:“既來之則安之,就算對方權勢滔天,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謀害你。”
正當常燼揣測之時,前方的那位侍者卻出聲了。
“就是這里了,小友有請?!?p> 聞言,吱呀一聲,她走進院門。
這是一處并不寬敞的庭院,起居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富麗堂皇,很難想象這是離火教弟子的居住之地。
庭院有些破敗,很難與名門大派這四個字聯(lián)想到一起。
那侍者當先,常燼隨后。
一眼望去,破敗的小院子中,一位赤發(fā)男子正襟危而坐,他閉目養(yǎng)神,聽見門口傳來的吱呀聲,他睜開一絲眼縫。
“常燼,這么晚叫你出來,想必你也知道我要說什么。”
“哪里哪里,離火教的大人親自召見,小的惶恐,說什么也不敢不來?!币慌裕a可不敢怠慢,朝他施了一禮,當即回應道。
這家伙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來找自己。
赤烈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不同于常家族老,在此之前,在外人看來,常明的表現(xiàn)驚才艷艷,但他可是離火教中人,什么場面沒有見過?區(qū)區(qū)常明還不至于吸引他的注意。
可常燼不同,由于玄星棟的關系,在場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都頗為深刻。
無論玄星棟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打算好好調查一下常燼,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人。
要知道,離火教與清竹教水火不容,乃是眾人皆知的敵手,雙方為了爭搶宣國國教之位,明里暗里都有競爭。
而這一次,烈赤前來的原因與玄星棟無二,正是為了傳承。
雙方勢必會在清河城內爭個高低。
“好了,這么晚叫你出來,可不是來說廢話的?!绷页嗄抗馊缇?,用他那極具壓迫感的雙眸掃視著常燼,“說吧,你和玄星棟是什么關系?”
顯然,他對于常燼的客套話感到了不耐煩,當即用質問的口吻說道。
她正欲解釋,哪知卻對上了一雙淡漠的眸子。
赤色的眸,瑩洌晶瑩,瞳中散發(fā)出不怒自威的神色,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少年所能釋放出的壓迫感。
此時此刻,常燼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