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曦曦怕疼
帝都，封靈檔案總部。
這里是絕對機密的場所，是掩藏黑夜最深處，不見天日的墳墓。
一目看去，鋼鐵澆筑而成的地下室，都是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在忙碌。
各種精密的儀器滴滴答答，執(zhí)行著千篇一律的重復性工作。
每一個人都各司其職，沒有過多的言語交談，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
直到一聲機械冰冷的呼叫在地下室中回蕩，隨之而來是精密儀器全部血紅一片，刺耳的警報聲令人血液加速。
“各部門注意！”
“檢測到檔案，不詳禁域異動，疑似斬詭編號001！”
“重申，各部門注意，檢測到檔案，不詳禁域異動，疑似斬詭編號001，建議備案一級天災防御！”
“備案地坐標……巨峽市！”
……
夜越來越深，路邊積水足夠淹沒腳踝。
起夜溜達的人被飛馳而過的車輛漸了一身水漬，罵罵咧咧。
巨峽市郊區(qū)一處還在建設中的高樓。
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像是地痞流氓一般，毫無講究的坐在廢棄的漆桶上。
有的翹著二郎腿，有的吃著帶來的夜宵在嘮嗑，有的無所事事看著視頻。
“你說，那醫(yī)生會不會立馬急的走投無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也許咯，當一個人突然知道自己有個女兒，起碼得適應適應，然后才會接受。
換作我，突然有人告訴我有一個女兒，就算拿出證據(jù)我都得懷疑上幾個小時?！?p> “你說的也對，不過以那醫(yī)生的性子，就算這不是她女兒。
應該會立馬暴怒吧，畢竟老板發(fā)來的資料上，可是寫了他特別喜歡小孩，還經(jīng)常去孤兒院?！?p> “管他呢，我們的任務是把他折磨夠、刺激夠，才會把位置告訴他，將他引來下手?！?p> “可是，如果他承受不住，直接報……”
“呵呵，這種可能性極小。
這郊區(qū)連條狗都沒有，而外頭幾公里都有我們的人，只要周圍出現(xiàn)車輛和人就會通知我們。
就算那醫(yī)生真的報了警，我們也來得及撤退?！?p> 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各種要面臨的困境都想過，也就是面前和他交談的是新人，才需要解釋。
“酒足飯飽，也該給那醫(yī)生繼續(xù)下點猛料。
這一夜他是別想睡著了，你等會拿手機拍幾張照片。
發(fā)給那醫(yī)生，也發(fā)給老板?！蹦樕嫌械廓b獰刀疤的西裝男子起身。
干活，不然老板可會不開心。
小女孩長得很精致，特別是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宛如有著星辰點綴在其中。
這本該是一個小天使，此刻眼睛卻哭得通紅，半邊臉更是腫的厲害。
身上的小公主服，早已經(jīng)被雨水浸泡的發(fā)白，破破爛爛，有被明顯因掙扎而被扯破的痕跡。
小女孩很冷，像是一只小貓蜷縮在角落顫抖，臟兮兮的小臉蒼白，連衣裙底角都沾滿了泥沙。
“娃娃，餓嗎？”刀疤臉蹲下，靠近角落蜷縮的曦曦。
小女孩卻不理他，本該是蘊含著星辰的眼中都是害怕。
她想要后退，腳丫子“梭梭”的搓著地面，把那雙不足巴掌大的小熊鞋都蹬掉了。
可后背只有冰冷森寒的墻阻擋，退無可退。
“叔叔，曦曦不餓……真的不餓?！?p> 小女孩淚水汩汩的在眼眶打轉，卻擠出了一絲笑容。
她哪里不餓，幼兒園一放學就被他們幾人擄來，到現(xiàn)在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但她不敢說，她的確是個幼童，分不清善惡是非。
甚至被打之后也只會叫叔叔，喊不出腌臜的話語。
可再幼小的生物，在經(jīng)歷過鞭打之后都會變得小心翼翼。
就如被主人打過的毛茸小狗，主人打完之后看到小狗可憐的模樣，心生愧疚，想馬上去撫摸安慰小狗。
可它回應你的，也只有討好般的搖著尾巴，還有一雙不安躲閃的眼睛。
它在面對你伸來安慰的手時，只會怯生生的后退…………直到被你強行逼停在角落。
此刻的小女孩像極了毛茸小狗，她天真可愛，會撒嬌，會頑皮，不明白什么是討好，但卻懂得反抗。
可反抗迎來的卻是拉扯與毒打。
所以在短短的幾小時里。
她學會了“討好”，
也學會了憋住眼淚，哭似的擠出笑容，蹩腳的說著：“叔叔……曦曦不餓……真的不餓。”
可她面對的不是會新生愧疚的狗主人，而是拿錢辦事，披著西服，人模狗樣的地痞流氓。
刀疤臉笑了：“放心，叔叔不打你，叔叔是真的怕你餓了，回答叔叔，你餓嗎？”
刀疤臉從點來的夜宵殘羹中，提起只剩半串的火腿腸。
火腿腸是那么的誘人，散出馥郁的香味，混著引動人味蕾的孜然粉。
“咕嚕。”
小女孩吞咽了一下，不安的搓著因為之前反抗，被拖拉拽傷的手指。
就是這么一搓，指尖凝固的血漿散開，被雨水泡得凄白的手指多出了幾分血色。
“餓。”
面對刀疤臉的詢問，小女孩又能有多少城府，即便學會了小狗般的“討好”，也學不會堅定的“撒謊”。
“餓？好，叔叔這就給你吃。你可是小寶貝，在折磨夠你爸爸之前，你可不能真死了?！?p> 刀疤臉自以為溫和的笑著，笑容下都是掩藏的暴戾與病態(tài)。
這樣的人，生活一定不如意吧？
“來，娃娃，吃?！?p> 刀疤臉從串上將火腿順下，啐了一口，然后抹在地上翻滾。
地上，是水泥灰與泥沙。
一瞬間，火腿腸鮮紅的外表消失。
“哦，這不行啊，外面雖然有灰，但里面還是好的，叔叔幫你洗洗?！?p> 刀疤臉突然想到了什么，有點懊惱，是自己思考不周。
水泥灰堆砌的坑洼處，如火山口的形狀中蕩漾著渾水，側面看去反射著七彩的油光。
這是和稀泥的水。
“來，娃娃，快吃，不夠我這里還有?！?p> 刀疤臉笑著，隨意的將火腿腸丟入油光中，又將火腿腸撈出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迷茫了，屬于小孩子的迷茫。
掉地上的東西不能吃，這是媽媽教交過曦曦的，可曦曦……真的很餓。
“哈哈哈，吃的好，吃的好啊！真乖！”
刀疤狂笑著，他看著小女孩從他手中接過火腿腸。
吃吧，像我一樣吃著別人施舍的食物吧！
樓層中，所有人對眼前發(fā)生的一幕無動于衷。
這樣的事情他們不是第一次做，每一次也都是刀疤臉在做，已經(jīng)免疫了。
“噗……噗……”
刀疤臉很快就愣住。
小女孩口中咀嚼物全都一口一口吐在他臉上。
這樣處理過的火腿腸，連味覺衰退的成年人都受不了。
又何況是沒有毅力，只會遵從本能而且味覺沒有任何衰退的小女孩。
“娃娃……”刀疤臉笑了。
“叔叔……叔叔……曦曦……曦曦不是故意的?！?p> 小女孩急了，這笑容，今天這個叔叔每次打她之前都會露出。
“老子的西服……你這小雜種可真是……”
笑容轉為鼻角在陰翳的跳動，回應曦曦的是虛偽惡心的溫柔聲。
“叔叔，曦曦吃……曦曦吃?！?p> 小女孩哭了，她哭的很凄厲。
但這種凄厲卻不是成年人的凄厲。
不是那種成年人喪妻、喪子，喪父時的凄厲。
更確切的說，這是一種凄鳴，是“小狗”得知自己會被打時的凄鳴。
小女孩匍匐在地，小手都磕出了血，慌張的從地上捧起被咀嚼過的糜腸，混著砂礫塞入口中。
但她哪里明白，刀疤臉生氣的不是她吃不吃，而是弄臟了他的西服。
小女孩都不明白西服是什么，也不明白小雜種代表什么！
她以為……西服就是火腿腸，叔叔是因為她不吃火腿腸而生氣……
“嗚嗚嗚嗚……”
“媽媽……媽媽你在哪……曦曦怕……曦曦疼……有人打曦曦……媽媽你快來……嗚嗚嗚……砰！……嗚嗚嗚……叔叔……曦曦再也不敢了……咚……啪……”
……
大雨在下。
朦朧的水霧化作了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帷幕，從高樓拉下，讓人從樓層外看不到高樓中發(fā)生了什么。
依?。克坪?？可能聽到啼哭聲從中傳出。
但混在嘈雜的雨水聲中，沒有一眨眼的時間，除了滴滴答答，就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到。
黑夜愈發(fā)的沉了，空中電閃雷鳴，撕裂了一處處。
偶然間劈開蒼穹的閃電，照亮某一處的高樓，從高向下看，似乎高樓中有一個歇斯底里的男人對著墻角狂踢。
直到足足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才能看到男人停下。
“呼，叫你們拍照，拍視頻，拍好了嗎？”
“拍好了！”身旁的人眼神躲閃的看了一眼刀疤臉。
“好，發(fā)給老板，也發(fā)給這小雜種的爸爸，立刻馬上。”
……
封靈檔案總部。
一個個科研人員死死的盯著科研室的精密儀器，所有檢測神秘力量的儀器都閃現(xiàn)出妖艷的血紅色！
“是001！”
“檔案中暴動的不詳禁域獨一無二，它只屬于001！”
“我就知道001不會那么死去！”
“可該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001留下的禁域會暴動！”
怒吼聲傳出，卻沒有人能告訴怒吼之人答案。
001一消失就是五年，誰也不知道他活著還是死了。大家只知道，五年前001的禁域暴動，一座城被生生的從大地上抹除。
也是那一次，大家都認為001死了，因為那座城沒有一個活口。
……
封靈人：蘇，
編號：001，
檔案等級：第一天災，
禁域：不詳。
狀態(tài)：禁域激發(fā)中！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