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得還

　　周司寧輕輕捻著手里的茶杯思忖，不是楚煜明，那會是誰呢？

　　這京中能輕易壓制楚煜明，還能反手給他一悶棍的人，屈指可數(shù)。不外乎另外的幾個皇子，嗯，七皇子的可能性大一些?？伤钟H自入宮去皇上面前散謠，這又有些說不通了，畢竟他走那趟可得不了什么好，反而還會把皇上和楚煜明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去。特別是楚煜明，幾乎天然就會覺得是七皇子在針對他。

　　“忍冬，去查一查那個劉姓謀士的底，看看他是人還是鬼?！?p>　　“不用查了?！比缫魂囷L(fēng)般，賀北庭無聲無息的就出現(xiàn)在了窗外。

　　周司寧眼底里蘊(yùn)了一抹笑，“你知道？”

　　“嗯。”賀北庭淺淺的應(yīng)了一聲，一眼就瞧見了周司寧膝蓋上的青紫淤痕，眼神不由縮了縮。

　　頭發(fā)擦干了后，忍冬便取了藥過來給周司寧揉膝蓋。

　　順著賀北庭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膝蓋，周司寧說道：“不是很疼，就是瞧著嚇人?！?p>　　然后又催道：“你快說說，流言是誰的手筆?！?p>　　賀北庭深深凝著周司寧，瞧著她在忍冬揉搓膝蓋時(shí)是真的沒有多大反應(yīng)，才開了口。

　　那樁孤身入山林尋人的英雄救美戲碼的確是二皇子準(zhǔn)備的，因?yàn)檫@類戲碼發(fā)展到后面，幾乎九成九都是用以身相許來收尾，而二皇子要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歪曲事實(shí)也就罷了，還敢妄圖他的小媳婦兒以身相許，這賀北庭如何能忍，自然是要迅速壓下流言。

　　可他不能出手，那便得尋個人來出手，而七皇子剛好欠著他人情。

　　所以賀北庭送完周司寧后便直接去了七皇子府，拜請他出手壓制流言。七皇子也是雷霆手段，二皇子導(dǎo)的那出英雄救美的戲碼都沒能登臺，半路上就被壓下了。而那些想攀附七皇子卻一直不得門路的人，聽說七皇子出手壓制二皇子，又聽了二皇子府劉姓謀士的那番話，緊跟著就出現(xiàn)了這個佛門后山私會，姐妹共侍一夫的流言。且一出現(xiàn)就鋪天蓋地，瘋狂的傳遍了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壓都無從壓。

　　事兒辦砸了。

　　七皇子深感對不住周家，這雖非他本意，可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便沒等賀北庭找上門，就自覺的進(jìn)了宮。他想著若是楚煜明利用流言逼娶周家小姐，他怎么都得把人保下來。

　　聽完了前因后果，周司寧默然無語。

　　若七皇子真是這么無能，壓制個流言都能壓出了這么個結(jié)果，那他是怎么活這么大的？可別說有皇后為他保駕護(hù)航，宣國的皇子可是六歲就離母住進(jìn)皇子所的，皇后可沒法兒將他拴在褲腰帶上時(shí)時(shí)看著。

　　“那七皇子……”

　　“張家……”

　　周司寧與賀北庭幾乎是同時(shí)開口，又同時(shí)停了下來。

　　見周司寧笑著讓他先，賀北庭便道：“張家最先做出的流言引導(dǎo)，所以七皇子才會進(jìn)宮?！?p>　　嗯，這就說得過去了。

　　張家是當(dāng)朝皇后的母家，是七皇子的外家，天然的七皇子黨。先是七皇子出手壓制二皇子，跟著又是張家最先做出了輿論導(dǎo)向，那些擁護(hù)七皇子的人，加上那些想借機(jī)攀附的人，再有其他皇子的跟風(fēng)，這么多的人一擁而上，遍地開花的發(fā)酵。

　　嗯，的確無從壓制了，除非有一則更加勁爆的新流言替換，否則短時(shí)間內(nèi)下不去。

　　只是，七皇子進(jìn)宮除了將街上的流言當(dāng)作笑話一樣說給了皇上聽外，別的什么也做。而周家的百年清譽(yù)沒了，周家小姐的名聲盡毀。

　　舊都那邊離得遠(yuǎn)且不說，周霜安無需考慮，她的賀北庭也不會因此就棄了她，可這府里還有一個下月及笄，尚未議親的三小姐。

　　周司寧垂著眼略略思忖后說道：“你同七皇子有交情？”

　　前世，賀北庭死后，七皇子才同意與她合作，彼時(shí)他說了一句話，只當(dāng)是把欠了賀北庭的還給她。

　　賀北庭說道：“此事上，七皇子是無心之失?！?p>　　“所以，他欠周家的這債……得還?！敝芩緦幍溃骸叭羰切钜舛鵀?，就不用還了?！?p>　　蓄意而為就是對手，對手出什么招你都得接著，接住了并打回去是你的本事，接不住是你無能，何來還一說。

　　就像楚煜明，他捏的那則英雄救美的戲碼雖說沒損周家多少顏面，可這整樁事都是因他而起，但他不用還。

　　她會找機(jī)會打回去，一棍子打半死的那種。

　　賀北庭聽懂了周司寧的意思，剛要說什么時(shí)，云歸飄然落到了他身邊。

　　“主子……”云歸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周司寧，不知道這話是說還是不說，直到得了賀北庭的示意后才又開口道：“臨風(fēng)傳訊，蘭亭序有貴客將至。”

　　周司寧彎著眼兒笑了，賀北庭沒有避諱她。

　　“望江樓位于東街，離此不遠(yuǎn)，且醉?xiàng)棽诲e，要……”賀北庭話將出口之際突然收了聲，他想起了周司寧膝蓋上的青紫，宜靜養(yǎng)。

　　看著賀北庭的目光所在，周司寧莫明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站起身道：“去，但我不要走路?！?p>　　不要走路？賀北庭望著周司寧，沒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怎么去？”周司寧明明是在問賀北庭，卻是看向了邊上還在等回信的云歸。

　　“我家主子自然是……”飛檐走壁。

　　感受到了賀北庭的眼神，云歸腳尖一點(diǎn)閃了，瞬間隱行匿跡恢復(fù)了他身為暗衛(wèi)的職責(zé)。他覺得還是藏身暗處，做個沒有嘴巴的暗衛(wèi)比較好。主子剛才的眼神太可怕了，少夫人不過就是借他的嘴說句話罷了，至于么，至于么。

　　周司寧雙眼眨呀眨的，就像會說話一般巴巴的望著賀北庭，那模樣又嬌又憐，讓人忍不住就想應(yīng)了她所有。

　　看不得周司寧那又嬌又憐的小眼神，賀北庭以拳掩著唇應(yīng)了聲，“帶你”。

　　周司寧一聽，立時(shí)歡快的轉(zhuǎn)身往回走，邊走邊喊避到門外守著的忍冬，“快去取件大衣裳。”

　　忍冬道：“姑娘，這都夜了還要出去？”

　　“嗯，去望江樓吃醉?xiàng)棥！敝芩緦幰贿吙焖俚膶⒋笠律淹砩咸?，一邊說著。

　　忍冬想說家里的醉?xiàng)椷€沒吃完，可當(dāng)她眼角掃到立在窗外等著的賀北庭時(shí)，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縮了回去，同時(shí)縮回去的還有那句婢子也去。

　　嗯，姑爺總不會害姑娘。可她仍是覺著不跟著心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