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騎士摸了摸下巴,剛長出來的胡茬還很柔軟,摸起來感覺不錯,就像面前莊園管事的大兒子,他剛才說的那條準則。
“穩(wěn)定?你想憑借我的幫助,安安穩(wěn)穩(wěn)地繼承你父親的位置,這個提議非常不錯??墒乔f園的權(quán)利結(jié)構(gòu),本來就是管事、莊頭、書記員三方互相牽制。哪怕你得到你想要的,也不可能舉整個莊園之力來支持我這個沒有繼承權(quán)的私生子?!?p> 迪斯特洛輕輕搖了搖頭:“莊頭太強勢了!我父親還在的時候,能憑著手里掌握的警役穩(wěn)穩(wěn)地壓他一頭,導致莊頭不得不和書記員聯(lián)合起來抗衡,他們掌握莊園法庭,可以支使得動部分警役?;蛟S這樣互相牽制的場面,正是領(lǐng)主老爺樂意看見的。”
“可是,少了父親和大部分警役,莊頭一下子就起來了,就連書記員都不放在眼里。一旦讓他得到管事的位置,恐怕沒有人能夠牽制得住。再說了,我敢偷偷摸摸地溜進來,梅耶閣下真的以為我背后沒有人支持嗎?”
私生子騎士眼睛瞪大,深吸一口氣,罕見地發(fā)出感嘆:“書記員失去了利用價值,被莊頭撇開了,甚至失去了部分人事權(quán)。想要維持住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選擇支持你繼承位置,或許聰明的書記員給自己劃了兩條底線……”
“最佳選擇是莊頭繼承管事的位置,手下幾乎沒有幾個警役可供他使喚,就是一個旗桿人物。稍次的選擇,扶持你繼承管事,你們兩個人聯(lián)手牽制莊頭。我沒猜錯吧!”
迪斯特洛不敢置信地看著“梅耶”,忍不住開始懷疑,面前這家伙是不是偷聽自己和書記員的密會談話,否則的話,怎么可能猜測地一模一樣。
私生子騎士看出了莊園前管事大兒子的想法,畢竟他太嫩了,什么情緒都放在臉上,讓人感覺非常放心。
“得了吧!你也知道,我才是剛剛抵達山下莊園。至于你們的謀劃,只要接受過領(lǐng)主的教育,或者稍次一點的前往騎士家族接受訓練,多多少少接觸過權(quán)謀和政治學,都能猜測地七七八八?!?p> 這時候,迪斯特洛才松了口氣,原本他還以為自己與書記員的密會走漏了風聲,沒想到自己接受父親口傳心授的學問,在貴族老爺眼里不過是觀看自己的掌紋,那般清晰明了。
不知不覺之中,一個來自騎士城堡的私生子和一個失去父親的庇護,一夜之間快速成長起來的莊園管事的兒子,達成了一定的默契。
梅耶稍微費了點勁,讓迪斯特洛按原路離開,這才沉下心來地回到壁爐前面的行軍床前,脫下靴子和外套,躺在床上放心休息了。
“一座小小的莊園,人口不過五百多人,一百五十多戶,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劍蘭丘陵上,沒想到僅僅是一個管事和十幾個警役的死亡,就有那么多人心算計,莊園上層成員互相之間出賣、背叛、結(jié)盟,直到新的莊園管事成長起來,權(quán)利格局恐怕又得重新洗牌。”
私生子騎士感覺大腿內(nèi)側(cè)有點痛,稍微挪動了一個身體,陷入沉思中:“山下莊園的實力還是太單薄了!我或許應該向父親閣下建議,長期地駐守在這里,作為領(lǐng)主的權(quán)利延伸進入直屬領(lǐng)地的眼睛和耳朵……至于那位繼承邪惡巫師遺產(chǎn)的流民,讓準備披上教袍侍奉圣光之主的二少爺洛斯負責罷。我會在安全的大后方,瘋狂地搖旗吶喊!”
梅耶抱著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的大無畏精神,迅速進入香甜的夢鄉(xiāng)里,很快就打起了呼嚕,一聲接一聲,開始以后就沒停過,畢竟他實在是太累了。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點煙山山陰在太陽升起后,陰冷的迷霧始終沒有散去,原本兩頭步行巡游的“攝魂怪”,大概是吸收了太多的游離負能量,身軀進一步蛻變,走動之間絲毫沒有驚動沉睡的亡靈,顯然是變得更加輕盈,距離游云戲霧,浮空飛行已經(jīng)不遠了。
塔靈還在主持日常的全盛時期,歪斜三十度的巫師塔,它都沒有任何辦法,只不過有一頭精英級巖石魔像蘇醒過來,再加上十幾頭不死生物,同樣沒有任何修復的可能。
唯一的改善之處,就是塔靈指揮著唯一能指揮得動的直屬部下,在附近搜集了大量石塊,堆積在巫師塔傾瀉后承受壓力最重的一側(cè),通過建立厚實的承重墻,提前做好繼續(xù)傾斜,有可能徹底坍塌的準備。
于是,當見習巫師唐默在饑餓的催促下醒來,看見的就是歪歪斜斜的七層高塔,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開始,多出了一堵堆石填砂,塞地滿滿當當?shù)牧叱菈Α?p> “看上去,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泰坦巨人,單手拿著高塔做武器,一口氣轟開幾百尺的城墻,最后力氣耗盡,勉強拍進還未完工的一截城墻里。不知情的外人看到這一幕,不被嚇死,也會被驚地目瞪口呆?!?p> “咕?!瓏!憋柺莛囸I折磨,發(fā)出一串雷鳴般叫聲的腸胃,驚醒了陷入幻想中的主人。
唐默照例發(fā)出命令,不會打獵的刃牙豹稍微長進了一點,在附近的獸冢墳堆里,扒拉出一頭今天早上剛睡醒,懵里懵懂沖下懸崖的巖羊。
可是,見習巫師不用看,就感覺到頸斷骨折的野味,身上浸透了令人厭憎的負能量,飛快地出現(xiàn)腐化,有可能變成一頭骸骨羊,還怎么拿來吃?
唐默的搖頭聲,對于刃牙豹體內(nèi)的“杰格”來說,不吝是晴天霹靂,再加上微微的嘆息聲,停在他的耳朵里,簡直就是電閃雷鳴。
這一回,刃牙豹不敢偷懶了,也不敢隨意撿點垃圾,就敢應付過去,它頭也不回地溜出塔樓,幾個越來越熟練的縱躍,依舊油光水滑的皮毛,就此消失在霧氣里。
“我睡了大概有六七個小時,手頭上有四點綠色的自然法力,一點黑色的死亡法力,還有一點尸道法力。先把這一大截,二十多公尺長、十二公尺厚的城墻,一起煉到【殘破的高塔】這張王牌里,然后再祭煉出一張雙屬性的【埋骨之地/葬尸地】,看看兩張同類卡能不能互相吞并融合。”
想到這里,菜鳥旅法師立即開始動手,神秘之火從他的掌心噴涌而出,迅速蔓延到高達十二尺,與巫師塔三樓窗臺平齊的城墻。
沒想到,這座渾厚無比的實心城墻,竟然毫不費力地祭煉成功,前后花費了不到一刻鐘。
唐默翻開法術(shù)書,若有若無的【殘破的高塔】投影,牌面上果然多出了一截城墻的橫正面,更令人驚訝的是,這次大費周折的修葺,竟然令評價為三星的卡牌,一下子多出一顆星,直接踏入【超凡卓越】的四星水準,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收獲了。
四星的建筑類地牌,具備了野外生物巢穴的特性。唐默注意到,巫師塔地下負一層的法力池里,尤其是負能量池上空,積累出厚厚的陰氣,凝如實質(zhì)后落下一滴滴的灰黑色純能量。
巫師塔附近的亂石灘上,一具具動物尸骸蠢蠢欲動地掙扎起身,比較完整地站起身后,迅速脫水,當場蛻變成僵尸系不死生物,腐爛程度高的就抖落多余的腐肉,衍變成磷火飛舞的骷髏系亡靈。
“這到底是四星建筑地牌具有生活巢穴特性,還是巫師塔本身正在趁機催化附近的動物尸體?”
兼著菜鳥旅法師和見習巫師雙職業(yè)的唐默頭一次感覺到迷茫了,在陌生的力量體系面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有很多的不足之處。
“我真是在仙道、神道混地太久了,看上去高屋建瓴,實則是下面的地基沒打好,才會如此地貧乏虛弱?!?p> 唐默很快收拾起心情,憑著在青烏術(shù)、風水學上的見識,敏銳地感覺到距離自己不遠,這具身軀出生的山下莊園,出現(xiàn)了對自己極為不利的緣宿。
風水宗師自帶的“望氣術(shù)”,讓唐默看見了不少災禍初起,忍不住外露的苗頭,那是一道沖天而起的白色氣浪,如鉤如刃、如槍如盾,目光專注看進去,耳邊仿佛聽到金屬互相撞擊的脆響,令人心口一緊,就像是有什么大事就要發(fā)生。
“白氣沖天,現(xiàn)出刀劍之形,這是大地上要起刀兵了。在仙俠側(cè),就是大劫即將爆發(fā),天地之間醞釀出一股殺機,就是不知道會落在哪里?”
唐默仔細觀望氣象,發(fā)現(xiàn)刀槍劍戟各種兵器,都是沖著自己所在的位置來的,所幸的是,大劫初起落在點煙山,自己則藏身在山陰,或許有些妨礙,卻不是最主要的應劫人。
這時,遠在超科技世界的神道分身,暴政之神班恩傳來一道靈感,唐默默默地接受領(lǐng)會后,心神一下子變得無比壯大,迅速脫離身體,來到高天之上,漫步徜徉在云端之巔。
普通人看不到的一座高山上,白雪皚皚,圣潔的清泉緩緩流出,雪線為發(fā)源地,泉水流經(jīng)山腰幾座宮殿,在地勢平緩的山麓輾轉(zhuǎn)徘徊,最終流入圣山地層以下。
海洋深處,有一個無比龐大的大漩渦,一位萬丈高的海巨人,從漩渦眼里走出來,每一步抖落無數(shù)靛藍色的海水,直到祂縮小到百丈高,乘著輕柔的云氣進入圣山。
伸手不見五指,就像矮人礦坑的地底極深處,一頭三眼黑龍緩緩蘇醒,振動掛著數(shù)千具英雄尸體的雙翼,開始手足并用地往上攀爬,直到它突破了某種界限,化作一位獨眼老人,駕馭著滿是骨灰和熱燼的烏云,前往不愿意駕臨的圣山。
大地的某處,被光和影的幻術(shù)遮掩住的神圣三角領(lǐng)域里,全副武裝的女神看到三位神王即將再次碰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太快了!距離上一個紀元,三位偉大者分割世界權(quán)柄才過去僅僅不到五百年,新一輪的神戰(zhàn)就要開始了嗎?”
而在遙遠的中土世界,昆吾之巔的懸圃上,人首馬身虎紋雙翼的鎮(zhèn)神像睜開了雙眼:“圣光教、戰(zhàn)爭教、海洋教,三教三商,破廟伐山,只是這一次,不知是內(nèi)斗奪權(quán),還是對外宣戰(zhàn)?”
昆吾山上,守護中土安危的眾多神獸,可只剩下祂而已,開明、陸吾都已神往,次級神獸文貍、赤豹也不知所蹤。
“為了帝之下都,為了中土世界,即使是我也力有未逮,或許是時候放開不死之藥,予那些朝生暮死的修真之士,一個長生的念想?!?p> 圣山之巔,海巨人乘云駕霧抵達,甩掉多余的癸水精華,遠古泰坦之王走了出來,在海洋王座坐下,嫌惡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掌握死亡和戰(zhàn)爭神權(quán)的烏頓陛下。
這位智慧的大神為了對抗黃昏命運,化身為死亡的潮流,吞噬融合了兩大神族所有成員,神力踏入前所未有的巔峰,就連命運逆流的反噬,吞天魔狼、塵世巨蟒和絕望魔龍都一口吞下。
別看祂現(xiàn)在形容枯槁,只有掌握世界權(quán)柄,同為陛下的泰坦之王堤豐才能看清楚,那無形的囂張狂焰依舊沸騰如潮,竟然永遠地維持在黃昏命運加身的一刻。
纏身的巨蟒創(chuàng)造出一切、吞噬下所有,魔龍的絕望雙翼掛著無數(shù)神靈的尸體,它們隨時都能復活過來,爆發(fā)出巔峰一擊,至于魔狼的吞天巨口,就連中土神庭天界南方十萬天兵天將都能一口吞下,沒準它在醞釀著如何吞食兩位陛下。
唯一對此不在乎的圣光之主,面目璀璨如太陽不可直視,成神不過幾百年,就憑著信仰之力登臨世界之巔,就連掌握法則的古老者、舊日們都無法對抗,現(xiàn)如今更成了大大小小各個神系,對抗魔神之王烏頓陛下無止盡擴展的依仗。