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孫胖子嘴瓢

　　“讓你板著個臉不樂，看我一個貫口驚掉你下巴！”

　　孫悅想到這微微一笑，目光從臺下郭德剛身上移開，側(cè)身看著搭檔李青，抬手起了個范兒，說道：“聽好了，我請您吃蒸熊羔……”

　　“……”

　　此刻，氣氛凝固了。

　　少年宮幽默藝術(shù)團(tuán)為了培養(yǎng)說相聲人才，特意給孩子們找的說相聲地兒，孫悅和李青能來這試水歷練，那是因為在少年宮里是佼佼者，天才般的存在。

　　就貫口來說，對手那都是些嘴里拌蒜的貨，全靠同行襯托，和他們比，倆人就是大師。

　　兩個人來到這說相聲，盡管茶館里聽相聲人很少，但說的幾個月，現(xiàn)場效果還算不錯，沒有觀眾不樂的，至于說了幾個月茶館里觀眾依舊不見多，倆人一至認(rèn)為是相聲這行不景氣。

　　今天第一次見全程黑臉的觀眾，一次都沒樂，孫悅覺得心里有點堵得慌。

　　說相聲主要看的是逗哏，一般來說節(jié)目演的不好被觀眾起哄，捧哏演員壓力沒有逗哏演員大。

　　采訪里，小岳岳和欒蕓平爆料第一次登臺，二十分段子十分鐘就說完了，欒蕓平說自己受了打擊五分鐘緩過來了，小岳岳那死的心都有。

　　孫悅腦子里凈琢磨臺下有一黑胖子一直不樂，一分神嘴瓢了，這會人都蒙了，大腦一片空白。

　　李青驚訝的眼珠子瞪的溜圓，心說怎么第一句就錯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啊，也懵住了。

　　“哈哈哈！”

　　王海洋沒憋住直接樂出了聲，蒸熊羔是什么鬼，郭德剛聽完也不禁笑了，心說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前排那仨觀眾聽完一臉問號，有一老頭扣了扣耳朵，疑惑道：“嘛叫熊羔??？熊崽子？”

　　孫悅尷尬的用腳都能扣出三室一廳了，臉憋的通紅，沒回答，繼續(xù)背道：“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

　　這么做是對的，無論說相聲還是說評書，嘴瓢錯了的地兒就直接過去，沒有說重來一遍的，那樣節(jié)奏就全亂了。

　　背貫口也叫背趟子，講究一氣呵成，越來越快，是相聲演員的基本功，背得好不好就能看出來這個演員的基本功扎不扎實。

　　當(dāng)然，背貫口也不是越快越好，比如說八扇屏莽撞人，要背的有味道，像說書似的聲情并茂將觀眾帶入其中，相比于報菜名，八扇屏也要更難一些，但貫口里最難的還得是《開粥廠》，那是又難記又繞嘴。

　　郭德剛和王海洋見他出錯后，也提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錯了之后他還能不能背的下去。

　　李青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要是背不下去沒法收場倆人就得死臺上，這會已經(jīng)做上最壞的打算了，思考著背不下來該怎么捧。

　　好在，孫悅還算爭氣，緊張的出了一身汗之后，狀態(tài)逐漸找回來了，吐字清晰，語速也是越來越快。

　　“紅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鮮丸子、氽丸子、鮮蝦丸子、魚脯丸子、饹炸丸子、豆腐丸子……”從紅丸子往后是這段貫口里最快的一部分，孫悅嘴巴子上的肥肉亂顫，額頭上的汗也流下來了。

　　郭德剛和王海洋也跟著鼓起了掌。

　　“汆三樣兒、爆三樣兒、燴銀絲兒、燴散丹、油燜雜碎、三鮮魚翅、栗子雞、煎汆活鯉魚，是板鴨筒子雞?！?p>　　孫悅看著李青，笑問道：“這些菜你愛吃不愛吃?。俊?p>　　李青點頭如搗蒜：“愛吃?。　?p>　　孫悅撇了撇嘴，道：“愛吃你也吃不了?。　?p>　　“怎么啦？”李青好奇道。

　　孫悅雙手一攤，道：“我忘帶錢了。”

　　“我去你的吧！”

　　李青笑著推了孫悅一把，孫悅紋絲未動，李青后退了兩步。

　　“哈哈哈！”

　　收尾收的還不錯，尤其是最后的這個動作很加分，觀眾鼓掌叫好，兩人鞠躬下場。

　　十分鐘左右的段子很快結(jié)束了，郭德剛和王海洋茶還沒喝上兩口。

　　挺貴買的，也不能浪費啊。

　　郭德剛和王海洋是邊喝著茶，邊聊著閑天。

　　郭德剛抿了一口茶水，笑問道：“剛才這《滿漢全席》是老段子了，我突然想起個事兒挺可樂，你知道京城觀眾和津城觀眾的區(qū)別在哪嗎？”

　　“不知道?！蓖鹾Ｑ髶u了搖頭。

　　郭德剛笑道：“京城觀眾聽相聲是找樂，津城觀眾聽相聲是找茬?！?p>　　“怎么說？”王海洋不解道。

　　郭德剛放下了茶杯，解釋道：“就拿剛才這報菜名的貫口舉例吧，這是以前在津城演出的真事，有一演員報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叭叭叭，到最后板鴨筒子雞，按理來說得鼓掌吧？”

　　“對啊。”王海洋點點頭。

　　郭德剛一撇嘴，笑道：“臺底下一老頭站起來了，介nm怎么少背倆菜！”

　　“好嘛，哈哈哈！”

　　王海洋腦補(bǔ)著畫面，直接笑噴。

　　津城作為曲藝之鄉(xiāng)，老少爺們都是吃過見過的主，確實是比較挑剔，但你要是真有能耐，那也是真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