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許大有親眼目睹有人隔空攝物,還將巴掌大的黃楊木雕托在手里,轉(zhuǎn)眼過后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也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嗛!一看就知道,這是個耍小把戲的江湖術(shù)士!也就是賣相好,嘴皮子賊溜,唬地大戶人家的奴仆一愣一愣的。”
還別說,老兵許大有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曾親眼目睹全真道法師使得一手好飛符,仗著衛(wèi)所兵丁結(jié)陣,與幾具陰氣森森的鬼盔甲斗法斗地天昏地暗,自然是對這勞什子的隔空攝物看不上眼。
可是,青衣書童卻不懂得其中的門道,面對一位名教出身,修煉出真本事的世外高人,他那高門大戶出身,硬挺的腰桿子就直不起來了,本能地將自己的位置放低幾個檔次,甚至根本不去追究黃楊木雕“八仙鐵拐李”的下落。
唐默剛剛穿越過來,又覺醒了必備的金手指,還那么湊巧地激活了,趁機收藏了一件民俗老物,不僅被學會了一門木工手藝活,還從目前這唯一收藏品身上,學到圓雕、鏤雕、浮雕等技法,不知不覺之中,右手五指微微發(fā)熱,顯然是新手上路,有些技癢了。
青衣書童上前寒暄幾句,借機邀請?zhí)乒尤ゼ依镒邉幼邉?,唐默自然是婉言拒絕了,卻看在自己一句“此物與我有緣”,無故收走對方身上的老物件份上,態(tài)度上就不得不軟了三分。
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青衣書童敏銳地察覺到“唐公子”沒有嚴詞拒絕,心想難得世外高人欠我一個人情,即便不能往家里走一遭,必須抓住時機,請他與自家公子會面,結(jié)個善緣也是好的。
這時候,身為霧城附近的高門大戶人家之一,青衣書童出身的方家,也是衛(wèi)所慶功宴邀請貴賓之一,嫡長子方森隨家主主持家務(wù),嫡次子方言也就是書童侍奉的少爺,正好就在衛(wèi)所霧城里。
青衣書童在前面引路,唐默拔腳就走,臨了看了一眼城門口的老兵,一副虛心請教的樣子。
誰知,許大有卻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并沒有開口索要路引,說一些入城須得搜身等等不合時宜的話。
許大有想著,反正有方家公子的親隨書童在,也算是作保人了,估計不會有什么差池,自然是默默無言地別過頭去,暫且放行了。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城門甬道,剛剛走進霧城衛(wèi)所,唐默這一身短衫短褲短頭發(fā)的模樣,很快引來了城中衛(wèi)所兵丁的注意。
三三兩兩扎堆閑話的,三五成群漫步發(fā)散酒氣的,紛紛朝唐默投去好奇、探究的目光,心里已經(jīng)開始猜度,此人到底是什么來路。
有些精神緊繃的兵丁,已經(jīng)按捺不住地伸手按在刀把上,露出一截的刀身雪亮反光,不偏不倚地,剛好照在那奇裝異服生面孔的眼睛。
唐默感覺左眼視野大亮,忍不住閉上雙眼,稍微扭過頭去,可是腦海里“藏寶樓”就像是饑渴多年的駱駝,又像是嗅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發(fā)出一股吸攝的力道。
唐默的左手鬼使神差地朝露出殺氣的兵丁指去,張開的五指猛地往掌心彎曲,呈抓取狀,那位精神緊繃,明顯是沒見過血的新兵手中直刀頓時脫手,連刀帶鞘地騰空而起,在所有人不可思議地目光注視下,不輕不重地落在生人手里。
唐默瞬間感受到刀身重量,沉甸甸的,十分墜手,趕緊用雙手托著:“刀,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镋棍槊棒鞭锏錘錐抓拐錘,刀為十八般兵器之首,以武論之,實在是百兵之祖,還在戰(zhàn)劍之上?!?p> 這番話,說地文縐縐的,落在附近衛(wèi)所兵丁耳里,自然是聽著順耳,心里舒服極了。
“可是……”唐默話頭一轉(zhuǎn),嘆道:“老子曰: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之惡也!說的是兵器再好,都是不吉利的?!?p> “以在下愚見,老子為春秋末期時人。當時周室暗弱,禮崩樂壞,中原各國失去制約,為爭霸業(yè),傾力打造兵器甲胄,殺來殺去,反而傷了中原氣數(shù)。老子見之不忍,才會以佳兵不祥記之?!?p> “這兵,可以順解為刀兵、兵器,也可以泛解為兵戰(zhàn)、戰(zhàn)爭。以歷朝歷代青史垂見,兵兇戰(zhàn)危,實在是并非虛言。更有甚者,伏尸百萬,血流漂櫓,可見其中一斑?!?p> 說到這里,唐默注意到衛(wèi)所兵丁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有些人的臉色明顯陰沉,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老兵一副若有所思,立即明白自己說錯話了。
“不過,朝廷養(yǎng)兵千日,總有用在一時。畢竟,《司馬法》里說過:國家雖大,好戰(zhàn)必亡;天下雖安,忘戰(zhàn)必危。意思就是,一場戰(zhàn)爭耗費錢糧鉅萬,總是打仗,不說精銳士兵陣亡,損耗了國家元氣,還會有亡國的危險。”
“可是,天下承平久了,武備松懈不堪,也會造成亡國。戰(zhàn)與不戰(zhàn)之間,并非我等能夠置喙,這是朝廷袞袞諸公權(quán)衡利弊的事了。”
說罷,唐默注意到周圍衛(wèi)所兵丁臉色好轉(zhuǎn),趕緊轉(zhuǎn)了話題,低頭看了一眼雙手捧著的兵器:“這把刀器,既不是繡春,也不是雁翎,更不是柳葉,刀裝銅質(zhì),狹身曲刃,莫非是……”
唐默雙手一翻,偌大一把連鞘刀,竟然憑空消失不見,不說刀器所有者滿臉怒氣地站起,就連幾個老兵都驚地起身。
這時,唐默雙眼一黑,看到腦海里的“藏寶樓”,將刀器吸攝進去,放在底層西邊的柱子暗格里。
瞬息間,整根柱子涂抹上一層褐黃色的血銹,散發(fā)出無數(shù)光點,無一遺漏地滲透進唐默體內(nèi),一些雙手揮刀劈斬,單手握刀撩刺的招式,成了肌肉記憶,隨時都能使出來。
“藏寶樓收藏古代兵器《戚家刀》,刀術(shù)(基礎(chǔ))+10,詐唬+5,表演+10,……”
唐默瞬間恢復過來:“戚少保改制的刀器,專門用來對付???,以及跨海而來的賊寇。只是,我記得,戚少保繼承祖輩職位,在山東登州衛(wèi)擔任指揮僉事,他改制的刀器怎么流落到蒼南道來了?!?p> 這時,“戚家刀”所有者按捺不住地走過來,來到唐默的面前不遠處,大概是親眼目睹隔空攝物,虛空藏物的手段,以為短衫短褲短頭發(fā)的生人是全真道法師口中所說旁門左道之士,不敢過于靠近,不敢過于逼迫,只是伸出左手,一副索回自家物件的姿態(tài)。
唐默回過神來,臉皮已經(jīng)變得十分厚了,笑道:“此物莫非是戚家刀!”此話出口,物主臉色瞬間變了,連伸出去的手都縮了回去。
唐默輕輕點頭:“此物殺戮太多,沾染了許多血煞,常年佩戴在身上,恐怕對你有些妨礙。佳兵不祥,兇兵妨主!還是交給我代為保管,待清除了血煞怨氣,再原物歸還,可否?”
物主見面前生人一口喊破戚家刀的本名,就知道是識貨的人,若不是看在他一手隔空攝物,虛空藏物的手段份上,肯定不會如此輕易放過。
再說了,唐默說過日后歸還,也算是給了臺階下,物主不好發(fā)作,也不敢發(fā)作,只能捏著鼻子,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