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臟水
聽完忍冬所說迎春氣得臉都白了,她有想過人心險惡,這世上并不都是像她家姑娘這般好的人,可也不曾想過在她們的身邊就有如此心惡之人。
周司寧垂著眼皮,手指輕輕在桌面點著,微抿的唇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忍冬與迎春無聲的對視了一眼,赫赫在說,有人要倒大霉了。
“忍冬,把人盯緊了,若他們有異動,也不要打草驚蛇,我們此行的目的不是收拾他們,而是借他們的局做我們的事。”周司寧彎著唇角說道:“用他們布好的局,將計就計讓他們自食惡果,很痛快不是嗎?”
忍冬和迎春聽著都覺得過癮。
“記住了,行事首先要以自身安全為主,任何時候都不能把自己折在里面。”周司寧說完后便道:“下去歇了吧,明日怕是有得忙?!?p> 是夜,周司寧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安穩(wěn)覺,睜眼時天光已大亮。
“姑娘醒了,這寺里的早飯比咱們府里早三刻鐘。”迎春手里拎著食盒,走去了桌邊,忍冬端著水盆隨后而來說道:“婢子服侍姑娘洗漱更衣?!?p> “怎么不見半夏?”周司寧邊起身邊隨口問了一句。
忍冬邊為周司寧順著發(fā),邊說道:“她說昨日里姑娘交待下的事情她有一樁沒辦妥,一早起來就跑出去補救了?!?p> 忍冬說完后搖著頭笑了,半夏的粗心真是到了什么時候都不會藏著掖著,這率直的性子幸虧是跟在姑娘身邊,這要是換個別的誰怕是都長不到這么大。
周司寧笑了笑,并沒太在意,她清楚半夏的稟性,心有時候是粗一些,可她卻從不會為自己找托辭尋借口,而是自己想著法兒的去補救。率直,忠誠,敢為敢當,這才是她留她在身邊的原因。
一無可取的婢女她周司寧身邊可容不下。
剛坐下來用飯,外面起了響動。
迎春往門邊上站了站,都沒用出去便聽清了事情的始末。周霜安吃不慣只有白粥和咸菜的早飯在遷怒屋里服侍的婢女。
忍冬勾了勾嘴角,一頓白粥咸菜都咽不下,還說要清修?她莫不是以為寺里的清修就只是嘴上說說吧?
“莫須理會,你們也趕緊坐下來用飯,過會兒怕是就不得閑了?!?p> 清粥小菜一向都合周司寧的胃口,蘿卜豆腐粉素包也很不錯,雖與府里的素包不同,吃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用了飯,忍冬便出門了,不親自去盯著她心不安。
周司寧剛接過迎春沏的茶,半夏回來了。
“姑娘,婢子探清楚了,這寺里留住的人家真不少,不過鄰著咱們院子住的都是京里有頭臉的人家。前面那個院子住的是鴻臚寺陸大人的家眷,陸太太帶著陸家九少爺和陸家十一小姐來為參加科考的陸家五少爺祈福。
咱們側面那個院子,看著有些繞遠,實則從邊上角門出去有條小徑幾步就能到。那里住的人很是奇怪,出入的大多是青壯男子,婢子沒敢靠前?!?p> 半夏說完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周司寧,這樁事兒她沒辦好。見自家姑娘面色如常,又道:“姑娘,寺里的師傅說祈愿頭香最靈,不拘哪個殿?!?p> 周司寧剛要說話,門外起了響動,二太太身邊的萬嬤嬤來了。
“四小姐,二太太請四小姐陪同二小姐一起往前殿,為府里的公子們上柱香?!?p> “正當如此,二姐姐可是已在嬸娘那里?我這就過去。”周司寧一邊笑應,一邊向半夏遞了一個去瞧瞧的眼神。
萬嬤嬤面露尷尬,躬身行了一禮后說道:“二小姐已先行往前殿去了,二太太也跟過去了?!?p> 聽了這話,周司寧瞬時便懂了。原是周霜安擅自出院去了前殿,于氏不放心跟過去了。而又不好丟她一人在這里,便使了這萬嬤嬤過來。說是相請一同進香,實則是讓她去幫著掩人耳目的圓了先前的說辭。
“嬤嬤先走一步,我收拾一下隨后就過去,不會讓二嬸娘等太久?!敝芩緦幷f著話便端起了茶抿了一口,哪里有半點要隨后過去的意思,可萬嬤嬤瞧是瞧出來了,卻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畢竟四小姐能來幫著二太太補臺已是難得。
萬嬤嬤前腳走,半夏后腳進了門。
“姑娘,二小姐在前面哭著鬧著要跳放生池,您怕是得快些過去了?!?p> 周司寧扶額,還以為背后多了個狠辣的主子,她能有點兒新鮮花樣兒呢,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些老戲碼。
“走吧,去瞧瞧。”
離著還有一段距離,周司寧便瞧見了放生池那邊的熱鬧,雖沒有里三層外三層,卻也是人聲鼎沸。
真是費心了呢。
原本只是眼角按著帕子抽泣的周霜安,一瞧見周司寧立時撲了過去,雙手死死的抓著周司寧的胳膊,力氣大的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四妹妹,我能明白你在宮宴時不小心落水失了顏面,又因被二皇子當眾從水里抱出來損了清白,可當時姐姐崴了腳自顧不暇。姐姐要是知道你會因落水失了清白,姐姐就是廢了整條腿也不會先行回府醫(yī)治。姐姐是庶出,成日在嫡母手底下討生活,半點錯都出不得,哪里敢故意拋下你不管……
你原諒姐姐好不好?只要你肯原諒姐姐,要姐姐做什么都行,不然,不然……姐姐就活不成了。
嗚嗚……”
聽了周霜安這番話,于氏臉都氣白了。這個小賤人真是會顛倒事非黑白!縱然心里厭她,可她何曾苛待過她半分。
真是好手段!若非不合時宜,周司寧都想為周霜安拍手叫好。幾句話說下來,她周司寧生生就成了失了清白,還與二皇子不清不楚,驕縱狠毒,心胸狹隘,逼得庶姐沒了活路,只能到這隆元寺里跳放生池的無恥惡毒之人。
這一盆污水還真是把她從頭潑到了腳板底。只是,“二姐姐,是你推了我落水嗎?”周司寧面容沉靜,聲音溫軟,任是誰瞧了也生不出惡感。
周霜安一怔,隨即捏著哭音駁道:“沒有,我沒有推你,是……”
算準了周霜安會矢口否認,周司寧便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緊接著道:“那二姐姐哭什么?又要我原諒什么?”
“我……”
既然你什么都沒做,那求什么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